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一入侯門深似海

三天之後,上官宇將初五、初六跟十四派了回來。

“初八的傷勢如何了?”楚一清見他們回來,還是有些不放心,“初九找到了嗎?”

十四趕緊說道:“初八的腿已經好了大半,自己能夠自理了,上官老板怕你這兒缺人,所以就先讓我們回來,說是府裏有的是人,能夠照顧初八!至於初九,咱們找了很多天也找不到,小姐,這都過去了半個月,初九要麽是被人救了,要麽就是……”十四頓了頓,神色有些艱難,“那山下常有狼出沒……”

楚一清歎口氣,初九這個孩子她雖然沒有什麽大的印象,但是總是跟了她這麽多年,就這樣沒了……

“小姐,您說過,做大事免不了有犧牲的,初九為小姐犧牲,也算是死得其所!”初五與初六趕緊說道。

楚一清也就不再提這件事情,隻是問道:“初九家裏還有什麽人?十四,有時間你就跑一趟,送些銀兩去他家裏!”

十四趕緊點頭。

“小姐,上官老板還說,他已經接到楚姑娘的信,已經大大的縮減上官家族的蔬菜運輸,上官老板還說了,讓小姐放開手做就可以!”十四想起上官宇的吩咐,趕緊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問道:“那花家少爺呢?可有消息?”

十四搖搖頭:“臨走的時候,上官老板還特地交代,說是那花笑棠在六年前失蹤,很可能有皇族有關,皇族的事情他不能插手,讓小姐還是找五王爺查快一些!”

“皇族?”楚一清一愣,花笑棠的失蹤與皇族有關?再想到花海那吞吞吐吐的模樣,說不定他早就知道,隻是不能明說而已!皇族……楚一清立即聯想到三十年前花海任護國公的事情,如果知道那時候他是為誰效命,說不定就可以查到幕後的那個人!

“好了,你們趕了幾天的路,也累了,都去房裏休息,我讓人準備熱水給你們沐浴更衣,再吃些東西,好好的睡一覺,明日再上工!”楚一清說道。

“是,小姐!”十四等人趕緊應了,他們趕緊去了後院找十五,這可是他們第一次分開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盈芊,老夫人在幹嘛呢?”楚一清想了想,低聲問道。

“今日老夫人約了曾夫人去上香呢,中午才能回來!”盈芊趕緊答道。

“好,我知道了。”楚一清點點頭,隻能將這件事情暫時擱置下,“今日是不是要做醬菜?陶瓷店的掌櫃將最後那批陶瓷送來了嗎?”

盈芊趕緊答道:“送來了,瑩潤與十五在檢查呢,小姐放心!”

“這種活兒讓華嫂與單秦氏她們做就可以,你將瑩潤跟十五叫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安排!”楚一清那個淡聲道。

盈芊趕緊去叫人。

瑩潤與十五進來,恭敬的行禮之後站在一旁。

“上官老板來了消息,他已經從三天前就緊縮上官家族的蔬菜輸出,相信除去都城,各地的蔬菜流量會減少一半,菜價自然會上漲,我已經跟百大人買好了各樣蔬菜兩萬斤,你們兩個帶著十四、初五、初六他們,押送蔬菜去魯城與都城之間的城池,專門賣給上官家族的鋪子,價格比市麵上低兩成就好!”楚一清淡淡的吩咐。

十五一愣,有些不解:“小姐,咱們為什麽非要賣給上官家族的鋪子?讓他們沒有菜賣不是更好?”

“就是,這樣不是便宜了他們?”瑩潤也覺著有些奇怪。

楚一清淡淡的搖搖頭:“亂市的局麵剛剛改善,這厲國的經濟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我是想要對付上官家族,但是不能為害厲國的利益,上官家族的菜運不出來,下麵的鋪子缺菜,他們要維持生意,自然要從別人手上買菜,咱們的菜價格低,他們自然會光顧,這樣一來,咱們也省去了四處找客戶的時間與麻煩,畢竟現在天氣還暖和,菜不能放太多的時間!”

楚一清這一解釋,十五與瑩潤便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道:“小姐英明!”

楚一清緩緩一笑:“行了,你們就別拍我的馬匹了,說些好聽的話,你們啊,跟著我也不短日子了,可是還是不夠成熟,有時間多跟盈芊學學!”

瑩潤立即親切的攬住盈芊道:“姐姐比我大麽,而且姐姐已經找到心愛的人了,我還沒有找到呢!”

一說這話,盈芊那臉立即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她趕緊說道:“瑩潤,你別亂說話!”

楚一清卻笑道:“瑩潤,你這麽著急嫁人啊?怎麽,不喜歡跟著我了?”

瑩潤趕緊說道:“才不是呢,奴婢就是想要嫁人,也學姐姐似的,讓那人也跟著小姐!”

楚一清忍不住再次笑起來:“那好啊,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的嫁妝我就全包了!”

瑩潤趕緊欣喜的福身道謝:“多謝小姐成全!”

“你這死丫頭,說的好像明兒就出嫁一般,別胡思亂想,去做好小姐吩咐的事情吧!”盈芊忍不住輕捶著瑩潤的肩膀。

瑩潤趕緊笑嘻嘻的與十五出去。

“盈芊,等這些日子過了,不忙了,我就會跟王爺說,準許你跟雷淵的親事!”楚一清笑道。

盈芊低下頭,猶豫了一會低聲說道:“小姐,你能不能先幫奴婢問問他?他不善言語,奴婢怕他並不真心喜歡奴婢,如果隻是因為王爺出麵,他當做命令去執行的話……”

楚一清一怔,奇怪道:“你與他還沒有講清楚嗎?有幾次,我瞧著你給他做飯、縫補衣裳,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融洽的很……”

“小姐,那隻是奴婢一廂情願,奴婢瞧得出來他雖然不討厭奴婢,可是要他娶奴婢為妻,恐怕……”盈芊的聲音越來越小,“奴婢不想強人所難!”

楚一清這才明白,也就點點頭說道:“你放心吧,你相貌品性都是不錯的,雷淵能娶到你這般的女子,是他的福氣,等這幾天忙過去,我就幫你問問!”

盈芊趕緊道謝:“那就多謝小姐了!”

“好了,這事先不說了,去菜地,先做下這筆生意來再說!”楚一清抖擻起精神來,這次因為儲存菜可是花了不少的銀子,她帶來的銀子已經差不多見底了,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回籠一下資金。

菜地裏,百元增指揮著人裝菜,一邊還不停的吆喝著,“那邊,小心點,別摔爛了!五子,看好你腳下!”

楚一清帶著盈芊上前,望著這熱火朝天的景象笑道:“百大人,怎麽這麽忙?”

百元增立即回身笑道:“也許是托了楚姑娘的福氣呢,這兩天的蔬菜一下子又緊俏了,這不,早晨就從隔壁的城裏來了幾個大客戶,要五千多斤呢,我讓人趕緊摘好送出去,也省得爛在地裏瞧得心疼!不過楚姑娘請放心,您看好的那十幾萬斤都給姑娘留著,誰都不敢動,姑娘啥時候要,咱們就啥時候摘,如今工人們聽說菜賣得好,工錢能發出來,大家可是滿身的勁呢!”

想不到這連鎖反應這麽快,隻是斷了兩天的貨,周圍的城市就來人要貨了,那看來,她要快點下手才行!

“百大人,今天我來就是想說,那十幾萬斤菜我今天就要先摘一半,明天就拉走,除了這些,我還需要五十輛車,每車要兩個裝卸的工人!自然這車馬費跟人工這邊,我會照給的!”楚一清說道。

“好好好,沒問題,現在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這時間雖然緊了些,也能趕出來!”百元增趕緊說道,將隨從叫來吩咐:“五子,抽調七成的人去幫楚姑娘摘菜,今日就先摘這些給那些掌櫃,不夠的明日再給他們!”

五子趕緊應著。

楚一清滿意的點點頭,有了百元增這個得力助手,真是事半功倍!

皇甫老太帶著菊嬸進了門,看著手裏的簽文十分的歡喜,“這下就好了,竟然抽中了這支否極泰來的上上簽,一清終於能轉運啦!”

菊嬸笑道:“小姐,這樣您就不用擔心了,簽文上都說,楚姑娘跟阿寶少爺會逢凶化吉,貴人相助,否極泰來!”

皇甫老太點點頭:“說的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支簽文我一定要放在一清的房間裏……還是用荷包盛起來比較保險,省得被阿寶這個小淘氣包給抓爛了!”

“姥姥,阿寶才不淘氣呢!”正說著,阿寶與麥香一起進了屋,一眼就看到皇甫老太手中的黃色簽文,就要搶著看。

“看看,看看,這還叫不淘氣呢!”皇甫老太對那簽文寶貝的很,哪裏能讓阿寶的手,也就一手舉著,一手拉著阿寶的小手,跟阿寶玩捉迷藏。

“姥姥,你去寺廟怎麽不帶著我啊,我也想去瞧瞧熱鬧!”麥香趁機抗議。

“大人去祈福求簽,你們小孩子去幹什麽?而且那裏到處是燒香的人,對小孩子不好!”皇甫老太說著,順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老虎跟一支絹花來,“來,阿寶,這個簽文真的不能玩,你玩布老虎!麥香,這絹花是給你的,你看好看不?”

阿寶接過那老虎,看了看,老氣橫秋道:“姥姥,我不是一歲的小孩子啦,我都三歲了!”

皇甫老太一怔,這一歲跟三歲相差很大嗎?

麥香則很喜歡那絹花,上麵還綴著珍珠,雖然不大,卻很圓潤。

“姥姥,這絹花好漂亮,很貴吧?”麥香忍不住說道。

“可不是,要五百文呢!”皇甫老太想起來還心疼,誰叫她看中了呢,反正如今家裏不比從前,光是一清每月給她的月銀就有五兩,她也沒地兒花,想著麥香大了,是該打扮打扮了,於是也就狠狠心買下了!

麥香一聽這麽貴也有些咋舌,這可是頂上鐵栓娘一個月的工錢了,一個月的工錢就買這麽一朵絹花,姥姥也真舍得!

“好了好了,開別心疼了,趕緊戴上,給姥姥瞧瞧!”皇甫老太巴巴的盼望著。

麥香也就帶上,那花兒是粉色,倒是趁著那臉色更好看了,皇甫老太也就歎道:“好東西就是不一樣,你瞧,咱家麥香戴上多漂亮,俺瞧著,不比這城裏的女子差!”

麥香趕緊跑到水邊去照了照,也覺著美,可是一想到如今柳毅都不在了,她打扮給誰瞧?也就眸光一暗,摘了下來。

“咋摘下來了?不喜歡?”皇甫老太趕緊問道。

麥香搖搖頭:“我整日跟著阿寶跑來跑去的,用不著戴這麽好的絹花,放起來,等著那日出門或者重要場合戴!”

“那也不用,你大了,總要打扮打扮,我還給你扯了幾身料子,跟小子們的衣服一起做,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皇甫老太去卻沒有看出麥香的心思來。

麥香怔了怔,也就聽話的戴上。柳毅哥走了,可是家裏還有這麽多關心她的人呢,她總不能愁眉苦臉的,破壞了家人的興致!

皇甫老太見麥香聽話的戴上,心情也就更好了,交代廚房晚上包韭菜蘑菇肉的餃子,又去找了個荷包,親自送到楚一清的屋裏去。

楚一清剛回來,正好見到皇甫老太從她屋裏出來,也就迎上去問道:“娘,你找我?”

“不找你,隻是將今日求來的簽文放在你枕頭下,就在那個小荷包裏,你可別丟了,那可是支上上簽,那座寺廟也是最靈的!”皇甫老太說道。

楚一清雖然不信這些,但是見皇甫老太費了半天勁求來的,也就答應著,上前拉著皇甫老太的手臂說道:“娘,你進來,我跟你說件事情!”

皇甫老太見她這般,便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也就趕緊跟著又進了屋。

拉著皇甫老太在屋裏的**坐好之後,楚一清也就低聲說道:“娘,上次去花府,花老爺子跟我說了一些事情……娘,你先別著急,我知道你不想提,可是這件事情關係到鈴鐺母子,所以……”

“關鈴鐺母子啥事情?當年就算是鈴鐺娘估計也沒生出來呢!”皇甫老太急道,這才覺察到自己說漏了嘴。

“娘,當年是怎麽一回事,你倒是說說看!如今我跟花老爺子合作,阿寶又總喜歡去花府,這接觸是難免的,知道花老爺子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我也好提防一下,免得被人害了也不知道!”楚一清故意說的嚴重。

皇甫老太一拍大腿,“可不是,你瞧我,我隻想著別讓你知道,省得你心裏介懷,讓你覺著我總是麻煩你,竟然忽略了這麽大的事情,可真是該死!”

“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咱們雖然不是親母女,可是感情勝過親母女,隻是娘,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多事的人,一個潘玉郎就鬧成這樣,所以皇甫家族跟潘家的事情……”楚一清低聲說道。

“我知道,就算是你要管,我也不能讓你管,如今都過去三十年了,什麽都化為塵土了,我也忘記的差不多了,我就想著咱們一家能平平安安的就好!”皇甫老太歎口氣,“如今在咱們家,我幫著看看孩子做做飯,沒事就去找村裏的婆子說點閑話,這日子過的很神仙似的,就算是皇甫家跟潘家能跟以前一樣,這日子怕是也沒有現在過的舒坦呢!”

楚一清點點頭:“娘能想開就好!”

“當年,那花海還沒有改名,叫做花翰軒,是刑部侍郎,與金玉的爺爺同時在朝為官,兩人很是交好,經常在一起下棋談天,我嫁進皇甫家之後,還見過他幾次,雖然隔著三十年,可是我還是能認出他來,因為當年,就是他親自去抄的皇甫家!”皇甫老太換了一口氣,又低低的說道,“後來我跟隨皇甫家一家人發配到楚寒,也聽金玉爹大體說了事情的經過,原來當時的太子就是當今的皇上,可是那時候的皇上,就是現在已經駕崩的太上皇,非常喜歡聰慧的六皇子,所以六皇子的勢力越來越強大,相國、丞相、以及禮部侍郎幾位頗受太上皇倚重的重臣,都有心幫扶六皇子,也在皇上麵前說了不少太子的不是,兩方勢力漸成水火,當時是太子老師的花翰軒,自然是支持太子,多方為太子奔走,也就大力的拉攏金玉的爺爺,金玉的爺爺因為是尚書令的關門弟子,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偏移六皇子,再加上皇甫家在都城是望族,與許多望族都有聯係,所以皇甫家就成為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時就出了我那遠方表哥出賣皇甫家一事,再加上花翰軒與幾位老臣在皇上耳邊說了皇甫家不少的壞話,皇上也就大怒,下令抄皇甫家,當時抄沒皇甫家的人正是花翰軒!皇甫家中有一個寶藏,是皇甫家的祖先世代積攢下來的,當時抄沒之後,全部被花翰軒得去,他利用這部分財富,幫助那時的太子登上了皇位,不過奇怪的是,在太子登上皇位之後,他雖然位及護國公,卻還是急流勇退!具體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那花海當年幫助的人是當今的皇上?”楚一清倒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按照道理說,花海在盛年之時離開都城,辭官回鄉,也算是有先見之明,向來那些功高蓋主的人臣都沒有好下場的,這花海也算是聰明人,既然如此,皇上就不會再多多的為難他,那他的兒子花笑棠到底是被皇族之中的誰帶走的呢?

“是!”皇甫老太點點頭,“按照金玉爹當年的說話,花海是輔佐太子登基的大功臣,除了花海,還有當今的皇後,當年也是在那件事情之中,為皇上出過力的!”皇甫老太說道。

楚一清一愣,問道:“娘,你說什麽?”

“皇後……哦,不,現在應該是叫做花妃,就是當今太子的母妃!其實當年太子隻有她一名妃子,晴妃娘娘,是皇上登基之後才遇上的!”皇甫老太忍不住笑道,“因為當年為太子選妃,我也進過太子府的,隻是沒有被選上而已!”

楚一清一愣,想不到皇甫老太還參加過太子妃的甄選!

“現在都三十年過去了,這些事情我也很少想了,今日若不你提出來,我都要忘記了!”皇甫老太歎口氣,“雖然金玉爹走的早,可是我卻很慶幸當年沒有被選進太子府,你看晴妃就知道了,晴妃是最受皇上喜歡的,可是還是落到這樣的下場!”

楚一清苦澀一笑:“一入侯門深似海,自古如此!”

皇甫老太頓了頓,低聲說道:“一清,我知道你的心思,隻是五王爺的身份……”

“娘,這些事情以後再說,我會想到辦法解決的!”楚一清拍拍她手,“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找到花家的少爺花笑棠,隻要找到花笑棠,那鈴鐺母子也就能回來了!”

“鈴鐺娘也是一個可憐人!”皇甫老太歎口氣。

楚一清點點頭,心裏卻有些失望,原本以為能從皇甫老太的話裏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找到幕後的人,如今卻……

花府,花海望著手中的蛇紋玉牌再次無奈的歎氣,笑棠啊笑棠,你到底在哪裏啊!

花海的身後,突地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頭戴鬥笠的黑衣人。

“爹……”低低的,那人輕聲喚道。

花海身子一抖,迅速的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