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的口水一刻鍾內流出好幾回,幾次都到了唇角,又被她自己生生吞了回去。哎呀,娘呀,真要命,哪有人做個蛋包飯也能做得如此饞人的?

隻見林鍾憑利落的切臘肉絲,黃瓜丁,打雞蛋,又將蕭月剛才蒸好還餘下的米飯盛出兩大碗,最後,利用這幾樣食材做了一道蛋炒飯。炒飯中點綴著臘肉絲、黃瓜丁、小碎雞蛋塊,聞著香看著美,蕭月恨不得趕緊伸筷子過去。可是林鍾憑卻不將那蛋炒飯上桌,反而又拿出兩枚雞蛋。他將雞蛋攤開到鍋裏,最後攤成個又薄又大的雞蛋餅,旋即將雞蛋餅平鋪到盤子裏,再將剛才已經做好的蛋炒飯倒了差不多一半在雞蛋餅上,再用筷子將雞蛋餅四角利落的一裹,這便將蛋炒飯裹在了雞蛋餅裏。

蕭月看得口水一直流啊流啊流~~~~~~

林鍾憑還是不上飯,隻是又攤了個雞蛋餅,將其餘的蛋炒飯裹在了另一個餅裏。如此,一個盤子裏便多了兩個金燦燦的蛋包飯。林鍾憑又順手往兩個蛋包飯上淋了些許番茄醬,如此,金黃的雞蛋餅上又多了幾道色澤殷紅的醬汁。

蕭月不停的吸啊吸啊吸,不能讓口水真的流出去,所以隻能拚命的吸口水啊。

待到林鍾憑終於肯把蛋包飯端上桌後,蕭月早已按捺不住,一筷子插了上去,夾下一大塊,大嚼起來。唔,好吃,好吃的讓人恨不得連舌頭一起吞掉!

林鍾憑也夾起一筷蛋炒飯吃起來,唔,還是自己的手藝好。他吃了幾口蛋包飯,瞄了一眼蕭月,歎道:“連個蛋炒飯都做不好,難怪爹不疼娘不愛。”

蕭月大怒,毫不客氣的反擊:“你蛋包飯做得再好又如何?你師妹也不要你!”

說完,她很壞心眼的看著林鍾憑的臉色黑了下去。看著看著,蕭月就不自在了,林鍾憑似乎是對往事太過耿耿於懷,臉色越變越難看不說,此刻神情怔怔的,竟似神遊到天外去了。

蕭月忙拍拍他:“林大哥,你怎麽了?想什麽呢?”

林鍾憑的思緒回到現實,看著蕭月訕訕無語,半晌才道:“真是越來越牙尖嘴利了,吃你的吧。”

蕭月忙低頭猛吃。她正大快朵頤,忽聞樓梯上傳來急匆匆的下樓梯聲。他二人轉頭一看,隻見看荔枝林的老大爺披著單衣下來了:“哎喲,我在樓上被饞得睡不著,你們做的什麽好吃的?”

林鍾憑溫和一笑:“是蛋包飯,老丈若不介意,就請坐下來共享吧。”老大爺一聽,也不客氣,走到桌旁,拿起一雙筷子,狼吞虎咽起來,一邊吃一邊猶覺不過癮:“唔,早知道就多備幾隻勺兒,用筷子夾著吃蛋炒飯,不方便。”

林鍾憑和蕭月眼睜睜看著老大爺將其中一個蛋包飯,風卷殘雲般吞了下去,老大爺眼睛盯著第二個蛋包飯,隻嘴巴對林鍾憑說著話:“小夥子,你廚藝不錯嗎!”

林鍾憑謙虛道:“過獎過獎。”

蕭月看著老大爺一副饞樣兒,雖然肚子餓得咕咕叫,但還是道:“大爺,你還餓呀?這樣好了,這個蛋包飯也給你吃吧。”然後又去看林鍾憑,“林大哥,我們可以重新做蛋包飯。”嘿嘿,這麽好吃的東西,隻留一個給自己,那是不夠的,還是是讓林鍾憑多做幾個吧。

林鍾憑道:“自然可以。”

老大爺一聽,連第二個蛋包飯也不放過,三下五除二吞完了。林鍾憑此時已將蕭月蒸的僅餘的米飯全盛了出來,這也才不過一碗。

林鍾憑又做了一模一樣的蛋包飯端到桌上,這回他才得以和蕭月分了一個蛋包飯。蕭月雖然餓壞了,但是吃的很少,隻吃了幾口便推說飽了,將剩下的大半個蛋包飯全留給了他。

林鍾憑倒也不客氣,將那蛋包飯幾口全吃了。

老大爺見狀,隻道:“既然吃飽了,你二人便休息吧。”

林鍾憑想開口,老大爺截住他話頭:“不要那麽多廢話來謝我,趕緊休息去。”他二人的態度讓蕭月好生奇怪。

老大爺見林鍾憑不再開口,起身便走,披著的衣裳袖子不小心在蕭月的蛋炒飯上劃過。他忙拿過衣袖:“哎呀,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連這點小事也顧慮不到了。”林鍾憑忙道:“老丈多慮了,您看起來康健得很!”老者上上下下打量林鍾憑一眼:“你的手藝不錯,你這小娘子做的蛋炒飯就不怎麽樣了,但願你不要因為這個嫌棄人家才好。”

林鍾憑忙垂首道:“自是不會。”老者這才往樓梯上走,邊走邊道:“連人家不會做飯都不知道,這真是你的娘子嗎?莫不是你糊弄我老人家的吧。”

“晚輩不敢。”這四個字,林鍾憑說的十分心虛。

蕭月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待那老者上去了,一把拉過林鍾憑道:“那老大爺怎麽那麽肯定那個蛋包飯是你做的,蛋炒飯是我做的?”

林鍾憑道:“自然是聽到的唄。偷聽我們說話,等我做好了,再下來蹭吃的。”

蕭月又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一個看林子的老頭兒,夥食居然這麽好。有肉有雞蛋還有白米。”

“這有什麽?興許這林子是人家自己的,人家家裏就隻剩了自己,守著這麽大片林子,不吃點好的,豈不虧了自己?那大把的銀子賺來,難道就不能花了?”

“你有沒有覺得,你和那個老大爺說話的時候,態度很奇怪?”

“沒有。”

“那……”

“那什麽那,問題那麽多,你趕快去睡吧。”林鍾憑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打斷蕭月。

“那你呢?”蕭月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你不用管我。”

“哦。”蕭月隻得悶悶的去睡覺。林鍾憑留在廚房,將鍋碗筷子洗了,又將灶台擦幹淨,一切東西規整到原位,這才停下來,尋了一處幹淨角落打坐歇息去了。

蕭月從沒走過這麽久的路,累極了,一氣睡到翌日天光大亮。她聽聽屋子裏沒動靜,便起身下床去看,經過廚房時,瞧見林鍾憑在打坐,也不敢多打擾,自己跑了出去。晨間的小水潭如一汪藍藍的寶石,又似一麵平滑的鏡子,倒影著藍天白雲綠樹紅花,景色比之夜間不讓分毫,雖說是少了幾分朦朧的詩意,卻又多了幾分明麗。蕭月這才看清,那一簇簇的野草間,一夜間開出許多不知名的紅色花朵,十分美麗。她跑到潭邊一伸手,便攪碎了這塊光滑平鏡。她洗了洗臉,漱了漱口,又脫了鞋襪泡了泡腳。哎喲喂,蕭月舒服的渾身筋骨都要舒展開了。其實原本昨晚就該洗腳的,可惜她實在太累,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這早上泡腳,端的也不錯的很呀,蕭月心道。

蕭月泡好了腳,又洗幹淨了襪子,將襪子晾在樹枝上,這才光腳穿著鞋子,返回草屋。林鍾憑也已經起身了,蕭月道:“林大哥,早啊。老大爺呢,還沒起床嗎?”

林鍾憑道:“老大爺習慣每日上午辰時末才起床。”

“哦”蕭月點點頭,又自告奮勇進了廚房,“我去做飯。”嘿嘿,昨晚跟著林鍾憑一陣偷師,不知自己做那個蛋包飯的功底學了幾成啊,今早剛好試試手。

她剛踏進廚房,腦子這才回過勁兒來,林鍾憑剛才居然說……那個老大爺習慣每日上午辰時末才起床?

她回過頭來,叫住正要出去的林鍾憑:“你給我站住!”林鍾憑立定,回頭看她:“又怎麽了?我還急著洗臉漱口呢,要讓老大爺看到我這副邋遢樣子,他老人家要生氣的。”

蕭月走到林鍾憑麵前:“你認識那老大爺嗎?為什麽你的事他知道的那麽清楚,他的事你也知道的那麽清楚!”

林鍾憑唇角噙了絲苦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蕭月被他的反應弄得呆了一呆,想直接衝上樓去問問那老頭兒到底是什麽人,可到底是忍住了。管他的,看樣子,那老頭兒和林鍾憑是老相識,而且沒什麽惡意。林鍾憑對那人的態度也挺恭敬,自己衝上去,到底是不好。

想到這裏,蕭月便隻自顧去灶下做飯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又蒸出一鍋雪白的米飯,卻不知道自己一張臉已經被灶火熏黑了。

林鍾憑洗臉洗了很久,並不是他洗臉慢,而是他洗完臉,漱了口,便坐在水潭邊發起呆來。呆了很久,這才拖著步子慢慢往回走。好容易挨進草屋,一眼瞧見看林子的大爺已經從樓梯上緩緩踱下來了。

林鍾憑看著那年約五旬,頭發半白,卻是身姿穩健的老人,垂首道:“師叔今天起得好早。”

蕭月在廚房聞得這話,一驚,手裏的銅勺便掉了。這這這……這看守荔枝林的老爺子,居然是林鍾憑的師叔?

樓梯上的老者衝林鍾憑微微一頷首,這才一把掀掉了自己麵上的人皮麵具,露出原本麵皮紅潤,容光煥發的一張臉。他也不下去,隻是居高臨下站在樓梯上問:“什麽時候認出我來的?”

林鍾憑道:“第一眼見到您老人家的時候。”

“哦?”老者似乎有些吃驚。

林鍾憑道:“鍾憑的易容術全拜師叔所賜,看到有人用和自己一樣的手法易容,鍾憑自然知道是師叔大駕光臨了。隻是師叔既然是易容的,鍾憑也就順著您老人家的心意,不將此事說破。這世上恐怕也隻有師叔會讓我吃飽喝足休息夠了再和我動手,若換了別人,恐怕隻想著下暗手。一別經年,師叔秉性絲毫未變哪!”

老人道:“我記得我說過,你下次再見我,要給我帶個侄媳婦兒一起來。”

林鍾憑不無遺憾的回道:“師叔的每一個吩咐,師侄都記得。”那時候,他們都以為,他的妻子會是華若雪,隻可惜……

“所以,你就和那蕭姑娘聯手演戲騙我?”老者似乎有些不滿。

“騙師叔的是鍾憑,決非蕭姑娘的意思。”林鍾憑言語間,頗是維護蕭月,竟似全然不記得,蕭月並未在老者麵前拆穿他的謊話。

蕭月在廚房裏聽著這師徒二人一問一答,都是從容不迫的樣子,心裏急得要死。這位師叔突然出現,是要幹什麽?莫非他也是胤謎的人?

還好,老人終於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沉聲緩緩問道:“你可知我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林鍾憑低低垂斂的眉目終於揚了起來,他直視老人,猜測道:“莫不是要為師父他老人家,清理門戶吧?”

“啪”,蕭月驚得手裏的碗兒也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