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鍾憑被人五花大綁押到蘇清痕營帳。心中腹誹:要不是怕事情越弄越僵,老子才不受這閑氣呢。

蘇清痕此時隻穿了件白綾中衣。他原本是坐在榻上,看到林鍾憑被人押進來,立時直起了身子:“誰讓你們綁他的?”

一旁的信長風看他如此,心下甚是著急。這個蘇清痕,怎麽就那麽不聽勸呢!林鍾憑一直說不對自己這一天去了哪裏,如今箭囊裏又少了一支弩箭,這軍營裏,也隻有林鍾憑有本事無聲無息混入大軍中暗算主將,再全身而退。林鍾憑甚至不需要憑借弓弩,隻需要手勁兒,便看將一隻弩箭釘入蘇清痕後臂。怎麽蘇清痕就是不肯信林鍾憑出手傷他呢?

隻聽蘇清痕又對綁蘇清痕進來的兩個侍衛兵道:“快鬆綁!”

林鍾憑看蘇清痕如此,心中被冤枉的火氣頓時也降了泰半。他道了聲:“不必麻煩了。”話畢,也沒見他怎麽動,身上繩索登時分崩而落。此舉一出,帳中人皆是麵色一變。他們中也有幾個人有這等本事,可震斷繩索,少說也要雙臂一震,麵色也必然憋得絳紅,無人能像林鍾憑一樣,看似沒有使什麽力氣,似乎是繩索自動脫落一般。照這麽看來,林鍾憑肯乖乖被綁進來,還是給足了蘇清痕麵子的,也算是個守規矩的。

蘇清痕目中也是驀然一亮,驚喜多過驚奇,林鍾憑功夫之好顯然在他意料之外,但卻讓他覺得是件好事。接著,他對兩名侍衛兵和聞訊趕來保護他的兩名校尉道:“你們先下去吧。”

營帳中人各個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去看信長風和蘇清痕,信長風卻是去瞧蘇清痕。這個蘇清痕,莫不是瘋了吧?即使林鍾憑不露這一手,他也知道,能進入六扇門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蘇清痕有傷在身,又讓其他人都出去,他就不怕林鍾憑這時候對他出手嗎?

蘇清痕看了一眼營帳中沒有絲毫離去打算的眾人,再次命令道:“我讓你們都下去,需要再說一遍嗎?”

眾人無奈,隻得聽命下去。隻是兩個侍衛兵出去後,並不敢離去,隻在營帳外守候,兩個校尉,一人留守,另一人調了一隊人馬過來營帳周圍,生怕裏麵生變。林鍾憑剛才露的那一手,實在讓人不得不防。

帳內,林鍾憑望向蘇清痕:“不知蘇將軍喚小人來所為何事?”

他雖然口稱小人,但語氣卻一點自謙的意思也沒有,態度也倨傲的很,連見到將軍該下跪的禮節都省了。反正他素來不跪,如今又莫名的被人冤枉,換誰也很難有什麽好態度。

蘇清痕拿起案桌上一小截弩箭,遞到林鍾憑麵前:“這可是你做的?”

林鍾憑看了一眼那銅箭頭,點頭道:“是我的。”他自己做的東西,自己還是認得的。

信長風不屑的瞧了林鍾憑一眼:“承認就好!”

林鍾憑卻道:“我自己做的東西,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信長風還欲開口,蘇清痕搶先開了口:“這東西有些過於陰毒了。似乎……不該是出自你手。”

林鍾憑繼續腹誹:老子身在軍營,萬一有個把不長眼的江湖人跑去找小月麻煩怎麽辦?你小子是沒見識過那些人的卑鄙伎倆,若不弄這麽個隻要一出手便可一勞永逸的解決他們的東西,隻怕遭罪的該是小月了。腹誹歸腹誹,林鍾憑還是知道此時情形的,若不解釋清楚,他隻怕很難脫身,於是便道:“東西陰毒與否林某就不說什麽了,但林某今日可指天誓日說一句,我林家一家三口,一共兩大一小三把弓弩,沒有對著活人射出去過一支弩箭!”

蘇清痕道:“林大俠一家有沒有對著活人射出過弩箭,本將並不關心。本將請林大俠來此,隻是想問林大俠一句,這製作弓弩的手藝,可否外傳?”

“外傳?”林鍾憑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蘇清痕道,“弓弩射出去,命中的幾率比弓箭要大得多。可是一般的弓弩,耗費材料多,做工時間長,一般的兵卒還拉不動。但是林大俠的弓弩,據說樣子小,拉著輕巧不說,射程也還算遠,所配的弩箭,也端的厲害得緊。”

林鍾憑終於聽明白了蘇清痕的意思:“你是讓我帶人趕製這種弓弩?”

蘇清痕道:“不錯!”

林鍾憑卻猶豫了,假作低頭沉思。其實,蘇清痕說得對,這種弓弩確實陰毒了些。他做給蕭月,隻是為了讓她防身,可不是讓她拿去亂射人。至於林亦那把弓弩,不過就比玩具強一點。若真讓他帶著人成批的趕製這種弓弩,他還真是心虛的夠嗆!隻要做上幾十個,兩軍交戰時,宛昌一日死在這弓弩下的人,估計就要成百上千。他這輩子,可還沒殺過那麽多人!

蘇清痕看他竟忽然發起呆來,隻得略略提高嗓門,叫道:“林大俠,你在想什麽?”無論是否心服,他嘴上一直很尊重林鍾憑,一直稱呼他為“大俠”!

林鍾憑聽蘇清痕叫自己,忙抬頭去看他:“屬下以為,趕製這東西,不急在一時!”

不成想,蘇清痕居然也道:“我也覺得不急在一時。”

此話一出,一旁的信長風不由一怔。林鍾憑也好奇的看向蘇清痕,目中興味十足。

蘇清痕望著林鍾憑,繼續道:“既然軍中有人暗算我,那軍中肯定有內奸。連林大俠的東西都能如此輕易的取走用,說不定那內奸正是林大俠身邊的人。我們即使想趕製這樣的兵器出來,也得等先揪出了內奸再說。到時候,我軍便可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此番話竟和林鍾憑想說的一樣。林鍾憑喜道:“英雄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