安心然的轉變越來越明顯。

因為不能開口說話,她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陰鬱跟晦暗的氣息。

明明是站在鋪滿明豔眼光的大總裁辦公室內,可看她都像是渾身冒著一股子的寒氣。

像是獨自站在黑暗深淵中垂垂老矣的老朽,一雙沉到極致的眸子裏連一點微光都不會閃了。

霍家人不喜歡安心然,好幾次跟扁梔說換了她。

主要是擔心她那股子陰鬱的氣息會影響扁梔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都說,胎教最重要麽?

他們可不想未來霍家接班人是這樣一副冷到骨頭裏,寡欲到冰寒的樣子。

甚至在扁梔不知道的時候,私底下找過安心然,拿了一筆客觀的遣散費讓安心然離開。

安心然沒要,即便是之後扁梔讓人給她打了工資,她也沒收,她說她是在還債,本不沒有資格要錢,她也不需要錢,她隻想跟著扁梔,保護她。

誰說都沒用,最後,在一次跟霍家人的衝突中,她撞傷了頭,鮮血橫流讓整個原本毫無生機的臉看起來越發的駭人。

那一夜大雨,安心然在霍氏門口站了一夜,清晨扁梔知道的時候,她已經發燒40度了,扁梔也不知道她憑借什麽支撐著等她來上班的,隻歎了口氣,算是依了她。

從那之後,安心然開始跟著扁梔左右,除了周歲淮在的時候她會抽空去看李由,其餘時刻安心然再未離開扁梔半步。

她像是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變成了隻會聽指示殺敵的一把刀。

那天在扁梔家明牌之後,霍老四跟老五也不藏著掖著了,小動作,大動作,接連著來。

扁梔看在眼裏,都四兩撥千斤的懟回去,兩人吃了大大小小十幾次鱉,灰頭土臉,又陰陽怪氣起來,對外說扁梔不尊老愛幼,叔叔的錢都坑。

有媒體上門問這事,當時鬧的挺大的,所有人都在關注扁梔會有什麽反應。

扁梔被問及這個問題,隻笑了笑,一張明豔漂亮的臉蛋因為懷孕這段時間,被李嬸,周歲淮強行喂了好多補品,整個人都閃閃發光,她說:“叔叔們應該是覺得我賺奶粉錢太辛苦,所以讓著我,怎麽可能說我不尊老愛幼呢?媒體別瞎說,挑撥我們霍氏內部關係,小心律師函警告哦。”

媒體被這幾句打回去,估計回頭想想,又不太甘心,折回去找扁梔想再要點說法。

結果——

遇到了安心然。

一個字還沒開口呢,人一枚銀針過來,那人當場就被120抬出去,抽著一股羊癲瘋的意思,尿失禁的狼狽退場。

那之後,再沒媒體敢找扁梔問不客氣的話,誰都知道,扁梔身邊養了一隻不會說話的人狼!

霍老四跟霍老五這裏不甘心,但不敢有大動作,隻等著扁梔回國去看場地,到時候搞動作。

不過,在等的途中,他們也沒有閑著。

先是去找了霍老三。

“三哥,”霍老四先開的口,“我說你至於麽?咱那寶貝疙瘩的病,誰看不是看啊,不就是蚊子咬一口過敏了嘛,多大點事,你至於為了這個跟扁梔妥協麽?

她可從小沒長大霍家,對咱沒什麽感情,如今給咱們幾分顏麵,那是看在咱們手底下還有根基在,所以跟咱客氣,你平時不是最有計謀的一個人麽?怎麽能被她那三兩下子給騙了呢?”

彼時霍老三正在逗孫子玩呢,那這個撥浪鼓,咚咚咚的。

“三哥,你倒是說話啊,”霍老五急了,“我跟四哥先來找的你,三哥,我們是看重你,我們兩就是不服扁梔,咱們三個聯手,扁梔再大的能耐也施展不了,三哥,到時候你來做老大!”

“對啊!三哥,你說話啊!”霍老四跟著催促。

霍老三被打擾,煩這兩個人呢,他站直了身子,無語的看了眼麵前的兩個二百五。

“你們兩都被人打了個落花流水了,還敢來我找結盟,做個屁的老大,我能不懂你們兩那一點小心思,別說搞不垮扁梔,就是真的搞垮了,就你們這三兩下的貓功夫,能承擔的起霍氏重任麽?

我還真不怕跟你們直接說了,如果今天霍氏換一個把持我都不能答應,扁梔我服她,不僅僅是因為我孫子,更是因為人有能力,你看看你們最近做的事情,人都不稀罕搭理你們兩,趕緊收手,還能少丟點臉,行不行?”

沒遊說成功,反而被說了一頓。

霍老四,老五悻悻從霍老三這裏出來,走到門口時,霍老五忽然轉頭。

揮灑的陽光下,霍老三半蹲著身子,在花團錦簇的花園裏手裏拿著撥浪鼓,咚咚咚的逗著孫子。

霍老五眯起眼睛,眼底閃過一抹陰毒的狠辣。

霍老四察覺霍老五的瘋狂,他震驚的趕緊壓低聲音道:“你是瘋了嗎?那孩子那麽小,剛剛咱兩進去,四爺,五爺的叫的那麽親熱,你是不是人?!”

霍老五冷笑了一聲,“錢難賺,屎難吃,走投無路的時候也總該搏一搏,再者,我沒想過虧待那孩子,不過想著,若是實在沒轍,把那孩子留身邊養著罷了,你大驚小怪做什麽?”

霍老四聽著霍老五的話,後背一陣陣的發涼,他壓低聲音低怒道:“你瘋了!人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會養,要你?再者,咱們幾個事先可是說好的,禍不及家人,何況還是個孩子!”

霍老五沒說話,隻幽幽的又看了眼那小孩,然後,輕描淡寫說:“知道了,你怕個球,老爺子現在退了,霍老三明擺著不敢了,就咱兩個,事先說好了我不記得,我隻知道霍氏裏頭如今股份最少的就是咱兩,憑什麽啊!我就非要爭一爭了!”

霍老四看著霍老五臉上的晦暗陰冷,心底也燃起一絲怕意。

在他看來,霍家家財爛在鍋裏,誰要都是霍家的,多一點小一點的,誰牽頭,分光一點罷了,他希望做那個牽頭掌舵人,本質上,他不過是虛榮一點罷了,想在哥幾個麵前有麵子。

所以,他幹不出,也不想到不擇手段的事情來。

可霍老五看來不是這麽想的,他要的是滔天權勢,要的是唯我獨尊,別人鞭長莫及。

他連動小孩子這樣的心思都能想得出來,這太可怕了!

這孩子,可是他們從小一起看到大的!

想當初,這孩子過敏,霍老五那真切尋藥的模樣,他也都還記得,如今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禽獸啊!

如果換做是扁梔,她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可以確定。

……

霍老四此刻心裏的天平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