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自作多情

一聽到藍一的聲音,楚一清就心中有數了,也就淡淡的笑著回身,“怪不得一路上總覺著有人跟著,原來是藍公子的人?藍公子這樣做真是太過冒險,如果被我誤以為是壞人怎麽辦?你也應該知道,前些日子我的魚塘被人下毒,我正是驚弓之鳥呢,萬一傷了藍公子的人就不好了!”

不大的院落裏,楚一清淡淡的站著,眉眼如畫,卻偏偏冷厲異常,瞧得藍一心中忍不住有些發虛。他知道她指的是藍蝶指使人下毒之事,這件事情雖然不是他做的,可是藍蝶是他的妹妹,他隻能是包庇,沒有他法,所以在楚一清麵前也覺著有些汗顏,但藍府在楚寒比不得上官府,那也是舉足輕重,藍一更是男子中的佼佼者,平日裏都是女人圍著他,他何曾對女人有過這種汗顏的感覺,當即也就心中有些不悅,但是還是說道:“楚姑娘,你誤會了,我隻是太想要得到那指南針與弓弩,才會……”

楚一清更是笑得燦爛:“藍公子與藍小姐不愧是兄妹,想要得到的東西都是不擇手段的!”

藍一輕輕的咳了一聲,見楚一清還是對藍蝶的事情耿耿於懷,隻得說道:“清清,我知道你還在生藍蝶的氣,藍蝶這孩子是陷得太深,也錯的太離譜,可是她已經知錯了,如今我已經將她送離了楚寒,她再也不會打擾到你!在這兒,我代她跟你說聲抱歉,你的損失我會賠償的!”

楚一清先前對藍一出言嘲諷,也是因為藍蝶與這一路上藍一派人跟蹤,之前她覺著和氣生財,如今瞧來,若是一味忍耐不倒讓人存了十分輕慢之心,而且還起陷害之意,如今見藍一好聲好氣的說話,也想到藍蝶終究是藍蝶,雖然是藍一的妹妹,但是也沒有必要如此牽連,當即也就忍了怒氣,淡聲說道:“賠償也就算了,藍公子隻管管好你的人便是!”楚一清說完,便冷冷的轉身準備離開。

藍一趕緊幾步上前攔在楚一清的麵前:“賠償你不要,那這篾紙的事情……”

楚一清淡淡笑道:“藍公子還是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我自然會自己解決,我說過,咱們可能以後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藍一這會兒見楚一清鐵了心腸,一顆心倒定了下來,將急切的笑容收了,緩緩的轉淡:“楚姑娘這話不用說的如此死,難道咱們當真沒有合作的機會?厲國物資匱乏,許多東西都是要從羅國運來的,楚姑娘你上次去過一次,就應該會明白,楚姑娘非池中之魚,難道當真為了一個藍蝶失去這大好的機會?”

楚一清轉眸看著藍一那淡然卻暗藏計算的眉眼,當即緩緩一笑:“藍公子這話,但是真的有幾分合作生意的誠意了!”

藍一一愣,見楚一清竟然展顏色一笑,他縱然是城府頗深,閱人無數,竟然也有些拿不住楚一清的脾氣了。

“指南針我可以給你,但是弓弩絕對不可以,兩枚指南針換八千尺篾紙,藍公子以為如何?”楚一清回轉身來,一副討價還價的模樣,雙眸之中早已經沒有任何的情意。

藍一這才明白楚一清的心境,從現在開始,他與楚一清之間也就隻能是交換的關係,連合作也談不上,他與她之間,隻能算是生意關係,最生疏的生意關係!

楚一清淡淡的望著他,等待著他回答。

藍一微微沉吟之下也點點頭:“那就按照楚姑娘所說,兩日之後我會讓人將篾紙送到上家村!”

楚一清也就緩緩的點點頭,轉身出門。

待楚一清走了,藍戟從門後閃身而入,低聲道:“爺,這篾紙千裏迢迢的運來,為的就是兩枚指南針?這兩枚指南針用完之後又當如何?爺,楚一清似乎有點過份了!”

藍一抬手,讓藍戟住口,“她這心裏有氣,自然會對我諸多刁難,可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欣喜,如果她心中沒有氣,那我與她之間,還就隻能是陌路人了!”

藍戟雖然跟隨藍一多年,這一時之間也想不通藍一話語中的意思,隻是覺著自家公子變了,什麽時候喜歡被人這般輕待了?

藍一這般自作多情,卻想不到楚一清是另外一番意思。

盈芊瞧了一眼那宅院,低聲說道:“想不到藍公子當真答應了,這樣算來,這筆買賣他不是虧了?”

楚一清冷冷笑道:“是他癡心妄想,他的手段比藍蝶更高,所以我不會給他下手的機會!”

盈芊愣道:“可是小姐,奴婢覺著這藍公子是與藍小姐不同的,小姐這樣待他……”

楚一清緩緩的搖搖頭:“你隻是看到了表麵,沒有看到內裏,這藍一的背景深著呢,咱們小門小戶不容易,還是防著點!”

盈芊這才點點頭,兩人就又去了蔬菜鋪子。

林逸上次折騰了三日,他兒子的眼疾一點沒好不說,還似乎是受了驚嚇,連著兩日發燒,昨日初一已經派人告知了楚一清。

鋪子後院,林逸著急的看著自己婆娘抱著兒子,不斷的踱來踱去。

“都怪你,楚姑娘都說這眼疾是治不好了,你偏不信,非要做什麽法事,你瞧瞧,現在孩子燒成這樣,你看怎麽辦?”林逸家的忍不住哭訴道。

“夠了夠了,你以為我願意?可是小豪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林逸要強一生,怎麽能……”林逸煩躁的狠狠拍了大腿。

“都怪我不好,沒有能力為你們林家生個健康的兒子,你如果心中實在憋氣,不如就將我休回家去,你再娶便是,也省得你瞧著心煩!”林逸家的突地低聲說道。

“你這老婆子,說的是什麽混話?你讓小豪聽見,可怎麽……”林逸忍不住大聲嚷嚷起來。

林逸家的隻得閉上了嘴巴,隻是看著昏迷的小豪悄悄的抹眼淚。

楚一清進了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當下就趕緊上前,坐在炕上,抹了小豪的額頭,抬頭望著林逸冷聲問道:“可找了大夫?為什麽還是這麽燙?”

林逸歎口氣道:“大夫也看了,藥也喝了,可是不管用,這都兩日了,這燒硬是退不下去!”

楚一清趕緊道:“那也不能讓他這麽燒著,萬一燒出個好歹怎麽好?林家嫂子,你去拿酒來,兌點溫水,給小豪擦拭一下身子,這脖頸,腋下,腰腹處的褶皺,一定要擦拭到,先給他降溫再說!”

林逸家的一聽,連忙應了一聲,趕緊急急的去找白酒。

“盈芊,你去告訴張三一聲,讓他去上家村請許大夫,請他到這裏來,要盡快!”楚一清又揚聲吩咐道。

盈芊立即小跑著出去。

林逸見楚一清如此為自家兒子,當即不知道說什麽,隻是搓著手,“楚姑娘……”

“什麽都不要說了,先將小豪的病治好再說!”楚一清擺擺手,讓他別說下去,待林逸家的將白酒拿來,當即試了溫度,一邊給小豪搓著身子,一邊叮囑道:“一會兒你就這麽搓,隻要覺著熱就搓,可能要你辛苦一些,但是總比孩子燒出個好歹裏的強!”

林逸家的趕緊說道:“楚姑娘,我不怕辛苦,隻要孩子能好起來,我就是赴湯蹈火也是願意的!”

楚一清趕緊說道:“哪裏有那麽嚴重,是小病,沒有什麽的!”

林逸卻悶著頭不說話,隻是歎氣。

中午的時候,楚一清讓盈芊去順便做了些,與林逸一家簡單的吃了,到了下午,許廷也就從上家村趕了來,切了脈,仔細的問了喝了什麽藥,這才又重新開了一副,讓小豪服下。

到傍晚的時候,小豪的燒才逐漸的退了,林逸家的也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立即跪下給楚一清道謝。

楚一清趕緊將林逸家的扶起來,看了林逸一眼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是我對你們不住,原本說好要治好小豪的眼睛的,卻……”

林逸家的趕緊說道:“楚姑娘可千萬別這麽說,這都是命啊,是咱們的命不好,怨不得別人!”

林逸這會兒似乎也覺察到什麽,也就說道:“楚姑娘千萬別這麽說,楚姑娘給咱們吃穿用度,我跟小豪他娘已經很感激了,楚姑娘盡管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強求!”

許廷這會兒進來瞧了小豪的病,見他燒退了,也就放心,聽見這話,皺皺眉,先行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天色的確是有些太晚了,張三甩的那鞭子呼呼生風,馬兒一路奔馳。

楚一清望著許廷道:“許大夫,你可聽說過換眼角膜的法子?”

許廷一愣,似乎是很有興致,趕緊問道:“眼角膜是什麽東西?是眼睛?”

楚一清見許廷連眼角膜都不知道,便知道這法子定然是不會的,但是說不定可以嚐試,於是便將知道的大體說了,許廷一聽便有了興致,但是還是說道:“這法子倒是新奇,但是老夫老了,恐怕力不從心,如果是鬼醫說不定……”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許廷是禦醫,雖然醫術高明,但是在宮廷那種環境下被束縛的太久了,自然不如雷霆來的大膽創新,看來這事兒等厲煌再來,要跟他提一提!一想到這般,楚一清竟然覺著自己有些思念厲煌了,她趕緊搖頭,將心中這一閃而過的念想壓住。

主意打定,楚一清也就先將林小豪的事情放下,轉眸望窗外,此時天色已經暗了,張三將燈籠掛在車臂上,勉強可以照清眼前的路,她看著黑幽的月色,當下就忍不住擔心,阿寶這幾日剛好,如果太晚回去,不知道阿寶會不會……

到了村頭的時候,楚一清特地多瞧了兩眼,果真見有人影站在槐樹下,當即上前,卻見是金玉跟梨子。

“你可回來了,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晚?”金玉一邊說著,一邊跟梨子上了馬車,忍不住說道:“這些日子不太平,以後可不能這麽晚回來了,家裏人擔心!”

楚一清應著,問道:“阿寶如何?可找過我?”

金玉點點頭:“自然是找你,但是被麥香哄了幾句也就安分了,如今正跟著麥香學字呢!比之前那些日子是好多了,你不用操心!”

楚一清一聽這樣也就放心了,當即先將許廷送回家去,交代給許枝之後,也就回家。

到家的時候,阿寶跟麥香站在宅院門口等著,一見楚一清便跑了過去,急急的問道:“娘,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楚一清將他抱起來,親了一下,問道:“想娘了?”

阿寶點點頭:“可是姐姐說娘去賺錢給阿寶買好吃的了,讓阿寶別哭,娘,阿寶今日沒有哭!”

楚一清一聽,笑道:“阿寶真是乖,以後娘親不在家的時候,就聽姥姥、姨娘還有姐姐的話,知道嗎?娘親一會會回來的!”

阿寶鄭重的點點頭,可還是緊緊的抓著楚一清的脖子,吃飯的時候也要坐在楚一清的旁邊。

楚一清回來的晚了些,晚飯早就做出來的,如今倒有些涼了,金玉又讓人去熱了。

“娘,金玉姐,趙大哥,如果我晚回來,你們先自己吃了便是!”楚一清忍不住說道,覺著一家人這般等她實在是辛苦,趙大哥倒沒什麽,一個大男人,晚些時候吃也就罷了,隻是皇甫老太跟孩子都是不禁餓的,金玉又要喂奶,自然也不能餓著。

皇甫老太說道:“你不用掛心,孩子們都是吃了點的,金玉也喝了一碗豬蹄湯,是榮家送來的,這些日子沒少送,我雖然沒短缺著他們的錢,但是也算是情意!如今瞧著金玉的奶水倒是足了很多,向來也跟這豬蹄湯有關吧!”

金玉立即笑道:“可不有關麽,俺這日日的喝,油的很,也反胃,但是看著孩子夠吃的,就是再難喝俺也喝下去!”

皇甫老太笑道:“瞧你燒包的,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你還嫌難喝!”

金玉嘿嘿的笑笑,又給楚一清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麵前道:“你多喝些湯,免得上火,這些日子怎麽日日奔波?”

楚一清在外麵勞頓了一日,又是動心眼又是防備的,這回家來,熱湯熱飯的吃著,瞧著一屋子的親人,倒也不覺著累了,便說了今日忙的事情,正說著,就聽得外麵有人角門,梨子去開門,便老遠聽得院子裏有人說道:“怎麽這麽晚才吃飯?不過這晚飯就是好飯,咱們去瞧瞧老姐姐家日日都吃什麽,是不是天天的山珍海味?”

皇甫老太一聽那聲音,便說道:“是王婆子來了,這都好久不來串門子了,今個怎麽來了?”說著便起了身,上前應道:“原來是王家妹子跟他嬸子,今個兒怎麽有空來了?”

楚一清也站起身來,吩咐梨子拿了椅子過來。

“喲,楚姑娘快吃飯吧,咱們可不敢讓楚姑娘迎著,如今楚姑娘是咱們村子的大恩人呢,俺家喜兒跟二餅回去就說楚姑娘待人仁義,心善!”王婆子笑著,立即自己取了椅子到一旁坐下。

楊氏是跟著王婆子一起來的,她也跟著坐下。

知道楚一清不願意應酬這些婆子,皇甫老太就搶過話去道:“說什麽恩人,這鄉裏鄉親的住著,大家互相幫襯就是!”

王婆子立即道:“你也快去吃飯吧,不用陪著咱們,咱們都這麽些年了,哪裏來的這麽些規矩!”

楊氏也點點頭:“是啊,快吃吧,這天色可是不早了,家裏怎麽這麽忙?”

皇甫老太也就不客氣了,坐下吃飯,邊吃邊說道:“家裏是日日的忙,忙點不怕什麽,隻要平平安安的就成!”

一說到這裏,王婆子就趁機結果話去道:“老姐姐,說句話兒你別不愛聽,你是外來的,又是讀過書的,可能不信這些,可是咱們是信的,咱們這村裏,甭管是哪戶,搬到新房是要祭拜一下的,還有那馬車,新買了也要祭拜一下,跟各路神仙打個招呼,報個平平安安的!”

楊氏也點點頭道:“是這樣的理,這些日子俺瞧著你家不安生,先是堤壩倒了鄭三兒砸傷了腿,這上河裏的魚又出了事,一樁借著一樁,俺就想著,是不是這因為家宅不安,沒有祭拜的原因?可巧那日俺想起來,跟王家弟妹說了,王家弟妹也說是有關係,這外人不好說,如今你也認了心兒,算起來咱們也是親家,所以俺帶個頭,過來跟老姐姐說聲,這有些東西是不能不信的,要不然也不能流傳這麽多年,是不是這個理兒?王婆子是什麽都會的,隻管讓她忙一下,咱們心裏也安穩不是?”

皇甫老太一愣,想不到這兩人是為了這兩件事情而來,說實話,如今鄉裏的確是有不少的傳聞,這家宅不安是一說,還有的一說是楚一清修建堤壩,得罪了龍王爺,所以那河裏的魚才死了,說這些話的人,有的是好意,有的則是幸災樂禍眼紅的,但是皇甫老太也知道這王婆子跟楊氏的確是好意,當即就望向楚一清。

楚一清笑道:“這些我都不懂,單憑娘拿主意便是!”

王婆子立即說道:“她們小輩兒的這些人更是不懂,還要你做主呢,不管如何,咱們就祭拜一下,總要求個心安不是?”

楚一清見皇甫老太有些說動,正待要說些什麽拒絕,卻被金玉暗地裏拉了一把,也就不說了,隻管吃飯。

皇甫老太猶豫了一下也就問道:“如何祭拜?麻不麻煩?”

“不麻煩,也不過做上幾個酒菜,燒點紙跟香,念誦一下便是,俺已經瞧過了,明日十八便是好日子,聽說隔壁村有人娶媳婦呢,這家裏的肉跟菜都不缺,也不用另行置辦,俺隻管跟老五娘來,給你辦一下便是!”王婆子立即說道。

皇甫老太也覺著有道理,也就應了,細細的問了明日要準備的東西,也就讓梨子寄下,明日裏準備。

王婆子跟楊氏待得皇甫老太吃完,又說了半天,金玉則讓人收拾了碗筷,跟著楚一清去了屋裏。

“妹子,俺也知道這是有人搗鬼的,哪裏關鬼神什麽事情,但是娘這幾日實在是擔心你,你是不知道,每日裏你出門,娘總會在那裏望半天,既然王婆子跟楊氏說這事家宅不安,那就任憑她們鬧去,辦完了,娘這心事也放下了,自然也就寬心了!”金玉低聲解釋道。

楚一清一邊將書本丟給阿寶,讓他自己去炕裏玩,也就說道:“這些日子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我都沒跟娘說實情,怕她操心,這瞧著日日出門的時候,娘總是不斷的叮囑,原來這麽擔心我,那既然如此,就祭拜一下吧,不過是折騰一些!”

金玉見楚一清同意了,也就說道:“俺知道你不相信這些,但是心誠則靈麽!”

楚一清笑笑,便什麽都不說了,隻是盤算了一下篾紙上漿需要用的石灰,打算派人第二日就去鎮子裏買。

金玉見楚一清似乎是真的累了,也就不說了,讓她早一點休息。

皇甫老太聽王婆子跟楊氏說了,就忙活了一晚上,讓趙小麥殺了一隻雞,去河裏抓了一條鯉魚,又準備了豆芽跟黃瓜等物,就等著第二日王婆子跟楊氏來。

一大早,楚一清便差人去鎮子裏買石灰,自己則去了河裏,看著中間照舊攔著漁網,也就讓李老二撤了,這幸虧這魚是在河裏養的,不是死水,不然的話,這一下子,她這些魚非得全死了不可!

李老二趁機上前問道:“楚姑娘,這魚的事情有眉目了沒?”

楚一清笑笑:“有了,投毒的人已經找到了,這件事情也算是過去了,隻是以後還是要多留意些!”

李老二趕緊應道:“楚姑娘說的是,以後俺跟鋤頭會上心的!自打出了這事兒,大虎二虎也沮喪了幾天,生怕你生氣將他們趕走,那日他們老娘不知道怎麽聽說了,來罵了他們一頓,他們那時悔的腸子都青了!這些日子也不敢來見你,讓俺來探探你的口風!”

楚一清淡淡笑道:“他們倒還知道害怕,不過晚了,他們終究是做錯了事情,告訴他們,他們跟柳乾一樣,罰沒半年的工錢,如果再出此事,這上家村也容不下他們了!”

上河被投毒這件事情,雖然是認為,但是說來也是柳乾跟大虎他們放鬆了心思,她自然是要殺雞給猴看,不能讓下人們都以為出了紕漏沒得事情,說兩句害怕就過去!

李老二趕緊應著,說是回頭就告訴他們,楚一清也就點點頭,叮囑道:“這幾日多注意一下看是否有浮頭,這天氣太熱,魚兒不愛吃,平日裏多割一些水草丟在水麵上,給魚兒搭個陰涼!這魚食要早中晚加上睡前都要喂一次,記得少吃多餐,天氣熱,食物吃不上,容易壞,汙染了水質就不好了!”

李老二趕緊應著,一一的記下來。

中午的時候,那紙鋪子將兩千尺篾紙送了來,楚一清趕緊讓人卸下,正走到前院,就見大廳的門關的緊緊的,麥香領著阿寶從門縫裏向裏麵瞧熱鬧。

“怎麽了?”楚一清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趕緊上前問道。

麥香立即回身笑道:“姨,是王奶奶跟吳奶奶在裏麵跳大神呢,俺拉著阿寶瞧兩眼!”

跳大神?不是說祭拜麽,怎麽就跳了大神?楚一清也彎下身子,從門縫裏向裏瞧,果真見王婆子一邊跳著一邊在念誦道:“一進大門四下觀,觀觀神靈在哪邊,後麵出官老,前麵出狀元,從麵成錢庫,屋地錢摞錢,財神、屋神、福神、管宅子的神,管的平平安安!”

皇甫老太則跟楊氏在那兒埋頭燒紙,跟著絮絮叨叨的,一會兒就跪地磕頭起來,整個大廳裏被燒得跟煙槍火燎的,不時的從那門縫裏向外冒煙。

楚一清怕阿寶嗆著,趕緊讓麥香帶著阿寶去後院,自己也打算離開,卻聽身後廳門打開,那王婆子拉著楚一清道:“楚姑娘,你正好回來了,來來來,你來磕四個頭,磕完了這事兒就成了!”

楚一清不想去,正待要拒絕,就見金玉從後院跑過來道:“王大娘,妹子咋會這些,俺會,磕頭俺最拿手!”

王婆子也就隻能說道:“那行,你來吧!”

金玉一進屋就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再瞧皇甫老太被嗆得眼淚鼻涕全都出來了,卻還是跪在地上,也就忍了一下,按照王婆子的吩咐朝著四個方向磕了頭,站起身來卻忍不住說道:“這屋裏咋這麽嗆?娘,你還是先出去,可別嗆出個好歹來!”再看地上,也是燒得一灘灘的灰。

楚一清在門外聽了那話,也進了屋,就見屋裏實在是嗆得很,也就趕緊將皇甫老太拉起來道,“娘,行了,你快去歇著吧,有您的誠心,家宅一定平安!”

王婆子跟楊氏也嗆得連連咳嗽,卻還是笑道:“還是楚姑娘會說話,成了,這事兒辦成了,楚姑娘這日後一定順順妥妥的!”

楚一清也就勉強的笑笑,留下她們中午吃午飯。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大廳裏的煙氣才散去,因為那飯菜都是祭奠的時候做好的,早已經涼了,還有股煙火味兒,大家也就將就的吃。

到了下午,皇甫老太的精神卻很好,似乎真的了了份心事,一邊逗弄著阿寶,一邊幫金玉理著家裏的賬本。

楚一清望著熏得黑黢黢的客廳,再瞧皇甫老太那副滿足的樣子,心裏忍不住有些酸澀。這就是老人的心啊!

第二日,藍一果真按照約定將剩下的八千尺篾紙送了來,楚一清便也按照約定,給他做了兩枚指南針,讓來人帶了回去。

篾紙來了,楚一清便用石灰輕輕的刷了一層,放在外麵晾曬了,兩三日也就幹了,然後裁成十公分寬,四十公分長的一段,折疊起來,用線縫了成袋子,待打了殺蟲劑之後,一點一點的套在了葡萄上。

這話說著輕鬆,可是那長工連帶著村裏的女子幹了七八日的,這期間,楚一清也沒忘記訓練護院的事情,盈芊更是沒有讓她失望,研製出兩種毒藥來,一個叫做聞香倒,就是迷藥,另外一個則叫做渾身癢,都是不足以致命卻是極有用的,楚一清非常的滿意,這用在哪些宵小身上是極其有用的。趁著稻收之前還有時間,楚一清便去找之前合作過的鐵匠鋪子打了一匹弓弩,弓弩殺傷力大,不到關鍵時刻,楚一清自然不讓護院草率使用,免得傷了村人。

這些都忙的差不多了,楚一清也終於倒出心空來,尋了一晚上,帶著阿寶去了許夫子家。

許枝一見楚一清來了,便趕緊倒茶搬座位。

“枝兒,你這在鎮子裏忙了一日也累了,不用忙活了!我也不是外人!”楚一清笑道,讓她也坐下。

許枝趕緊坐下,就聽許廷說道:“我早就讓她住在鎮子裏便成,也省得每日裏早早晚晚的向家裏趕,那可不是一步兩步的路,可是她卻偏不聽,生怕晚上我一個人在家沒人照應!其實這些日子一來,皇甫夫子倒是幫了家裏不少,現在想想,皇甫夫子的變化可真是大,竟然不似之前那胡攪蠻纏的女子!”

楚一清這些日子倒沒有見皇甫心,當即聽許廷這樣一說也就放心了,又說了幾句閑話,就說了讓阿寶來開蒙的事情。

“不過一歲半就要開蒙?是不是早了些?當朝除去五王爺,似乎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先例!”許廷似乎無意的說道。

楚一清笑道:“阿寶從小比其他孩子都成熟些,如今《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都是會背的了,上學應該沒有問題,再說,我要鍛煉一下阿寶,他是個男孩子,吃些苦沒什麽!”

許廷點點頭:“楚姑娘教育孩子的法子果真與普通人不一樣,那老夫就考考這孩子!”

許廷當即轉向阿寶道:“我說上句,你可說的出下句?”

阿寶眨眨眼睛:“爺爺,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試試!”

許廷沒有想到阿寶隻不過一歲多的孩子,說話竟然如此謙恭有禮,當即是吃了一驚,便隨便出了一個簡單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馮陳褚衛蔣沈韓楊!”阿寶迅速的就答了上來。

許廷滿意的點點頭,又出了千字文的內容:“雲騰致雨露結為霜……”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阿寶得意的眯了眯眼睛。

“神童啊,真是神童,老夫閱人無數,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聰明的孩子,老夫瞧著,比起當年的五王爺,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許廷興奮的站起身來大聲喊道。

楚一清小聲的提醒他:“許大夫,你有些忘形了!”

許廷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高興,竟然說了不該說的話兒,但是見楚一清似乎並沒有懷疑,當即也就不說了,趕緊說道:“楚姑娘,明日便讓阿寶來就成!”

楚一清點點頭,也就多謝了許廷,又問了一些上學堂要準備的東西,也就告辭。

許枝主動站起身來說道:“爺爺,我去送送楚姨跟阿寶就好!”

許廷點點頭,也就隻是起身,沒有出門。

許枝將楚一清跟阿寶送出院子外,似乎有話要說。

楚一清將阿寶抱起來說道:“怎麽?是鋪子有為難的事情?”

許枝立即搖頭,低聲說道:“鋪子有茉莉姐姐幫我,一切都順利!姨,我隻是擔心麥香,麥香為了柳毅,這些日子都沒有去上學,她可別耽誤了學業!”

楚一清眸色一閃,笑道:“麥香是有些掛心柳毅,再說這幾日家裏出了些事情,阿寶有些黏人,你大娘要照顧兩個孩子,自然顧不過來,所以就讓麥香幫著看兩日,畢竟兩人都是孩子!”

許枝這才輕輕的哦了一聲,又問道:“那柳毅的傷勢如何了?”

“還需要修養上幾日,不過也好的差不多,這些日子能下地了!隻是柳毅不會再陪著麥香去鎮子裏讀書,那些書柳毅早就讀過了,再讀也是無用,我會讓瑩潤去服侍麥香!”

許枝一愣,那眸色裏明顯有些失望,卻說道:“麥香帶著個男子,的確是不方便!”

楚一清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看到,點點頭:“當日是因為想要柳毅跟著學點東西,如今知道他早已經讀過,也就不用再浪費時間,說實話,柳毅這孩子忠心,我的身邊也需要他這種人!”

許枝點點頭,也就不再說什麽,將楚一清送出村子,還要向前送。

“你快回去吧,你送我回去,我少不得還要人送你回來,不用叨叨!”楚一清笑道。

許枝也就點點頭,福了身子行了禮,瞧著楚一清抱著阿寶走遠了,這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楚一清一直在琢磨許枝的心理,忍不住皺皺眉頭。她承認對許枝是有些失望,本來以為她會成為她的幫手,但是現在看來,許枝的心思太重,並不是什麽好事,倒不如麥香來的爽快。

晚上,麥香知道要去鎮子裏讀書的事情,忍不住說道:“姨,那柳毅不去了嗎?”

楚一清點點頭:“柳乾說了,那些書柳毅都讀過,在讀也無益,如今你已經在學堂裏幾個月,也熟悉了那裏的環境,你的年紀也不小,是要自己獨自麵對了!你放心,我讓瑩潤去保護你,隻是在學堂裏,你要自己麵對!”

麥香揮揮小手:“我哪裏需要人保護,我自己就能自保,瑩潤還是留在姨身邊吧,我看得出,盈芊跟瑩潤姐姐都能幫到姨呢!反正鎮子裏有翠姑姑姑,她待我很好,初一、初二他們也都在鎮子裏,我不怕的!”

楚一清想了想,也就點點頭,麥香已經九歲,是該肚子麵對一些事情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叮囑道:“麥香,你是個好孩子,遇到事情多為你娘親跟我想想,明白嗎?如果有什麽難事,一定派人來通知我,我以後去鎮子,也會經常去看你!”

麥香趕緊點頭,也就站起身來說道:“那俺去跟柳毅說一聲,省得他瞧不見我擔心!”

楚一清點點頭,看著麥香出門。

後院,柳毅早已經能下床活動了,隻是柳乾生怕他亂動再扯動傷口,所以除去夜裏巡邏,其他時候都盯得很緊,這會兒柳乾去上工,柳毅便悄悄的下了床,活動了一下筋骨,就想著擺幾個武功架子,卻正好被端水進來的麥香瞧到。

“你不用這麽心急,姨說了,要好好的培養你,所以你以後不用陪著我讀書了,隻管留在姨身邊學好本領便是!”麥香一邊笑著,一邊將溫熱的水遞給他。

柳毅一聽,立即喜道:“真的?楚姑娘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好啊,原來你真的不願意陪我讀書!”麥香假裝嗔怒的瞪大了眼睛道。

柳毅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我不是不想讀,是因為那些書……”

“你早已經讀會了是不是?”麥香看了他一眼。

柳毅一怔,笑道:“定是我大哥說的是不是?其實我也是自學,沒有上過學堂,說實話,這次去讀書,我還是學到了很多東西的!”

麥香突地低聲道:“其實在這之前我就知道,每次夫子講課之前,你都已經會背,還逼著我學習,當時我就奇怪,你怎麽可以懂得那麽多,現在想來,那是你陪著我學一些沒有學過的東西真的很痛苦!”

柳毅趕緊擺手道:“小小姐您說到哪裏去了,陪你讀書,是楚姑娘交代給我的任務,我一點都不痛苦!”

麥香撇撇唇,突地問道:“柳毅,你果真能在我家待下去嗎?不會跟你大哥似的,四年之後就會離開?”

柳毅一愣,不解的問道:“你怎麽突然問這個?是楚姑娘說過什麽嗎?”

麥香搖搖頭,隻是說道:“你藏在被子裏的書,我看了,你……”

柳毅一聽麥香看了那書,突地緊張起來,一把將麥香拉到屋裏,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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