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不速之客

清晨,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雨絲細細的落在庭院中,雨敲柳葉,稀稀落落的倒讓一直炎熱的天氣涼爽了很多,此時,都城煌王府內,厲煌一身青衣站在窗邊,望著陰霾沉鬱的天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唇角突地緩緩的一勾,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突地,一隻潔白的鴿子飛過來,停在窗前,輕輕的叫了幾聲,他趕緊抓住,將綁在腿上的信件拿下,然後將鴿子放走。

“阿寶上學堂?”厲煌看完信箋內容,唇角勾起的弧度越老越大,“想他們,竟然就有了他們的消息,還真是巧!阿寶……不愧是我厲煌的兒子!”

昂起頭,望著那細雨如絲,那心裏卻又覺著有些遺憾,阿寶上學,應該是怎樣一副場景,真是可惜,他沒能瞧見!

雷霆敲門進來,低聲道:“爺,一萬張弓弩已經全部製作完成,今日就會讓士兵演練,皇上傳令來,說要親自督看!”

厲煌點點頭:“這幾日皇兄那兒可有什麽動靜?”

雷霆搖搖頭,“沒有,或許太子正在忙著應對五大家族吧,哪裏顧得上爺!”

厲煌緩緩一笑:“你果真是小瞧了皇兄與皇後,五大家族雖然難對付,可是比起他們來,本王的威脅也不小!沒有消息那就是最壞的消息,你派人盯仔細了!”

雷霆說道:“屬下聽聞城中已經出現了饑荒,厲國十八座城池,除去楚寒,七成的糧食都被五大家族收了起來,太子這些日子到處籌糧,恐怕是真的應付不來!”

厲煌緩緩的搖搖頭:“國庫中的糧食足足能頂到明年三月,皇兄這麽做可能是讓五大家族以為屯糧政策真的管用,讓他們放鬆警惕而已,隻是這樣一來,恐怕天下百姓要吃苦了!”

雷霆這才恍然大悟,歎道:“還是爺瞧得準,原來如此!”

厲煌幽幽一笑:“既然知道其中奧妙,可知道如何做了?”

雷霆立即點頭:“屬下明白!”

厲煌便揮手讓他退下,一個人拿著那信箋,瞧了那五個字,思念之情不由湧起。

宅院裏,楚一清跟阿寶同時打了一個噴嚏,母子兩人相視一笑。

“娘,爹在想我跟娘呢!”阿寶聳聳小鼻子道。

楚一清一愣,一下子被說中心事,不悅道:“瞎說什麽!”

阿寶認真的抬起小腦袋,“就是的,姥姥說打噴嚏,是有人在想呢,阿寶想來想去,也就隻有爹爹想咱們!其實阿寶也想爹爹!”

楚一清怔怔,不說話了,隻是摸了摸阿寶的腦袋。

“小姐,養豬場帶了消息來,說是這幾天天熱,死了兩頭豬,還有幾頭不吃食的,讓禽獸大夫瞧了,說是恐怕得了爛腳病,讓您過去瞧瞧呢!”突地,梨子急匆匆的進入,稟報道。

楚一清一愣,爛腳病?可是現代所說的口蹄疫?如果真的是那就麻煩了,當即趕緊帶上李老二去瞧瞧。

一進養豬場,就見一些夥計正圍著一個豬圈,那個小六子正低聲嘀咕著:“瞧見吧,這一下子就死了兩頭,還有七頭不吃食的,看他這次怎麽跟楚姑娘交代!”

“是啊是啊,看他那窩囊樣就知道不會養豬,還當管事呢!”

楚一清冷冷的咳嗽了一聲,那些人趕緊回身,一見是楚一清,當即嚇得什麽都不說了,趕緊散去。

豬圈裏,二嘎子跟汪三正將豬食桶放在圈裏的兩頭豬跟前,可是那兩頭豬隻是哼哼,就是不肯吃。

“姑娘,你可來了,本以為就是天熱,豬不愛吃食,可沒有想到竟然發起燒來了,用姑娘之前說的白酒降溫的法子也不管用,有幾頭那嘴跟蹄子都爛了,場子裏的魯大夫說是爛腳病,俺這才慌了神!”二嘎子見到楚一清,趕緊起身說道。

汪三也站起身來,滿臉的慚愧,“楚姑娘,這豬已經死了兩頭了!”

楚一清示意李老二過去,李老二去瞧了一眼,也說道:“嘴巴跟蹄子都爛了,的確是爛腳病,這病可是傳染的!”

楚一清點點頭,看那些豬的模樣,這爛腳病應該就是現代所說的口蹄疫,很是厲害,搞不好連人都能傳染,當即也就對二嘎子跟汪三說道:“你們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割傷身上,這種病也能傳染給人!”

二嘎子跟汪三趕緊點點頭。

“將所有的豬圈全部用生石灰消毒,用醋清晰豬的口腔跟蹄子!”楚一清一邊說著,一邊挽起袖子,就要進入豬圈,卻被瑩潤攔住,“小姐,這豬圈髒,可別髒了衣服跟鞋子!”

楚一清搖搖頭,還是堅持進了豬圈,細細的瞧了。七頭豬,有兩隻已經得病非常的嚴重,蹄葉、蹄殼已經脫落,爛到了肉中,發出熏人的味道,楚一清隻得將這七頭豬隔離,將別的豬集中到別的豬圈去,並且要他們發現有病情出現及時稟報。

豬雖然病了,精神不振,但是還是不聽話,給它們洗嘴巴,洗蹄子都很是費力,有些夥計,一聽說這種病還能傳染人,立即躲得遠遠的,誰都不願意上前,楚一清派人去找他們,一個個都稱病不肯來。

“你們這些混小子,工錢是不想要了?”正在想著法子,就見劉福帶著人將那幾個稱病的夥計趕了來,到楚一清的麵前道:“楚姑娘,這幾個小子想偷懶呢,被我們抓來了!”

連同小六子在內的四五個夥計全都耷拉著腦袋,不說話,更有一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俺娘說這病是能傳染人的,俺娘還指望俺養活呢,俺可不想爛手爛腳爛嘴巴!”

那人一哭,幾個人也紛紛的說道:“是啊,咱們可不想死!”

二嘎子氣的不行,上前大聲嚷嚷道:“你們是俺們姑娘請回來的夥計,怎麽可以說這些話?那工錢可是白拿了?”

小六子嘟囔了一聲道:“咱們不幹這活計,還有別的活兒可幹,可是命沒了可咋辦?”

“是啊是啊,咱們不幹了,你們另請高人吧!”那帶頭哭的人立即脫下身上的衣服,甩手走了。

那人一走,又有幾個人脫下衣服也走了,剩下的一些人卻在猶豫著。

“小姐,我們來!”初三帶著太保前來說道。

楚一清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這抓豬也是需要技巧的,他們還都是半大的孩子,哪裏經得過這樣的陣仗,根本就不行。

“楚姑娘,咱們來,咱們跟著楚姑娘!”劉福突然說道,那衛八等人也紛紛的點頭。

楚一清點點頭,於是三四人一組,將豬按倒製服了,弄的一身臭,一身汗,這才勉強的洗了口腔跟蹄子,又在豬圈裏撒上了石灰。

“小姐,您瞧瞧這身上,快去洗洗吧!”瑩潤一瞧楚一清那狼狽樣子趕緊說道,“又不是沒有下人,為什麽自己動手?”

楚一清不以為然道:“哪兒是重點,他們不知道,我不親自動手,這三四個人終於按下了一頭豬,如果洗的不到位,不是白忙活了?”

瑩潤隻得歎道:“你就是有理由,但是也不用弄的一身髒吧?”

楚一清瞧了一眼,不過是踩上了一些糞便,也沒什麽,洗洗就成了,當下也就不在意,上前到劉福麵前笑說:“這次倒是多虧了你們!”

劉福立即抱拳道:“姑娘說的這是什麽話,兄弟幾個吃姑娘的用姑娘的,自然是該為姑娘解憂的!”

楚一清點點頭,說道:“今日留下的夥計以後每個月加兩成的工錢,隻要你們忠心於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那些夥計一聽,也全都高興了,趕緊抱拳感謝。

楚一清又問李老二:“這爛腳病可有藥治?”

李老二點點頭:“以前都是用貫眾二十五錢、山豆根二十五錢、赤芍十五錢、生地十五錢,大黃二十錢、荊芥十五錢、連翹十五錢、木通十五錢,共研為細末,開水衝泡或煎汁後加蜂蜜二兩,灌服,每日一劑,隻是療效不是很顯著!”

楚一清點點頭,“你是禽獸大夫,這些你自然懂,你跟這裏的魯大夫商量一下,得出個有用的方子來,先治治瞧瞧,再配上用石灰消毒,用醋擦洗,效果會好點!還有那些沒得病的,也開個預防的方子,將中藥混在豬食裏讓豬吃下去!”

李老二趕緊應了,與魯大夫一起去一邊研製方子,這邊瑩潤卻早已經等不及了,讓老媽子燒了水,裏麵放上了艾草,就等著給楚一清洗一洗,熏一熏。

洗好了,瑩潤拿了一身幹淨的衣裙來,說道:“小姐,來的時候沒帶衣服,這是場子裏的那個小丫鬟剛做起來的布裙,雖然料子不好,但是至少是新做的,幹淨的,姑娘先將就著穿著!”

那布裙料子硬了些,顏色也有些老氣,但是總比穿著沾染了細菌的衣服回去好,楚一清也就穿上。

李老二要看顧魚塘,楚一清也就將場子的事情交給了魯大夫,幾人趁著天色黑之前到了上家村。

“瑩潤,你將石灰撒在門前,咱們踩踩再進去,省得將這病氣帶進去!”楚一清吩咐道。

瑩潤趕緊應了,趕緊先下了車走在頭裏,楚一清則閉上眼睛,將養著精神。

到了門口,金玉早就等著了,見她在石灰上踩了又踩,才進門,忍不住急聲問道:“豬怎樣了?死了幾隻?”

楚一清笑道:“不過兩頭豬,沒事,小病呢!”

金玉嗔怪道:“你就別哄俺了,你以為俺不知道那爛腳病是什麽病嗎?那可是疫症,一死死一片的!你說這宅子也祭了,咋還這麽多事情呢?”

楚一清安慰道:“不是什麽大事,能治,過個三五天也就好了!”

金玉也隻得點點頭,說道:“快換下衣服吃飯吧,這都忙了一天了!”

楚一清點點頭,又去洗了一遍,將皂角細細的搓了,這才換上幹淨的衣服,去看阿寶。

阿寶似乎已經習慣了去學堂的日子,正在背書給皇甫老太聽呢,一見楚一清回來了,照舊上去親了,也就賴在楚一清的懷中。

“這次的事情大嗎?”皇甫老太擔心的問道。

楚一清搖搖頭:“隻是小病,養豬場我已經用石灰消過毒了,也將藥湯子纏在了豬食中,沒有什麽大礙”

“你啊,總是報喜不報憂!二嘎子這人平時雖然油了些,但是還是知道輕重的,事情不緊急了自然不會勞動你!”皇甫老太擔心的說道。

楚一清又怕皇甫老太又要搞出什麽祭宅子的事情,當即趕緊說道:“是真的,過個三五日就好了!”

“但願!”皇甫老太點點頭,聽見外麵擺好了碗筷,也就趕緊讓楚一清出去吃飯。

第二日,楚一清自然是不放心,照舊去了養豬場,聽聞有兩頭豬已經開始吃食,另外得病厲害的也能喝些水了,當即也就心裏安慰。

二嘎子將楚一清拉到一邊說道:“楚姑娘,這次劉福他們非常的能幹,總是主動的幫俺抓豬,你說他們是不是有所圖?”

楚一清淡淡一笑:“有所圖總比沒有圖的強,隻要他們好好的跟著我,忠心於我,我不會虧待他們!”

二嘎子趕緊應了一聲,聽楚一清這樣一說也就放心了,隻管去忙自己的事情。

楚一清站在遠處,看著劉福帶著那幾個人來來回回的巡視,偶爾還上前幫一把,也知道他們求的是什麽,這樣也好,再過些日子,這裏穩定下來,她就讓初三他們回去,上次買來的那四五十人,還缺少人帶領他們,柳乾一個人終究也忙不過來。

李老二跟魯大夫開的湯藥的確是管用,吃了三日也就好的差不多,那七頭豬,除了兩頭厲害些的,全都痊愈,恢複正常,那兩頭也就好好的伺候著,每日裏喝著湯藥,潰爛的傷口也在一點點的好起來。

這些日子忙養豬場,倒忘記了運城那邊的事情,所以養豬場的事情一穩妥,楚一清就去了運城,還沒進城門,就見盈芊已經著急的在城門口左等右盼了。

“哎呀小姐,您可來了,再不來,奴婢就去找您了!”盈芊急急的上前道,“宅子裏出大事了,花嬸子她……”

楚一清一怔,忙問道:“她怎麽了?”

盈芊咬咬唇,“她上吊自盡,幸虧奴婢發現的及時,給救了下來,可是就這樣,也已經躺了三日了!”

楚一清趕緊說道:“你先上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慢慢的說便是!”

盈芊立即點頭,上了馬車,這才說道:“那日姑娘不是讓奴婢去運來客棧瞧瞧麽,誰知道那晚上,花嬸子也去了客棧,還跟那客棧老板起了爭執,後來那客棧老板說漏了嘴,原來花嬸子的孩子早就死了,他們怕花嬸子知道,就用草席包了,草草的埋了,花嬸子一聽,就跟瘋了似的爬去了郊外,還遇到了野狗,也幸虧是奴婢跟著,不然花嬸子這命也沒了!”

楚一清歎了一口氣,雖然早就想到了是這樣一個結果,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的慘烈!

“那孩子的屍體可找到了?”

“哪裏還找得到?那郊外全是亂葬崗,有的是野狗什麽的,那客棧老板說好的埋屍地,早已經讓野狗刨開了,正剩下幾條破布,花嬸子倒認了出來,是她兒子與她分開時穿的小衣服,當時看著那幾條破布就暈了過去!奴婢將她帶回宅子,她不吃不喝一日,第二日就尋了短見,幸虧奴婢不放心,去瞧著,這才發現了!”盈芊歎口氣,說道:“小姐,之前您懷疑她,可是如今看來,盈芊倒是覺著這實在不像是做戲,如果是做戲,那花嬸子這人也太陰險了,竟然拿自己孩子詛咒?”

楚一清點點頭,看來這次是真的了,當即跟著盈芊去了宅子。

房間裏,陳花氏歪在**,臉色青白,發絲淩亂,人瘦損的厲害,偶爾胸口起伏一下,倒瞧得出還是個活人。

“夫人,您就節哀順變吧,吃些東西吧!”小真端了一碗麵猴子來,用勺子舀了,吹涼了,放在她麵前,她卻連反應都不曾,隻是怔怔的望著地下。

“夫人,你這樣讓小真怎麽辦?小真如今就隻有夫人這個親人了!”小真低頭嚶嚶的哭起來。

或許是親人兩字,刺激了陳花氏的神經,她眼睛一眨,竟然有了些活氣。

“夫人,夫人!”小真瞧得仔細,趕緊上前輕喚,可是一會兒,陳花氏又發呆了!

楚一清進門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光景,她看了一眼陳花氏手中緊攥的破布條,心中也是一澀,示意讓小真出去。

小真戀戀不舍的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難受就哭出來,過一陣就好了!”楚一清低低的開口,“孩子沒了,說明他跟你緣分淺,剩下的人,還不是要過下去?”

聽到楚一清的聲音,陳花氏終於轉過臉來,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楚姑娘,我得報應了,咒自己的孩子死,他終於是……”

楚一清搖搖頭:“人生在世,是有很多的無奈,你也不必再過介懷,剩下的路,終究是要走!”

陳花氏搖搖頭:“楚姑娘,您不該派人救我,我壞事做盡,活該孤獨一人離去!”

楚一清笑道:“你不過是做了這點事情,就是壞事做盡?那那些真正壞事做盡的人,他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救你,是因為覺著你還有良心,你是為了自己兒子,這我可以理解,我也有孩子,如果為了阿寶,我也可以什麽都豁出去!”

陳花氏緩緩的轉眸看著楚一清,問道:“姑娘也有孩子?”

楚一清點頭:“不到兩歲,很是可愛!”

陳花氏苦笑一聲:“真是羨慕!”

“多餘的話我不會說,我隻是勸你,還是振作起來,路始終要走的!你若是沒有勇氣走下去,那就吊死在這屋裏,在黃泉之下,你們也能一家團聚!”楚一清低聲道,說完,轉身出去。

盈芊在一旁聽著著急,悄聲道:“小姐,你說她該不會真的又……”

楚一清看著那雲,靜靜的說道:“誰也幫不了她,隻能是她自己幫自己,她若真的無法走出,一了百了,去見她的丈夫孩子也算是一樁解脫!”

盈芊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楚一清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怔怔的望著楚一清許久。

“瞧什麽?”楚一清轉眸看她。

盈芊歎口氣:“奴婢隻是覺著小姐是有故事的人!”

楚一清緩緩一笑:“這世界上的人,哪一個是沒有故事的?隻是有的故事是喜劇,有的故事是悲劇而已!”

盈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前幾日下了一場雨,將院子楊樹上的鳥巢吹了下來,那鳥兒沒有了家,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的慘,楚一清抬頭望著,突地撿起那落在地上的鳥巢,抬身上前,輕鬆的爬上樹,將鳥巢放在樹杈上。

門吱呀一聲響起來,陳花氏跌跌撞撞的從裏麵出來,麵上帶著一抹悲愴道:“楚姑娘,陳花氏從今天開始忠於姑娘,請姑娘為我兒子報仇!”

楚一清冷聲道:“你自己的仇自己報,我隻需要你的忠心!”

陳花氏咬咬唇,立即又道:“陳花氏一定為楚姑娘肝腦塗地!”

楚一清當即也就點點頭,將她扶起來,“這運城的地如今都種上了,蘑菇房裏蘑菇也長的豌豆大小,再過一個月也能采收,這運城你熟,也做過生意,這菜的買賣……”

陳花氏立即點頭:“姑娘盡管放心,我一定會辦的妥妥當當的!”

楚一清點點頭,看她青白的臉色,皺皺眉:“你還是先將養一下你的身子吧!”

回去的路上,楚一清皺著眉頭,似乎並不歡喜。

“小姐,運城這邊可以放心了,你怎麽似乎悶悶不樂?”盈芊忍不住問道。

“太子隻不過是要拉攏我,監視我,我原先想,讓運城那點地跟宅子,牽扯住太子也就罷了,現在這樣,那太子為了拉攏我,不定還做出什麽事情來!”楚一清低聲道。

盈芊咬咬唇,說道:“小姐,其實太子也不算是很壞的人,盈芊之前在王府的時候,曾經見過太子幾次,對人還算是和氣,隻是生在皇家,哪一個不是為了利益耍手段,太子更是如此,他要坐上皇位,自然……”

楚一清轉眸看她:“你似乎對太子印象不錯?”

盈芊趕緊擺擺手:“小姐說哪裏去了,盈芊是爺的人,爺跟太子向來是麵和心不和的,奴婢也就見過太子幾次……”

楚一清笑道:“你不用緊張,這兒離著都城、皇宮遠著呢,就算你喜歡太子也無妨!”

盈芊麵色一紅,假裝惱羞道:“小姐又取笑人!”

楚一清輕輕一笑,她倒真的希望這兒距離都城,距離皇宮,真的很遠!

許久楚一清又道:“不過陳花氏如果真的為我所用那也不錯,畢竟這運城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她是熟人,又是個知道進退的,能幫上不少!”

盈芊也點頭道:“奴婢也這麽覺著,至少這樣,小姐就放心了,不用日日惦記這邊!”

楚一清想了想,“咱們還有件事情沒做,先不回去,先去運來客棧!”

盈芊立即應了,三人去了運來客棧,卻沒有想到客棧早已經換了掌櫃。

“之前的掌櫃呢?”楚一清看著那新換的胖掌櫃問道。

“我哪裏知道,隻是匆匆的賣了這客棧就走了,說起來也奇怪,這客棧生意還算是好的,竟然賣這麽便宜的價格,如果我不是這運城的人,對這客棧知根知底的,還真的不敢要!”那胖掌櫃笑嘻嘻道,總覺著自己得了很大的便宜。

“小姐,看來那兩個人知道事情敗露了,早就跑了!”盈芊低聲道。

楚一清點點頭,這掌櫃跟那牙紀也算是識相,跑了也好,也省得再來叨擾陳花氏。

“你讓十五多留意一下,省得那些人再來搗亂!”盈芊立即應了。

離開運城的時候,楚一清特地去地裏瞧了菜花跟芹菜,見長勢喜人,再有個把月也能收成,當即心中更是歡喜,連日來的一塊心病竟然放下了。

楚一清這邊在外麵奔波初見成效高興,卻沒有想到家中竟然來了不速之客!

楚占天冷冷的站在宅院外,望著那青色磚瓦的院落,一雙虎目緩緩的眯了眯,麵無表情。

楚鳳悄悄的觀察了楚占天的表情,心裏也有些緊張起來,楚占天對楚一清,從小到大,態度都非常的奇怪,說是寵愛吧,家裏所有的好東西都是楚一清的,所有的稀罕物也都是楚一清的,說不寵愛吧,楚占天平日裏並不與楚一清多說什麽,當年出了那樣的事情,更是毅然決然的要楚一清打掉孩子,半分不留情麵……楚鳳隻覺著楚占天長時間的高高在上,權傾天下,已不自覺的有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深沉。尤其是當他沉默不語的時候,她就算自認為聰明透頂,善於琢磨人的心思,此時也揣摩不著楚占天的心意。

“爹,您瞧,這宅院雖然粗鄙了些,但是比起村子那些草胚屋來,卻是強上百倍千倍了,據說,這可是十裏八村難得一見的大宅院呢,也不知道姐姐一個女人家,還帶著個孩子,怎麽如此厲害,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就建立起這麽大的宅院!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姐姐可是對經商一竅不通的,每日裏隻知道繡繡花,念念書,性子也沉穩!”楚鳳故意的說起以前楚一清在家裏的情形,故意的讓楚占天心中生出疑竇,“要我覺著,一定是有人助姐姐呢,要不就是姐姐以前拿咱們當外人,深藏不露呢!”

“夠了,閉嘴!”楚占天麵色冷沉,低聲道。

楚鳳趕緊乖乖的閉上了嘴巴,直接上去叫門。

“誰啊?”梨子正在跟金玉忙著曬水,天氣炎熱,村裏的小孩子在睡起午覺來,總會用大太陽曬得水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以前是窮,舍不得柴火,如今是因為那水曬好了比燒的都舒服,也不用費什麽力氣,隻要在午睡前將水裝在大木盆裏擺在天井裏即可。

“快去開門吧,瞧瞧是誰大中午的來了!”金玉趕緊讓梨子去開門。

梨子在裏麵喊了兩聲,不見人應,也就狐疑的打開門,一見門外衣著不凡的兩位,忍不住一愣,臉上帶了笑問道:“兩位是找誰?”

楚鳳緩緩笑道:“這裏可是楚一清的家?麻煩進去通報她一聲,就說她的父親大人來了!”

梨子一愣,怔怔的望著楚占天,許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急急的就向院子裏跑,“夫人,夫人,這這這……”

金玉抬起頭來,將手搭在眼簾上遮擋了陽光,不耐煩的吵道:“瞎嚷嚷什麽,孩子們都在睡覺呢,吵醒了你可要抱著哄去!”

梨子趕緊咽了一口口水,低聲道:“夫人,外麵來了兩人,說是小姐的爹來了!”

金玉啊的一聲,也是吃驚,她自然知道楚一清被趕出來的原因,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家世,但是權貴那是免不了的,當即竟然愣住了,腦海裏迅速的閃現過許多想法,這才說道:“梨子,別慌,你去請他們進來,還有,去告訴員外一聲,讓他趕緊趕車去鎮子裏,找找妹子,好讓她做好準備!還有還有,最重要的是,讓孫家的看好阿寶,千萬不要讓他出來,今下午就先不要去學堂了,明白嗎?”

梨子立即應了,這會兒也有些心緒大亂,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是急得團團轉,金玉趕緊先讓她去屋裏知會趙小麥一聲。

金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釵裙,趕緊前去應門。

楚占天與楚鳳在門外等著,許久不見人來應門,就聽得那楚鳳笑道:“爹,看來你這一來,將姐姐驚著了!”

楚占天皺皺眉,正待要舉步進門,就見金玉站在大門前冷冷的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是……”

楚鳳不悅道:“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這是你們小姐的爹,我是她的妹妹,也不知道姐姐從哪裏請的丫鬟老媽子,一個個的不長記性!”

金玉眉眼一瞪道:“你這小姐看著知書達禮,說話怎麽這麽刻薄?俺家妹子離開家快要兩年,這平日裏也沒人管沒人問的,這一下子富貴了,倒是認爹認姐姐的全來了,俺不知道是真是假,問仔細了怎麽了?”

楚鳳仗著自己小姐身份,來的時候就沒有將上家村的人放在眼裏,總覺著是些鄉野村夫,有什麽好應對的,卻沒有想到一上來就被金玉抓住了把柄,不但將她敲打了一通,還將楚占天連帶著,將他們說成是如今瞧著楚一清富貴,上門來冒認親的騙子,頓時覺著心裏窩了火,正待要出手教訓金玉,卻又聽她喚楚一清妹子,當即就笑道:“原來就是你們收留了姐姐,看在姐姐的麵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可惜了姐姐,竟然落到這樣一戶不懂得禮貌的家裏!”

金玉笑道:“你話說的好聽,一口一句姐姐叫著,當時你姐姐被趕出來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如此殷勤?莫不是真的瞧見咱家如此富貴了,就找上門來了?”

楚鳳以為給了金玉幾分顏麵,卻想不到金玉不依不饒的,當即就說道:“就你這破宅院,還敢說什麽富貴?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這宅院再破,也是俺家妹子一點一滴掙出來的,比不得那些狠心的爹娘,將自家閨女趕了出來!”金玉說著,盯著一直沒有開口的楚占天瞧。

楚占天隻是站在楚鳳身後,看不出喜怒,隻是冷冷的瞧著

“少囉嗦,我不想跟你這個村婦說話,快讓我姐姐出來!”楚鳳則故意大聲叫道,不管如何,她是不願意楚占天瞧見楚一清的,有些事情,隻要吩咐人去做就好,為什麽一定要親自來?雖說當年楚占天是生楚一清的氣,可是這過了一年多,萬一看到楚一清如今的樣子,心一軟,讓楚一清回去可怎麽是好?沒把握的事情她可萬萬是不做的!

金玉原本著咋呼幾聲,炸出楚占天的來意來,想不到楚占天是隻老狐狸,什麽話也不說,隻是讓人覺著很是威嚴,從心裏害怕的很,當即也就算了,隻是說道:“妹子出門去了,不在家!”

楚鳳一喜,卻裝作關心的問道:“姐姐一個婦道人家,怎麽四處走動呢?”

“不四處走動等著餓死啊?”金玉不知道為何,總覺著這楚鳳陰陰陽陽的,說話也難聽,當即又瞪了眼睛道。

楚占天終於出聲:“我們進去等!”說完,徑直抬腿進入。

楚鳳拿不準楚占天心裏想什麽,趕緊跟上,又暗地裏責備今日失了水準,怎的讓一個村婦吆喝了幾聲,便失態了呢,當即麵上又端上溫婉可愛的笑,乖巧的跟在楚占天的身後進了院子。

院子很大,卻沒有花花草草假山什麽的應景玩意,二十間正屋,兩個角上都砌了灶台,牆角邊放了很多的農具,院子裏倒是沒有看見一隻雞,空氣裏卻隱隱的飄**著雞屎的味道,偶爾,後院來傳來兩聲馬嘶聲,院子前擺了三個大盆,裏麵盛滿了水,屋前是一個大缸,下麵放了幾個小木盆。

楚占天第一次見農家的擺設,忍不住多瞧了兩眼,一想到楚一清就是住在這種環境裏,心裏竟然說不出的滋味。

皇甫老太本來已經躺下準備午睡,這會兒聽見梨子急急的向裏麵跑,又顛三倒四的說不清楚,也就趕緊起身,出門正好與楚占天打了個照麵。

“娘,這兩人說是妹子的爹跟妹妹呢,是來找妹子的!”金玉上前拉住皇甫老太低聲說道,“剛才俺炸了半天,也沒問出他們要幹什麽,娘,你說他們會不會跟上次那個楚桓似的,會對阿寶不利?”

皇甫老太心裏自然也是擔心這些,自從她知道楚一清的家事之後,跟金玉一般,見到楚家的人就心驚,但是她至少比金玉穩重,也就轉身笑道:“原來是一清她爹,這大熱天的遠道而來一定是渴了吧,金玉,你去給客人燒水,再讓梨子去做兩個菜,這大老遠來的,一定還沒吃飯呢!”

楚占天冷聲道:“不用麻煩,楚一清她什麽時候回來?”

皇甫老太在下首坐下來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一清這孩子命苦,家裏地裏,都是她在忙著,這大熱的天,也是滿處的顛顛,今日說是去鎮子裏了,估計不到傍晚是回不來的!”

楚占天一聽說楚一清要很久才回來,不悅的皺皺眉,但是想著心中的主意,還是要等一等。

楚鳳本來一聽楚一清要許久才回來,那心裏就一喜,低聲說道:“爹爹,這裏太悶熱了,爹爹如果想姐姐,讓鳳兒來找姐姐去便是,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楚占天冷著臉道:“你別姐姐的叫個不停,她已經不是咱們楚家的人了!”

楚鳳立即應了,聽了楚占天這話,心裏倒有了底,忍不住放下了心。

再說趙小麥得了梨子的消息,趕緊套上馬車向鎮子趕,剛到鎮子,也正好遇見楚一清出鎮子,當即馬車也顧不得停,一下子從車上跳下來,扯了馬車就上前說道;“妹子,可不好了,你爹跟你妹子去咱們家了,金玉怕有事,讓俺來知會你一聲!”

馬車裏,楚一清聽此話心裏一驚,趕緊探出頭來,急聲道:“你說什麽?”

不等趙小麥吩咐,楚一清立即讓張三解了馬車,騎上馬,徑直朝著上家村而去。

阿寶今日午覺睡得倒足,隻到下午這才起來,梨子聽了吩咐,便不讓他出去,正待要給他拿水來喝,阿寶卻喊著尿尿混混沌沌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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