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堪大用
“阿大，阿二，快去救人！”
雖然海裏有小乖，但當著這麽多人，根本不可能讓它救人呀。
兩個昆侖奴答應一聲，‘咚’的一聲躍入大海，幾個浪花翻滾後，阿大拉著被綁著的王錦瑜，阿二拖著一個瘦弱的人影，慢慢朝寶船劃去。
另一邊，世子帶來的幾個海盜，伸手倒也敏捷，利用繩索，將自己悠到了對麵的船上，剛落地，就開始跟船上的人爭奪起來。
“哈哈，好好，幹得好，對對，就這麽幹，趕緊把船開過來！”
世子看到海盜們如此能幹，也顧不得落水的兩個人，拍手吆喝道。
“紫晶，吩咐一聲，一個不留！”
王綺芳冷然的看著世子得意洋洋的嘴臉，見阿大他們已經安全把人救了回來，利索的吩咐道。
“是，夫人！”
紫晶答應一聲，忙跑到船舵，讓留守的阿三給船隊的舵手發信號。
阿三舉起一個小旗子，上下揮舞了幾下，傳達主人的命令——殺！
幾乎是一瞬間，船隊的幾個舵手看到旗語後，大聲吆喝著，“主人有命，殺呀！”
喊殺聲未落，每條船的船艙裏飛出一個人影，凜冽的刀光閃過，海盜慘叫一聲倒在甲板上。
前後不過一刻鍾，所有登上船隊的海盜被誅殺殆盡，看著一具具被丟入大海的屍體，世子的眼睛都直了，臉色發青的瞪向王綺芳，瞧他那恨恨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當場誅殺。
“哼，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等著看你們的下場！”
說完，王綺芳一揮手，寶船迅速掉轉船頭，然後帶領著船隊漸漸遠去。
“追呀，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趕緊給我追呀！”
世子捶著船舷，眼睜睜的看著王綺芳揚長而去，恨得連聲喊道。
追？要追你自己追！
船員們仿佛沒用聽到世子的話，個個守著自己的位置發呆，心說話，又不是活膩歪了，敢在王夫人的海域折騰？
管事見世子真急眼了，也不能不搭理他，忙賠笑著走到世子的身邊，小聲指著海水裏一個個的黑影，說道：“世子，不能追了，前麵都是暗礁，一不小心就會觸角翻船呢。上次，貴王府的武大管家和縣尊大人就是在前麵翻得船，當時小的也在，若不是王夫人即使搭救，恐怕都——”
“武管家？無塵？”世子提到這兩個人，恨得牙根直癢癢，他忽然間想起王綺芳已經知道了無塵的秘密，心裏一驚，也顧不得糾纏船隊的問題，忙吩咐管事，“快，返航，我、我要回去！”
不行，他要趕緊回濟州告訴父王，好讓父王早點做準備，否則、否則一切都完了！
……
王綺芳來到後艙，被救上來的兩個人都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正每人抱著個海碗喝薑湯，她先看了看哥哥的傷勢，見沒有什麽大礙後，這才來到第二個人跟前，當她看清這人的麵孔後，嚇了一跳，訝然道：“是你？知州大人，您怎麽會在官船上？”
“唉，一言難盡呀。”
三兩口喝完薑湯，知州苦笑的搖搖頭，王綺芳不知道他這幾天遭了多少罪，唉，堂堂知州大人，竟然像個老鼠一樣躲在暗處，若不是世子帶著王錦瑜來換船，他都不知道該怎麽來桃花島。
那日，知州在護衛的保護下，慌忙趕到西海縣，可誰知，世子竟然先他一步來到縣衙，看到齊王府的暗衛，知州連縣衙都不敢進，也不確定楊知縣知否可靠，隻好帶著護衛躲到了客棧，暫時在西海住了下來。
知州擔心被世子的人發現，也不敢露麵，便讓護衛去碼頭找船。當然，護衛得到的答案，跟世子的遭遇一般，他也找不到肯帶他們去桃花島的漁船。
等了好幾天，終於讓知州探聽到了一點消息，說是世子結交了王家的子弟，正商量著去桃花島借船。
聽到這個消息，知州覺得有希望了，他琢磨著，世子要派人去桃花島，肯定要出海，出海就要坐官船，於是他忙帶著護衛混進了官船，偏巧，第二天官船便出海了，而且目的地正是桃花島。
知州心裏那個激動呀，靜靜的窩在艙底，隻等官船一靠岸，他就現身去找王夫人。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知州沒想到王綺芳在海上跟世子交易起來，還讓他聽到了這麽一個關鍵的消息——無塵身上有齊王造反的證據！
以前，他不敢露麵，一方麵是擔心被齊王的人抓住，另一方麵則是他想找齊王造反的證據。因為他想過了，隻要找到齊王造反的證據，他擅自逃離府衙便有了借口。如果他的消息及時的話，沒準兒今上非但不降罪，還會獎賞他。
想到這一些，知州藏不住了，一個縱身跑出了船艙，跳進了大海，他知道王夫人是好人，即使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會見死不救。
果然，他賭對了。
不過，現在不是講故事的時間，忙正事要緊。
知州把空碗放到一邊，站起來衝著王綺芳揖手道，“下官有事求夫人，請夫人一定要幫幫下官呀。”
“什麽事？”
王綺芳嘴角抽了抽，她真是不想跟朝廷的事攪合在一起，可偏偏就擺脫不掉呢。
“下官想審審那個無塵，求夫人成全！”
知州為了趕時間，也不講客套話，直奔主題。
“……好吧！”
王綺芳定定的看了知州一眼，心裏對他的目的一清二楚，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有理由拒絕，隻得點點頭，同意道。
知州確實有兩下子，等寶船抵達桃花島的時候，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來到桃花島，見了見娘子和兒女們，換了身衣服，再次來求見王綺芳。
“夫人，下官還有一事相求，事關重大，還望夫人幫忙！”
“什麽事？說吧。”
“下官想求夫人派幾個人護送下官和無塵進京，並煩請夫人寫封信給三公主，這件事關乎朝廷安定，求夫人成全！”
“好，沒問題！”
也不問知州嘴裏的‘大事’是什麽，也不管他見三公主幹啥，王綺芳像個鴕鳥一般，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寫了信，又讓紫晶把高老大幾個叫來，“高老大，現在有個差事交給你們辦，你們若是能辦好這項差事，你們過去所犯的罪責一概赦免，做好了，還有獎勵！”
王綺芳選擇幾個悍匪來護送知州是有原因的，一來是完成自己對高老大他們的許諾，二來則是盡可能的撇清關係。
沒錯，送知州進京送信是立功的大好時機，但王綺芳並不想要，因為她有預感，齊王折騰的當兒，李靖天他們不會閑著，日後事發了，朝廷的人再反過頭來調查她，當初的功勞沒準兒就變成了居心叵測。
對於高老大的身份，王綺芳也沒有瞞著知州，不過，她是這麽說的，“這些人都是府衙大牢的囚犯，亂民作亂，將大牢的人犯全都放了出來。高老大幾個忠義，見大人被亂民脅迫，出手相救。大人在高老大等人的護送下逃離濟州，恰巧遇到從桃花島逃出來的無塵，見他可疑，便嚴加審訊，沒想到竟得知一個天大的陰謀，大人您深知此事事關重大，當下便決定前往京城報信。”
“沒錯，正是如此，”知州一聽王綺芳的話，眼睛頓時一亮。暗道，王夫人就是聰明，三言兩語便把他的過失一帶而過，經過她這麽一掰扯，他非但無過，反而是大忠大勇。
眯著眼睛想了想，道，“下官擔心耽誤了情報，便煩請與三公主私交深厚的王夫人修書一封，幫下官代為引薦三公主！”
“嗬嗬，知州說的沒錯，事情便是如此，”王綺芳見知州很上道，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悄聲對知州說，“這幾個人雖然犯過罪，但本性還不壞，還望大人多多照顧呀。”
“放心放心，隻要他們把本官安全送到京城，他們便是大大的功臣，本官絕不會虧待了他們。”
知州很感激王綺芳的出手相助，別說是豁免幾個小山賊，就是分給她一半的家產他也願意呀。
再者說，自己的家眷還在人家島上避難，這點要求，他哪好意思不答應呀。
編好了說辭，知州迅速的帶著人乘船經海路轉水路直達京城。
很快的，朝廷知道了齊王造反的陰謀，三公主更是點兵十萬娘子軍，親自掛帥討伐叛逆。
與此同時，世子也跑回了濟州，將無塵的事告訴齊王。
齊王當下便決定提前舉事，將‘邀請’來的齊地名流、富商和官吏統統綁在他的大船上，然後當著眾人的麵，怒斥隆慶帝的幾大罪狀，其中一條罪狀，說隆慶帝並非先帝之子，而是太後抱來的養子，混淆皇室血脈在前，霸占武氏江山在後，其罪當誅。
剩下的罪狀，則集中說因為皇帝昏聵，導致朝廷腐敗，官員無能，民不聊生，如今更逼得災民造反，簡直就是無德之君。
而他齊王，作為周太祖的嫡係子孫，自當以保護祖宗基業為己任，驅逐無德昏君，恢複武氏皇族的榮光，如何如何。
總之一句話，他，齊王，要造反啦！
宣完誓，齊王特意斬殺了兩個不服從的文官，將兩人的頭顱用來祭旗。其他的人，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個個嚇得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再有反對意見，忙乖乖的跟著齊王身後，一起造反去了。
齊王帶著府兵和原駐軍馮將軍的人馬，以及大肆招攬的災民、犯人，浩浩****號稱二十萬人馬，迅速占領了齊地，然後又朝著豫地開進。
齊王喊出造反的口號後，淮南王一同相應，也扯起了大旗，號召其他藩王一同起義，罷免偽皇帝隆慶帝，確保武氏皇族血統的純正。
除了兩個藩王大張旗鼓的謀反，大周還有不少地方的災民也集中了起來，推舉了隊伍的領導者，形成一股股的武裝力量，搶占小的縣城，自立為王，宣布與大周劃清邊界……一時間，大周烽火四起，陷入了內亂之中。
整個大周，唯有京城，以及桃花島，沒有受到戰爭的波及。
兩年後，內亂還未平息。
“唉，還是姐姐這裏好呀，沒有饑荒，也沒有戰爭，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李靜娘抱著孩子坐在桃樹林中，吹風拂動下，片片粉紅在空中飛舞著，一切都那麽寧靜，那麽唯美，如同夢裏仙境一般。
“哎呀，這有什麽呀，我家不就是你家？咱們誰跟誰呀！”王綺芳笑了笑，見她眉間全是憂色，勸慰道：“再說了，今年是第三年，兩王的叛亂很快就可以平定了，到時，船舶司也會重新啟動，等你們一家子回到濟州，那裏可比我這裏繁華多了，嗬嗬，你呀，也就不用羨慕我咯。”
“希望如此吧，”李靜娘遠沒有王綺芳這麽樂觀，雖然兩王的叛亂有些兒戲，但他直接觸發了大周隱藏的社會矛盾，使得許多受不了盤剝的百姓揭竿而起，狼煙不斷，基本上是東邊的叛亂剛剛平複，西邊又有人喊造反。
三年，一場叛亂足足打了三年，卻還沒有完全平定，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夫人，夫人，喜事呀，大喜事，”紫晶拿著一封信，滿臉喜色的跑過來，匆匆行了禮後，道：“剛接到消息，娘子軍已經把逃跑的齊王抓到了，淮南王也宣布投降，兩王叛亂終於平定了。還有，三公主也給您來了信，命您火速進京，說是有要事相商呢。”
“哦，這是真的？太好了，外麵終於太平了。”
王綺芳接過三公主的信，看了看，信上說，王綺芳幫助知州的事，今上已經知曉，如今抓住了齊王，要大賞有功之臣，命她盡快進京受封。另外，三公主還隱晦的提到，在齊王的隨軍隊伍裏抓到了王名川父子。
“怎麽了？姐姐，你好像不高興？”
“沒事，我要進京一趟，勞煩你幫我在桃花島上看著孩子，等我嫂子回來後，你再回家吧。”
“嗬嗬，沒問題，正好我也不想這麽早就離開呢。”
“謝謝你，靜娘！”
安排完家裏的事，王綺芳啟程進京了，她可以不要朝廷的獎賞，但是她不能不管王名川，即使他該死。
王綺芳走後第三天，李靖天也匆匆忙忙的趕到了，當他聽到王綺芳進京的消息後，臉色變得鐵青——糟了，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