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躺在林鍾憑身側,睡得酣沉。蕭月將在朱哥朱嫂那裏的事,仔細說給林鍾憑聽,末了,氣呼呼道:“我才不稀罕他們出的什麽傷藥錢,我兒子要是真有個什麽,我跟他們沒完。哼,我隻恨自己不能縮成個六七歲大小模樣,好上去把那幾個打人的孩子一頓胖揍。我隻恨已經是如今這般年紀,偏又不屑幹那以大欺小的事兒。說以最後隻是說了句狠話,這心裏可真是氣不過。”

“好了好了”林鍾憑道,“小聲些抱怨吧,當心把小亦吵醒。”

蕭月看了一眼炕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鎖著眉頭直歎氣。一個病,一個傷,還真是要命。她忽然道:“鍾憑,你知不知道陸詢在哪裏?要不給他送個信,讓他來診治?”

林鍾憑歎了口氣:“那小子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若想找我那便一定找得到,我若想找他,真比大海撈針還難。”

蕭月歎了口氣,思來想去,忽然道:“不如我們去買幾根紅玉參試試?”

“去哪買?”

“木梁鎮啊。那裏宛昌人多,興許他們手裏有呢。”

“想都別想”林鍾憑當即打斷她,“宛昌剛打敗仗,對大胤十分仇視,胤軍如今後方補給跟不上,我估摸著,他們也盯著宛昌呢,那裏現在不太平得很。而且,人家才不會賣給你紅玉參這麽寶貝的東西,誰叫你是胤人。你不許去。”

蕭月道:“可是人家說,那紅玉參不隻補身子效果奇佳,入藥用也是一等一的名貴藥材。大夫去年不就說了麽,興許你是身子有些虛……”

林鍾憑好笑:“這話你也信?你看我這身板,像身子虛麽?我平時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沒事還打打拳,我身子虛?再說了,藥能亂吃嗎”

“難說”蕭月皺眉道,“你看村頭的洪小四,又高又胖,看著比你壯實多了,還經常下地種莊稼呢,結果後來還不是因為身子太差,病了一場。我看著他那病症和你也差不多。後來,還是你借錢給他家娘子,去買了一支老山參來,分著燉了多少回,他總算是好了。”

林鍾憑蹙眉道:“我說了不許去就是不許去,你囉嗦什麽?”他很少在蕭月麵前疾言厲色,此番是真急了。話剛完,便跟著一陣氣喘。

蕭月忙去安撫他:“好了好了,我不去,不去不去了啊。”

林鍾憑這才安心了些,蕭月又溫聲軟語哄了半天,這才將他哄著睡去了。

看他睡了,蕭月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包袱,將上麵的衣服層層掀起,拿出底下壓著的銀票細細數了一番。這些年來,她和林鍾憑隻出不進,如今剩下的銀子不多了。如果沒有什麽大的出項,不要那麽倒黴有個三災八難的,餘下的銀子,他們節省著些過,也不過再撐個幾年。可紅玉參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買的,而且,也該想著賺些銀錢度日了。林鍾憑以前開玩笑說,家用的事,她就不用操心了。以後銀子用完了,他會想法子賺。誰家有了紅白喜事,他就幫人家做大廚賺錢,或者趁著還沒用完銀子,就開個小館子什麽的。

可這窮地方,人口又連年遞減,紅白喜事不多,即使有個什麽事,也鮮少有人會特地請人做廚子。而且附近幾個鎮子走下來,根本沒有像樣的館子,都是些又小又破的小館子,賺些小錢勉強維持家用。蕭月可不想讓林鍾憑淪落到那地步。

哼,林鍾憑,你說不讓我去買紅玉參我就不去麽,你說不用我操心家用,我就真不操心麽,我偏要買紅玉參,我偏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