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月和信長風正在一路糾纏。

蕭月發現信長風連正常的理由都說不出來,越發狐疑,幹脆調轉馬頭往回跑。她的馬術不及信長風,坐下馬匹亦不如信長風,很快便被追上。

信長風的身手竟然好得出乎蕭月意料,他手腕一抖,腕間便射出一條細如頭發的銀絲,纏向蕭月腰部。

蕭月見狀,翻身下馬,徒步奔跑在雪原上。隻要距離胤軍的軍營越近,她就越安全。不知道蘇清痕發現了她的情形沒有,有沒有趕過來救她!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她現在能想到的,會奮不顧身趕來救她的人,隻有蘇清痕了!

信長風見她要跑,一言不發,打馬便追。蕭月卻忽然回頭,揚起一串銅錢打向他坐下馬匹。

馬兒四條腿中了銅錢,齊齊軟了下去,信長風被迫躍下馬背,徒步追蕭月。

蕭月要的就是他徒步追逐自己,以她的輕功,她就不信自己跑不過區區一個信長風!

信長風卻是連輕功都隱藏了的,竟然不比蕭月差,且因為是男子,體力好,一陣追逐後,他舉例蕭月越來越近。

蕭月氣喘籲籲之際,他依舊氣息平穩。蕭月知道是跑不過他了,幹脆停了下來,站定身子,回身怒道:“原來你輕功這麽好,可是蘇清痕被困在扶連山上的時候你卻根本不去救他!你現在到底要抓我去哪裏?你是奸細對不對?你要抓我做人質!”

信長風看她不逃了,也慢慢收了腳步:“不錯!”

蕭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信長風,你這個瘋子!你生於大胤,長於大胤,卻背叛大胤。蘇清痕待你如手足兄弟,被你害到那麽慘,也沒有懷疑過你一絲一毫,你卻背信棄義,背叛了他,還想抓我來要挾他!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宛昌人能給你一個胤人多高的官做?你在大胤已經是五品,如果戰爭勝利,還會再行封賞,你有什麽不知足?”

信長風不屑道:“你太小看我了。我求的根本不是高官厚祿。”

“哈哈”蕭月譏諷道,“好笑,不是為了高官厚祿難道還能為了國家大義?你若真有這麽好,又怎麽會去害蘇清痕?你夠狠,一次又一次的往他心口捅刀子!”

信長風擺開架勢,雙拳一握,橫在胸前:“蕭月,要替蘇清痕抱不平,待會有的是時間!現在,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蕭月冷笑:“我若不肯呢!”她歇夠了勁兒,說完這句話,一轉身又要往回跑。

信長風這會再容不得她向回跑,再糾纏下去,恐怕胤軍救她的人就要來了。他雙拳匯集內力,朝蕭月奔走的方向送了過去,登時,兩道罡風直擊蕭月後背。

蕭月察覺到身後的異樣,一狠心,不但不躲,反而轉過身去,以心口迎了上去。

信長風本來隻是想攻擊她雙肩,沒想到她突然回過身子,且調整步伐,以胸口迎了上去。

掌風早已發出,他根本無法收回,大驚之下,隻能看著蕭月被擊中。“嘭”一聲,蕭月的身子像斷線的風箏,在月色下飛了出去,重重落在冰雪之上。

倒地後的蕭月,身子不受控製的抽搐兩下,一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隻覺得胸腔裏烈火熊熊,焚燒得自己十分難過!

信長風一臉驚惶,忙奔過去,俯下身子去看她:“蕭月,你沒事吧?你為什麽要這樣?我根本不想害死你!”

蕭月一邊大口大口吐出鮮血,一邊虛弱且憤恨得道:“我……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抓走……你想利用我要挾蘇清痕……沒門。你看我蕭月……像是這麽輕易……就被人利用的人嗎。”

她一邊說著,眼睛慢慢闔上。

信長風悲從心來,撲倒在屍體旁,大聲喚道:“小月!小月!”他一直都很規矩,叫她“林夫人”,或者直呼其名叫她“蕭月”。此刻情之所至,不能自已,終於叫出那個已經在心底壓抑了許久的稱呼:小月,小月。

他喜歡和她鬥嘴,雖然總是吃癟,但卻可以讓她很開心。他喜歡看著她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為何會對她產生男女之情,可是他控製不了自己去喜歡她!然而現在,他居然親手殺了她!

她雖然輕功高明,還能發一手不差的暗器,終究隻是個沒有內力的弱女子,怎麽能禁得起他的四成功力?

他奮力呼喚,她卻一動不動,安靜得仿佛天邊一輪圓月。

“小月,你別死,我真的不想傷害到你,你醒醒,你不能死,至少不是死在我手裏,小……”信長風的呼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的張大嘴。

蕭月自他身下慢慢坐起,一張臉白得如霜雪一般,手裏的匕首狠狠、插在他小腹上,目中似乎能噴出憤怒的火焰,咬著牙一字一字道:“林鍾憑的老婆,你也敢亂打主意!我丈夫對我的稱呼,是你這種敗類可以亂叫的嗎?”

信長風震驚的看著她:“你……你……你……”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還用說什麽,還有什麽好說的?已經是這種情形,她對他,恐怕除了恨還是恨!

蕭月道:“被人暗算的滋味如何?如果不是你傷了蘇清痕在先,我丈夫也不用上陣廝殺,更不會廢了一條胳膊!我今天用他做給我的貼身匕首傷了你,算不算因果輪回啊?信長風,你的報應來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將匕首從信長風的小腹上拔了出來,疼得信長風一陣抽搐。

“去死吧!”蕭月舉起匕首,朝信長風心口刺去。不是她一定要下這麽狠的手,可是今日,不是信長風死就得是她死。如果落到宛昌人手裏,死不過是最好的下場,等到求死不能的時候才最慘!自衛的心理超過了一切,她不管不顧的刺了過去。她還有丈夫,還有兒子,他們都需要她照顧,她不能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在冰天雪地裏,更不能死在宛昌的大牢裏。

信長風雖然被她刺中小腹,卻沒有傷到要害。剛才隻是太過震驚,不敢相信,他竟然已經和蕭月到了這樣生死對決的地步。也許,不隻是蕭月,很快便會加上蘇清痕!

他的目力越過蕭月,朝她身後看去,那個縱馬狂奔而來的身影,麵目模糊,卻仍能讓他辨出是蘇清痕的身影。

狠了狠心,他側身避過蕭月刺過來的匕首,一掌拍向她胸膛。

“啊!”一聲慘叫過後,蕭月再次倒在冰天雪地裏。

“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信長風匆匆丟下一句話,強撐著站了起來,施展輕功朝戰馬的方向急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