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 進宮

因為摸清了那陳彌生的來路,又聽見阿寶與陳彌生出去了,雖說有阿德護衛,但是那陳彌生有些邪招,若真是為了陳冠的事情而來,那阿寶……這樣一想,楚一清也忍不住有些著急了,不過她還是很快鎮定了下來,正想要派人去找,厲煌也就走了過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厲煌一見於小雨與孫雷生驚慌的模樣,也就沉聲喝道。

孫雷生也趕緊跪下來,兩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厲煌的麵前說不出話來了。

“你們先起來吧,帶著人去找少爺!”楚一清低聲吩咐道。

於小雨跟孫雷生趕緊應著,這就跑進驛站叫了遲軒等人出來,這會兒雷淵也帶著人出來,一百多人浩浩****的出了驛站,引得許多人駐足觀看。

“先別急,不過出去一個時辰,或許在哪兒玩住了,一會就會回來!”楚一清說著,也算是安慰自己,畢竟若不是因為陳彌生的存在,阿寶出去溜達一個時辰並不算什麽,何況還有阿德跟著。

厲煌卻濃眉緊鎖,低聲吩咐麥香與瑩潤道:“你們先陪著夫人進去,做些夫人愛吃的飯菜!”

楚一清現在胃口不好,卻是不能餓的,今天去出去逛了一個時辰,回來的路上楚一清就在喊餓了,所以厲煌先惦記著楚一清的肚子,吩咐道。

麥香正打算也去找阿寶呢,一聽見厲煌如此吩咐,也就隻能與瑩潤一起,陪著楚一清進去。

厲煌站在驛站門口,低聲說道:“你先進去吃飯,好好的休息,我一定會找回阿寶來的!”

楚一清點點頭。

楚一清雖說那些話,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尤其是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厲煌與找阿寶的人都沒有回來,連個信兒也沒有,那心裏就更難受了,飯也沒有吃得下。

“夫人,您現在可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呢,夫人不吃,肚子裏的孩子也要吃呢!”盈芊聽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就趕緊過來陪著楚一清,看著那菜,知道楚一清現在喜歡吃口味重的,就讓廚房重新熱了熱,又加了一些醋跟麻油,這才重新端上桌。

楚一清不想吃,可是也不願意讓盈芊跟麥香她們擔心,她不吃,麥香她們自然也不肯吃,當即也就勉強吃了兩口,那菜還沒咽下去呢,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呼喊聲,正是阿寶,她心裏一喜,剛要起身,就見阿寶衝了進來,歡喜的抱著楚一清,那手裏還拿著一株不知名的藥草,笑嘻嘻的說道:“娘親,你看我找到什麽了,這個叫做招魂草,彌生說的,治療孕吐效果最好了,我跟彌生進了山,費了好大的功夫找來的!”

楚一清本想責備阿寶,甚至想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阿寶,如今他已經是郡王,不是鄉下的野孩子,有許多人等著要他的命,他的安危也關係著太多人,可是一看到阿寶的笑臉,與他手中那顆已經打蔫的草藥,楚一清竟然連責備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一會兒,厲煌進來,臉色鐵青,看來也是十分的生氣,“兩個人竟然進了山,阿寶,這裏不是上家村,你知道那山裏有什麽東西?怎麽可以如此任性?你知不知道你娘親非常的擔心你?”

阿寶低下頭,眼神有些委屈,“爹爹,我是為了給娘找這個招魂草,彌生說了,他娘以前就吃過這個東西,效果很好的!這些日子娘親總病懨懨的,也沒有精神吃飯,我心裏擔心才……”

厲煌看著阿寶身上的衣裳,手臂跟腰際有幾處被刮破了,由於夏天穿的衣服少,外裳破了之後就露出皮肉來,有的地方隱隱的還有血跡,厲煌心中自然疼惜,可是一想到依著阿寶這樣的脾性若是去了規矩森嚴的宮裏,怕是又會惹出什麽事情來,當即也就說道:“不管你是出於什麽想法,總之讓你娘擔心就不對,今晚不許你吃飯,不許睡覺,罰抄道德經一百遍!”

楚一清一怔,這會兒借著燭光,她才發覺阿寶身上有幾處劃傷,心裏正心疼著,又聽厲煌不讓阿寶吃飯,當即正待要說什麽,厲煌卻使了個眼色給她,讓她不要說話。

正說讓阿寶不要吃飯,阿寶的肚子就咕咕的叫起來,今日他跟著陳彌生進山,在山裏找了好久才找到這株招魂草,原以為會讓自己娘親吃了舒服一點,卻沒有想到受到厲煌這麽嚴厲的責備,他心裏雖然有些不服氣,可是見楚一清也實在是擔心他,麵前的飯菜都沒有動,也就咬咬唇,低聲說道:“娘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沒有想到會這麽晚回來……”

阿寶抬起臉,一雙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直閃的楚一清心裏柔柔的,也就趕緊將阿寶抱在懷裏說道:“阿寶,你也是關心娘親,隻是娘親雖然辛苦,但是孕吐是喜事,而且吃藥會對小弟弟不好的,咱們就不吃了!”

阿寶這才點點頭,也就說要進屋去寫道德經。

厲煌冷著臉,並沒有留阿寶吃飯。

阿寶瞅了一眼那飯菜,戀戀不舍的走了進去。

楚一清趕緊讓麥香去請禦醫,讓禦醫來看看阿寶身上的傷。

“陳彌生呢?”楚一清見厲煌還是生氣,也就先讓瑩潤等人下去,自己則上前拉了厲煌的手,讓他坐下來,柔聲問道。

“在外麵!”厲煌冷聲道,“那孩子的眼神太陰暗,我怕他留在阿寶的身邊遲早會帶來禍端,不如明日就將他送走!”

或許是因為陳彌生私自帶著阿寶進山,厲煌對那陳彌生的印象並不好。

見厲煌在氣頭上,楚一清也就沒有多說,隻是點點頭,讓瑩潤又加了兩個菜,一邊吃著,一邊也就給阿寶求情,到最後,厲煌吃飽了這才放下筷子說道:“今日還有些公務沒有處理,我先去前麵瞧瞧,你自己看著辦吧!”

聽厲煌這麽說,楚一清就知道厲煌這是嘴硬心軟,怕是心裏也舍不得餓著阿寶,當即也就點頭,送了厲煌出去,自己則喚了麥香進來,讓麥香將早就鹵好的一隻豬蹄,還有一些青菜、米飯,一起放在托盤裏,親自帶著麥香去給阿寶送去。

房間裏,阿寶已經將劃破的衣裳換了下來,交給小丫鬟補了,說是要送給陳彌生穿,這一次進山,阿寶似乎與陳彌生有了感情,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楚一清進屋來,正好聽到阿寶吩咐小丫鬟的話,她皺眉,想到厲煌對那個孩子的感觀,微微的猶豫了一下,心裏也就有了計較。

“好香啊!”阿寶讓孫雷生鋪好了紙筆正要開始抄書,一下子聞到那鹵豬腳的味道,立即又站起了身子,回眸一眼看到楚一清端的飯菜,立即就笑嘻嘻的上前扯住楚一清的衣角說道:“還是娘親最疼我,爹爹都不疼阿寶了!”

楚一清才不上他當,將飯食放在桌上,給他端了湯出來說道:“先將湯喝了,去山裏竄了這麽久,晚上上火生病怎麽辦?”

阿寶接過那熬得濃香的小米粥,咕咚咕咚全喝了,當即抹抹嘴說道:“娘親,這邊山裏要比上趙山那邊好玩的多,彌生最會捉蛇,他什麽蛇也不怕,裝了整整一袋子呢!”

楚一清聽得眼皮直跳,她一想到那日那條大蟒蛇的樣子,就覺著心裏惡心想吐。

見楚一清又想吐,阿寶趕緊不敢再說蛇了,讓人倒了水給楚一清喝。

阿寶吃完飯,想了想問道:“娘,陳彌生在哪呢?爹爹是不是責罰他了?其實真的不關他的事情,他隻是隨口跟我一提,是我提議要去山裏找找的,他不想去,被我逼著去的,我以為帶著阿德,娘親與爹爹會不擔心,誰知道……”

楚一清見阿寶與那陳彌生關係太過親密了,也就問道:“你可知道他是陳冠的兒子?陳冠是被你爹爹嚴辦的那個貪官!”

阿寶立即點點頭道:“我知道,一開始我也以為陳彌生是來找我報仇的,可是不是,娘,你知道呢,彌生的娘是被他爹害死的,彌生心裏恨他爹呢!”

雖然隱約猜到了一些,卻沒有想到是真的,楚一清眉頭一皺。

“彌生跟彌生的娘被趕出家門之後,他爹那些老婆孩子過幾日就到他家來鬧事,在家裏受了他爹的氣,也找他娘出氣,自己兒子讀書不好也去找他娘撒氣,這些年,他娘身上就沒有個好地方,一直病著,疼著,陳彌生抓蛇賣錢就是為了給他娘看病的,不過每次賣了錢都被他那個六哥搶走了!”阿寶歎口氣道,“娘,彌生很可憐的,我跟他說了,會留下他,反正在運來鎮,他也沒有什麽親人了!”

楚一清皺眉,她倒是看好那個孩子,不過那是原先不知道他與陳冠的關係,這樣說起來,阿寶畢竟算是他的仇人,如果日後……

“吃飽了就趕緊抄書吧,若是被你爹爹發現你偷懶,又要責罰了!”楚一清不動聲色的說道,讓麥香收拾了飯碗,也就起身向外走。

“娘親,彌生的事情……”阿寶忍不住追了出來。

“你先顧好自己吧,你爹爹這次是真的生氣!”楚一清回眸說道。

阿寶耷拉下小臉來,隻得乖乖的回去抄書。

楚一清帶著麥香離開,經過花園的小門的時候,看見陳彌生跪在厲煌的書房前,小小的背影倔強而挺直。

“姨,阿寶似乎很喜歡這個陳彌生!”麥香低聲說道,“若是真的將他趕走,我怕阿寶會傷心呢!”

楚一清淡聲道:“阿寶傷心是暫時的,若是這個陳彌生真的有什麽歹意,傷害了阿寶,咱們後悔也來不及!”

聽楚一清的話,似乎已經決定要將陳彌生送走,麥香也就歎口氣,不再說了。

陳彌生跪在厲煌的書房門前已經兩個時辰,人雖小,性格卻倔強。

騰龍從窗戶進來,朝著門外努努嘴,低聲說道:“爺,那個孩子不是一般的倔強,已經兩個時辰了,屬下瞧著那臉色都鐵青了,怕是堅持不住了!”

厲煌在處理公文,連頭都不曾抬,“跪到明日本王也不會答應,這個孩子太危險,在沒有確定他十分真心追隨阿寶之前,絕對不能留下!”

騰龍低下頭,似乎有話要說,可是卻猶豫著。

厲煌這才抬頭,望著騰龍罕見的猶色,冷聲問道:“看見他,可是想到了你的過去?”

騰龍身子一緊,趕緊跪在了地上,沉聲道:“請爺責罰!”

厲煌眸色一動,“本王我知道你對那個孩子憐惜,當日見你為他說話本王就知道,那個孩子倒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因為陳冠的事情,與阿寶有些牽扯!”

說到底,厲煌還是不願意為一個孩子讓阿寶冒險。

“屬下知道,屬下錯了,請爺責罰!”騰龍再次低聲道。

“好了,你起來吧,出去告訴那個孩子,本王會給他安排一個住處,至於他與阿寶之間能不能再見麵,就要看兩人之間的緣分了!”厲煌淡聲道。

騰龍趕緊點頭。

厲煌回了房間,本以為楚一清早已經睡下,卻沒有想到楚一清正在看書,似乎在等他。

“怎麽還不睡?明日一大早還要趕路呢!”厲煌任憑瑩潤伺候著脫去外衣,上前問道。

“陳彌生那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處理?”楚一清合上書本問道,“你若是沒有好的主意,我這兒倒是有個好去處安排他!”

厲煌看了看她,“哪裏?”

“就是運來鎮陳府!”楚一清拉著厲煌坐下來,“陳花氏前幾年孩子沒了,與厲煜多少有些關係,這些年她還是自己一個人,前些日子我去陳府,見她正在為一些小乞兒洗手洗臉發糕點,當時我就在想,或許讓陳花氏收養一個孩子也好,至少她不會這麽孤單,不如就將陳彌生送到陳府吧,讓陳花氏照顧他!”

厲煌點頭道:“這個去處倒是不錯,也好,那就這樣安排吧!”

楚一清點點頭,兩人也就休息。

睡到半夜,楚一清醒來,躺了許久毫無睡意,她也就信步走出來,想起那陳彌生,不知道為何,楚一清的心裏突然一動,信步走去小花園,卻沒有想到屋簷下,那小小的身影還在倔強的跪著。

此刻已經是半夜,白日的暑熱退下之後,終於有了一絲涼氣,暈黃的燭光隨著那威風搖曳,小小的身影跪在屋簷下,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一般。

楚一清忍不住提步上前,或許是聽到了動靜,那陳彌生小小的身影輕輕動了一下,那腦袋警惕的扭了扭,轉過臉來望向楚一清。

警惕性倒很高,一看就是在艱苦的環境中訓練而成的,這種警惕性,是孫雷生跟遲軒這些孩子所缺乏的!

陳彌生眯著眼,終於借著月色看清了楚一清,他青白的嘴唇輕輕的顫抖,似乎想要說什麽,可是那臉上的神情照舊不屈。

楚一清在他麵前站下來,發現他身上的劃傷更厲害,有幾處都見到裏麵的骨頭,身上本就破爛的衣裳也全是血跡,膝蓋下,也是一片血跡。

楚一清眉頭一擰,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或許是因為跪的太久,陳彌生那雙腿竟然伸不開,一下子撲在地上。

楚一清皺眉,看著他慢慢的爬起來,低聲問道:“不是讓人跟你說了對你的安排,你為什麽還要跪在這裏?怎麽,不願意去陳府嗎?”

陳彌生張嘴,聲音卻沙啞,借著燭光,楚一清這才看出他那青白的臉上有著一抹不自然的潮紅,直覺的,她伸手摸了出去,觸手一片熱。

“你發熱了!”楚一清皺眉,“先到花廳去,我讓大夫來瞧你!”

楚一清正待要起身,那陳彌生卻緊緊的抓住了楚一清的衣襟,幹瘦如柴的小手死死的攥著,竟然扯得楚一清動彈不得。

“郡……郡王殿下……我想……跟著……郡王……殿下!”他張開青白幹涸的嘴唇,艱難的一字一句吐出這幾個字。

楚一清一怔,這孩子已經燒成這樣,還是惦記著這件事情?她低眸望去,望見了陳彌生的眼睛,他的眼睛與別人不同,眼白發青,眼球卻黑的誘人,似乎能將人吸入一般,就連楚一清做好了準備,也被這樣一雙眼睛瞧得心裏一緊,腦袋有些眩暈。

“你先看病,別的事情再說!”楚一清低聲道,高聲喊了一聲,雷淵立即出現。

“這孩子病了,讓人瞧瞧,給他喝一些藥!”楚一清低聲吩咐。

雷淵趕緊應著。

陳彌生卻還是緊緊的抓著楚一清的衣襟,薄唇緊緊的抿著,幾乎成了一條線,怎麽都不肯鬆開。

楚一清皺眉,想要將這個孩子揮開,可是看到孩子倔強的眼神,削薄的嘴唇,堅持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總覺著這個孩子不是冷血涼薄的,最後她閉閉眼,低聲道:“你若是不看大夫,不吃藥,燒成傻子怎麽跟著郡王?”

那孩子一聽,一雙青白的眼睛中終於有了色彩,那幹瘦的手指也鬆開了楚一清的裙擺。

楚一清示意雷淵上前。

雷淵上前將孩子抱了起來,那孩子老老實實的蜷縮在雷淵的懷中,一雙大眼睛裏卻還是緊緊的盯著楚一清。

“你放心,我說話算數,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從今以後郡王就是你的主子,你所做的一切隻能是為了他,明白嗎?”楚一清冷冷的開口。

陳彌生拚命的點頭,這樣一折騰,那臉上就格外的發紅。

楚一清低聲吩咐雷淵道:“快讓人給他瞧瞧,再給他準備一些吃的,明日一起上路!”

雷淵點頭,抱著孩子大步離開。

楚一清歎口氣,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改變主意。

阿寶聽說楚一清將陳彌生留下之後,自然是高興,一大早起來就去看陳彌生,對此,厲煌卻有些不滿,在楚一清的誘哄之下也就過去,車隊繼續上路,向著都城出發。

接下來的幾天,天氣越來越熱,楚一清的心裏也越來越煩躁,心裏堵得厲害,這車隊也走走停停的,這樣耽誤了不少時間,終於在十日之後到達了都城。

厲煌與楚一清這一路走走停停的,耽誤了不少時間,路上的時候,皇帝已經派人來催過,如今知道兩人終於到了都城,皇帝心裏自然是歡喜,趕緊讓人將三人接進了皇宮,直接去了太後所在的萬福宮,此刻萬福宮中,已經聚集了眾多的妃子與皇子,全都等待著迎接太子與太子側妃,還有皇長孫回宮。

厲煌與楚一清帶著阿寶坐著輿車在皇宮裏行了兩刻鍾,這才穿門過戶,繞山環水,終於到了萬福宮門前,還沒等輿車停下,早有太監宮女們圍上來跪地行禮,伺候著下車。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側妃娘娘,郡主殿下!”太監宮女呼喚的聲音在空曠的殿門前響起,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厲煌淡淡的抬抬手,那些太監宮女趕緊起身,上前伺候著下車。

小福子手執拂塵笑眯眯的上前,討好的說道:“太子殿下,太子側妃娘娘,郡王殿下,皇上與太後已經等了三位一炷香的時間了,還請三位趕緊隨奴才來吧!”

厲煌點點頭,親自扶著楚一清下車,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引得那些宮女眸色裏全是羨慕之意。這太子側妃還沒有進宮之前,關於楚一清的傳說早就在宮裏傳的沸沸揚揚,這些宮女,嘴上雖然不說,可是心裏卻明白的很,見太子對太子側妃果真如此在意,因為也不敢小瞧楚一清,全都畢恭畢敬的。

阿寶從輿車上下來,望著那金碧輝煌的萬福宮,上前也笑嘻嘻的握緊了楚一清的手,父子兩人,一左一右,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入萬福宮。

此刻萬福宮裏,四角分別蹲了一隻虎頭四角鼎壓風水,金絲楠木雕了繁複紋路的高腳幾上,放了纏枝牡丹翠葉熏爐,正嫋嫋飄出淡淡的不知名香氣的大殿中,厲閠與太後高高在上的坐著,底下兩側挨著擺開十幾張紫檀木椅,檀木椅上坐的都是花枝招展的美貌女子,一個個的伸長了脖子向外張望著。

在倒數三四位的椅子上,坐著兩位最年輕的嬪妃,她們就是當年厲閠為了拉攏五大家族而寵愛的玉妃與盈妃,這些年,五大家族已經完全依附朝廷,她們兩人早就被冷落了,可是這次楚一清這個太子側妃進宮,如今五大家族在楚一清的手上,厲閠就想起了這兩個已經冷落了許久的妃子,特地傳旨今日也讓她們作陪,兩位妃子自然是喜不自勝,趕緊打扮了,翻出壓箱底兒的衣裳跟首飾來,打扮的光鮮亮麗,可是由於那些衣裳跟首飾畢竟是很多年前皇上賞的,早已經不時興,兩人坐在一群打扮的美麗新潮的嬪妃裏麵,就有些格格不入,可是雖然是這樣,兩人的臉上還是有著掩不住的喜氣,一直低眸交流著什麽,聽說太子與太子側妃已經在宮門外了,這才正襟危坐,帶著希翼望了出去。

厲煌是挽著楚一清的手進宮的,楚一清牽著阿寶的手,三個人,三位一體,一起邁進了那萬福宮的宮門。

在三人踏進萬福宮宮門的那一刻,厲閠聽到許多妃子發出訝異的聲音,就連太後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皇上,這個楚一清也真的太不知道規矩了,隻不過是一個側妃,怎麽能與煌兒一起並排行走?”太後的臉上隱隱的有些不快。

厲閠也是皺眉,但是在望見厲煌坦然的目光,他卻像是明白了什麽。

雖然楚一清隻是一位側妃,厲煌卻將她看做這一生唯一的妻子,所以這般牽著她的手一起走進萬福宮,就是要大家知道。

這個孩子……厲閠盡量的以自己年輕時的心態來理解厲煌,畢竟與這兩個孩子打交道也不是一時一刻了,若是真的認這些死理,隻是將這兩個孩子越推越遠。

厲閠盡量的為厲煌說話,“母後,楚一清這是第一次進宮,再說如今楚一清又有了身孕,煌兒照應著點也沒有錯處!”

太後的不滿在聽到楚一清再次懷有身孕的瞬間全部消失的幹幹淨淨,她笑眯眯的點點頭,當目光落在阿寶的身上時,那笑意更是明顯。

在太後不滿的瞬間,坐在最後的兩個嬪妃臉上全都露出一抹興奮來,似乎是要瞧好戲的樣子,但是在聽到皇上說到楚一清再次有了身孕,而太後明顯十分愉悅之後,兩人的臉上布滿了失望,其中一個更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低聲道:“又有了身孕又如何,說到底是個側妃,那孩子也是庶出!”

那女人自以為小聲,別人聽不見,楚一清常年練功,自然是能聽見的,她轉過臉去,打量了一眼那個嬪妃,隻見她不過二十左右歲的年紀,柳葉細眉微挑,黑白分明的雙眸乍一看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細看去,卻又仿佛帶著一絲刻薄與冷傲,在看到楚一清向她這邊轉過臉之時,她似乎有些驚訝,可是臉上全然沒有一絲不安與尷尬,倒是微微的抬起頭來,向著楚一清頜首,算是打了招呼。

“那是厲玨的正妃,禮部侍郎劉祜的小女兒!”厲煌握緊了楚一清的手,低聲說道,話語中全是冷寒之氣,很顯然,方才那女人的話,厲煌也已經聽到。

原來是二皇子厲玨的正妃,楚一清記得,之前那饒國公主本來與厲玨有婚約,後來因為厲玨與宮女有奸情被美實公主撞見,這婚約也就不了了之,不過美實公主早就與柳乾有些不清不楚,所以楚一清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恐怕這厲玨也是被人陷害,從這就可以看出,厲玨是個沒有大智慧的人,卻能娶上禮部侍郎的女兒,想必平日裏一定對這個正妃嗬護有加,從她身上的穿戴就可以看出來。之前厲煌就說過,厲玨被囚在府中三年,這幾年因為厲煌不在宮中,皇上煩悶,這才將他放了出來,對著這個犯過大錯的皇子,厲閠說不上喜歡,但是也說不上討厭,所以賞賜自然不會多,而那劉君身上的衣著、首飾,比幾個嬪妃還要貴重,奪目,可見這厲玨對她有多寵愛。

楚一清冷冷一笑,緩緩的收回目光,與厲煌一起,帶著阿寶給太後、皇帝見禮。

“快起來,快起來!”皇上說過平身之後,太後趕緊說道,並且向著阿寶揮揮手,示意阿寶過去。

阿寶站起小身子來,笑嘻嘻的眨眨大眼睛,快步走到太後的麵前,再次掀了袍子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頭,說道,“阿寶給老奶奶請安,老奶奶,這些年阿寶可還想著老奶奶呢!”

太後一聽阿寶還記著她,頓時喜得不行,趕緊俯身親自將阿寶拉了起來,抱在懷裏說道:“阿寶真是懂事呢,這都多少年了,你還那麽小,就還記得老奶奶?”

阿寶趁機膩在太後的懷裏笑道:“阿寶當然記得老奶奶了,阿寶還記得老奶奶喜歡吃糕點,這次進宮,阿寶讓娘親給奶奶親手做了許多糕點,一會兒讓人送來給老奶奶嚐一嚐!”

太後被阿寶哄得高興,一邊上下打量了阿寶一邊說道:“這麽多年不見,還以為阿寶早就忘記了老奶奶這個老太婆,想不到阿寶還惦念著老奶奶呢,好好好,果真是好孩子,也不枉老奶奶惦念一場你!”

太後說著,那眼眶就紅了。

阿寶趕緊哄著太後道:“老奶奶,今天是好日子呢,咱們終於一家團聚了,老奶奶可不準哭,阿寶都不哭呢!”

太後趕緊將眼淚收了收,越瞧阿寶越是喜歡,不顧眾人的阻攔,將阿寶放在腿上抱著,竟然不舍得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