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蘇清痕這幾天會很忙,還專程叮囑林亦不要過去煩他,看來是早料到會起戰事了。

蘇清痕聽到來報後,便要起身去嚴懷的營帳,臨走前很直接的送客。這一點蕭月倒是十分理解,畢竟蘇清痕是三品雲麾將軍,而且在邊軍中的聲望連嚴懷都比不上,可以說是全軍的主心骨。他在的地方,定然隱藏著很多軍事機密,於公絕不該在這時候,放任蕭月一個人待在他住過一段時日,還常常辦公的營帳裏。就連蕭月先前住在他的營帳裏之時,他也都是事先將各種重要的不重要的公文之類的,悉數搬到信長風那裏的。

蕭月雖然心急知道林鍾憑的情況,但也是通情達理之人,絕不會在這時候不分輕重的拖著蘇清痕不放人,很利索的起身告辭了。

很快,全軍高度備戰,嚴懷和蘇清痕等一幹將領部署一番後,率軍迎戰。

蕭月和林亦老老實實縮在蘇清痕的營帳裏不出去。這時候既然一點忙都幫不上,唯一可做的,就是不要添亂。

林亦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緊張壓抑的氣氛,小小年紀的他,受到氣氛影響,說話出氣都不敢高聲。他小心翼翼的問:“娘,怎麽了?”

蕭月道:“要打仗了。”

林亦道:“是宛昌要打來了嗎?他們真壞,為什麽總要跟大胤過不去?已經搶了大胤那麽多土地和財寶,害死了那麽多大胤人,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大胤。”

蕭月歎了口氣。這種事,她都說不清楚,又如何能向兒子講明白?縱使她能想明白的一點點皮毛,兒子那麽小,也未必聽得懂。人的貪欲和惰性是造成這一切的總根源。既想要獲得大筆的財富,富庶的生活,又不願意努力,想著不勞而獲,自然就會想法子去掠奪別人。

林亦見蕭月答不上來,倒也不追問,隻是捏了捏拳頭,道:“娘,我以後也要參軍打仗,像爹和蘇叔叔那樣,保家衛國,做個大英雄!”

蕭月可不想讓兒子參軍。她並非自私之人,若真是到了危難關頭,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去犧牲自己的事也不是幹不出來。可她骨子裏總有一種混亂的感覺,總也理不清自己是大胤人還是宛昌人,這種混亂的感覺導致她很沒有歸屬感,不知自己到底算哪國人,反正她既不喜大胤朝廷腐敗,又討厭宛昌手段凶殘,兩國都不喜,混亂就混亂著吧。讓兒子為了這兩個國家的交戰去送命?笑話!有了林鍾憑的前車之鑒,他怎麽可能讓兒子重蹈覆轍?於是趕緊打消兒子的念頭:“胡扯,沒事打仗幹什麽?不是你去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你喜歡殺人還是被殺?”

林亦皺眉想了想:“都不喜歡。”

“恩,這就行了,既然不喜歡,那就不要參軍了。”蕭月掐斷兒子的念頭後,趕緊轉移這麽血腥暴力的話題,問道,“餓了沒有?”

林亦搖搖頭,又擔憂的問:“娘,你說蘇叔叔現在怎麽樣了?不會出危險吧?”

“他能有什麽危險?他武功又好,還是三品大員,而且他身邊的人,誰也不會讓主心骨出事的!”蘇清痕若出事,大胤必定軍心不穩,節節敗退。若真如此,丟官事小,丟命是大。那些高品階的將軍,一個弄不好,還會連累遠在京城的家人。若蘇清痕在,即使打了敗仗,聖上怪罪下來,還有嚴懷和蘇清痕頂著呢。胤軍其他將領,怎麽可能讓蘇清痕出事?

林亦道:“爹的武功也很好啊,不也受傷了?而且,蘇叔叔胳膊還受了傷。還有啊,他上次不就是在戰場上受傷的嗎?”

對啊,蕭月聞言,忽然緊張起來。胤軍的內奸是誰?似乎還沒有查出來呢。這種情況下,蘇清痕貿然率軍出戰,會不會再次被人暗算?不過,他不至於在一個坑裏摔倒兩回吧?

外麵,漸漸起了風,風聲越來越大,不一會,鵝毛般的大雪從天而降。

很快,邊疆大地銀裝素裹,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營帳內,未拉嚴的帳簾處,不時飄進來一兩朵雪花。蕭月和林亦都穿了厚厚的棉襖,圍在火盆前,等著外麵的消息。

約莫到了後半晌,忽聽營帳外一片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