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三年前的目擊證人

鎮子口,上官宇早早的就在等著,一見到楚一清的馬車前來,也就緩步上前。

“怎麽等在這兒?讓二子或者茉莉帶我去就成!”這些日子,與上官宇打交道,都是茉莉在處理,因此楚一清也就沒有讓茉莉回去,與許枝一起照顧冰水鋪子,有什麽話,也是茉莉代為通傳,所以楚一清便有此一問。

“他們做事我不放心,再說這牽扯到藍府,還是小心一些,我與你同去!”上官宇立即說出早就想好的理由,“那些人販子都是亡命之徒,萬一他們誤會,狗急了跳牆傷了你就不好了!”

楚一清淡淡笑笑:“隻是幾個人販子就能傷了我?上官老板可真是小瞧了我!”

上官宇又道:“那地方隻有我自己知道,你若是不願意我跟著……”

楚一清見他竟然開始要挾,也就不願與他多費力氣,隻好讓上官宇騎著馬跟著。

城東的破廟裏,尤三不斷的催著自家婆娘:“還不快些,終於將那幾個丫頭出手了,咱們就要快點離開這兒,如今那事兒鬧大了,說不定哪天藍府就將咱們抓了去,咱們可不能冒這個險!”

那婆娘一邊急慌慌的收拾東西,一邊說道:“不過這一下子就是一千多兩銀子,夠咱們提心吊膽跑貨一年的了,那慧明跟著咱們白吃白住這麽久,總是幹了點好事兒!”

尤三瞪了自家婆娘一眼:“這事兒可不能跟慧明說,要不然咱們還要分他一份呢!”

那婆娘用力的將東西打了包,說道:“你以為我傻啊,我錢多燒的?我才不說呢!”

兩人正嘀咕著,有個一身灰色衣裳的男子進來,大約二十歲的年紀,五官端正,眸色中卻有著一抹憂愁。

“表弟,你可回來了,咱們這就準備回都城!”尤三趕緊上前,將他的行禮丟給他。

“表哥,那藥是不是你拿去了?”慧明憂心忡忡的問道。

“什麽藥?”尤三故意裝糊塗。

“那藥雖然是平時用來熏蛇蟲鼠蟻的,但是若是劑量用的不對便也能出人命!表哥,你做這人販子就已經是傷天害理了,如果再謀財害命的話……”慧明忍不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還阿彌陀佛呢,你可不當和尚很久了!慧明,你說我們傷天害理,那些迷藥可都是你調配的,你若是真的是菩薩心腸,那你還跟著我們幹什麽?”尤三婆娘冷聲嘲諷道。

慧明的臉上立即顯出一抹痛苦來。

“你就少說些吧!說說說,什麽事情都壞在你的嘴上!”尤三趕緊一把將自家婆娘推到一邊,上前拉住慧明的手臂道:“表弟,咱們也是生活所迫,你也別多想,反正這一趟咱們是賺了不少錢,你妹子的病也有著落了!”

一說到自家妹子的病,慧明隻得點頭,拿過包袱也就準備離開。

“站住!”盈芊站在廟門口冷聲道,一閃身,楚一清與上官宇便緩步進入破廟之中。

尤三三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藍府的人找上門了,趕緊跪地求饒道:“好漢饒命啊,如果藥用的不對,咱們退錢就是,好漢千萬不要生氣,咱們做生意也不容易”

楚一清冷冷的看了他們,問道:“這藥是誰調配的?”

那尤三婆娘立即指著慧明道:“是他,是他,這位小姐,這藥可是他調配的,不管咱們什麽事情,冤有頭債有主,您找他就是!”

慧明憤怒的望著尤三婆娘:“表嫂,你說什麽?那藥可是你跟表哥偷走的,你……”

“好了,你們就不要狗咬狗一嘴毛了!我問你,那個雷公藤你還有嗎?”楚一清冷聲問道。

慧明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還有一些!”

“你可知道這雷公藤的作用?”楚一清又問道。

慧明點點頭:“祛風除濕,活血通絡,消腫止痛,殺蟲解毒,以前我們寺院裏的僧人上山修行,經常會摔傷,會用得上!”

“寺廟?”楚一清看著他,“你曾經是僧人?”

慧明點點頭:“小僧以前是在都城觀音廟裏修行的,隻是大約三年前楚府的小姐在廟裏出了事情,廟裏的和尚都被解散了,我無處可去,隻得跟著表哥表嫂做這喪盡天良的買賣!”

都城,觀音廟,楚府小姐!這三個信息迅速的讓楚一清與上官宇的臉色都大變,想不到三年之前,慧明竟然在都城的觀音廟內!楚府事後曾經派人去查過當年的事情,就是因為自那件事情之後,寺廟裏的和尚,不知道何故全都下山走了,毫無頭緒,所以這事也就耽擱了下來,想不到今日竟然湊巧遇到了當日之人!

上官宇若有所思的望著楚一清,就聽楚一清問道:“你可認得我?”

慧明一愣,這才敢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了楚一清,突地張大了眼睛,“你是楚府小姐?”

楚一清眸色一暗,“當日你見過我?”

慧明點點頭,卻又搖搖頭,當日楚一清光著身子被人丟在寺廟裏,那是許多人瞧見的,他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衣不遮體,自然會印象深刻,想不到今日竟然在這裏遇見事主。

楚一清給盈芊使了個顏色,盈芊便將尤三夫婦帶了出去。楚一清看一眼上官宇,上官宇也隻得出去。

“有話你便直說!”待廟裏隻剩下她與慧明,楚一清便冷聲問道,“當日你可瞧見了什麽?”

慧明咬咬唇,這才說道:“楚小姐,當日是觀音誕,來燒香拜佛的人實在是太多,不過那日正巧我要上山采藥,所以不在廟裏,不過小姐的轎子我倒是瞧著被抬著上了山,隻是那些人武功高強,我看不分明,後來就知道小姐被丟在了廟裏……”

慧明越說越小聲,忍不住偷偷的瞧了一眼楚一清,脖子縮了縮。

“你瞧見過那些人?他們有什麽特征?”楚一清急急的問道,想不到時隔三年,她竟然能找到當年的目擊證人!

“楚小姐,我不能說,我說出來就是死路一條,楚小姐,您就饒了我吧!”慧明這才覺察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即跪在地上磕頭哀求道。

楚一清緩步上前:“你不說更是死,你說了,說不定我能救你一命!”

慧明趴伏在地上,猶豫了許久,這才抬起頭來說道:“那楚小姐可要說話算數?”

楚一清冷冷的點點頭。

慧明這才說道:“我是瞧見了那幾人的模樣,隻是那些人我再也沒有見過,我隻是記得,他們一身黑衣,似乎是什麽幫派的……”

楚一清有些失望的皺皺眉,這江湖上的幫派多了去了,慧明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見楚一清皺眉,慧明也知道楚一清對他這回答不滿意,又趕緊說道:“不過我保證,如果我見到那些人就一定能認出來,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更何況當時我就覺著蹊蹺,那日上香的施主都在廟前,那後山是很少人去的!”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那你以後再見到他們,一定要告訴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慧明立即點頭。

楚一清又道“你跟著你的表哥,既然知道幹的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可願意跟著我?這雷公藤我需要的很多,你隻管從都城拿來,我不會虧待你!”

慧明一愣,直覺的問道:“小姐是用來做什麽?如果是傷天害理,恕慧明不能……”

“用來做殺蟲劑!”楚一清淡淡一笑,笑容卻冷到了極致,“我想殺人,沒有必要用這麽麻煩的玩意,隻要一根手指頭就能要了人的命!”

慧明嚇得一屁股蹲在地上,臉色刷白。

“你放心吧,我說過不會殺你,便真的不會殺你,這是五十兩銀子你先拿著,將剩下的雷公藤拿給我,以後你有了雷公藤,就去楚記蔬菜鋪子,哪裏會有人給你錢!”楚一清從身上扯下一個荷包,冷冷的丟給他,“你可千萬不要想跑,我知道了你,你便跑不掉,而且你知道當年的事情,不想死就乖乖的跟著我,知道嗎?”

慧明立即點點頭,嚇得趴在地上再也不敢說話了。

拿著雷公藤份,從寺廟裏出來,上官宇擔心的迎了上去,“如何?可有線索?”

楚一清搖搖頭,上了馬車。這一次,上官宇沒有騎馬,而是也擠進了馬車。

楚一清抬眼看著他:“上官老板,這城裏人來人往的,咱們孤男寡女共乘一輛馬車似乎有些……”

上官宇低聲道:“以前又不是沒有一起乘過,那時候你什麽都不計較,如今為什麽如此在意?”

楚一清輕輕笑道:“以前我以為自己光明磊落,將別人也想得光明磊落,但是現在已經不同!”

上官宇自然知道她所指是何事,忍不住苦澀一笑:“我喜歡你便是不光明磊落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並沒有做錯什麽!”

楚一清別開臉,打開窗子的簾幔望向外麵,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

上官宇的麵上忍不住有些淒涼,卻還是關心的問道:“你還好吧?那件事情雖然過去了三年,你的心裏一定還很……”

楚一清這才將目光收回,緩緩的搖搖頭:“我很好,我的心情不像你想象的那般,我很平靜!”

就是因為女人這樣平靜,上官宇才覺著擔心。

“那個人你是怎麽處置的?”上官宇不放心的問道。

“放了他,讓他給我從都城帶雷公藤,他對藥物還是熟悉,以後還有用!”楚一清淡淡的開口。

“可是他知道你當年的事情,你不怕他……”上官宇一愣,雖然楚一清非常需要這雷公藤,可是現在知道雷公藤能殺蟲,他派人去都城去帶回來就可以,為什麽偏偏一定要用那個慧明?一想到慧明當日曾經見過楚一清被害的模樣,上官宇的心中就隱隱的升起一抹怒氣,恨不得將那日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挖出來。

“怕他什麽?當年的事情很明顯是有人想要毀滅證據,所以才將觀音廟裏的和尚全都放下山,慧明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說出去的下場,他比起我們來,更不想讓人知道他是當年那件事情的目擊證人!”楚一清淡淡的開口,神情無波無瀾,似乎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樣,其實,這也是別人的事情,古代的這個楚一清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隻是借用了她的身子而已,她想知道那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是想要替她報仇,她隻是想要知道楚一清到底有多少仇人,是誰在背後害她,現在她就是楚一清,至少她知道了可以防備!

楚一清的心境,上官宇哪裏知道,他見楚一清如此這般,還以為她是拚命壓抑了心中的痛苦,當即趕緊抓住楚一清的手道:“你若是心裏難受,那就哭出來,我……”上官宇說著,就要將楚一清向懷裏攬。

楚一清趕緊退後,冷聲道:“上官老板,你真的誤會了,我心裏不難受!”她說完,便立即喚了盈芊進來。

盈芊進來,覺察出兩人的奇怪氣氛,當即也就低著頭,坐在馬車的角落裏。

三人坐在馬車裏,上官宇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一會兒之後,他再也待不住,立即出了馬車,上了馬疾馳而去。

許久,盈芊低聲道:“小姐,上官公子似乎生氣了!”

楚一清隻是靜靜的坐著,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是生氣了,隻是生氣也好,他心裏氣她割舍了對她的感情最好,他的好,她終究是無法回應!

張三按照吩咐將馬車停到了紙鋪子旁,楚一清帶著盈芊下了車,進了鋪子。

“這位姑娘,您是要麻紙,宣紙還是棉紙?咱們這兒的玉版宣可是楚寒獨一份,您上哪兒都買不到這麽好的!”楚一清一進鋪子,那夥計就迎了出來,指著鋪子裏的紙張殷勤的介紹道。

楚一清進去瞧了一遍,最後指著那最粗糙的紙說道:“我要這個!”

那夥計起先見楚一清衣著不俗,又帶著丫鬟、車夫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如今一見楚一清要的隻是最為普通的紙,忍不住說道:“姑娘,這紙可不能用來寫字,隻能用來糊窗戶!”

楚一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隻是我要的多,你還是去請你們掌櫃的出來吧!”

這窗戶紙是用竹篾造的,雖然粗糙,但是韌性大,到時候再在上麵上漿,就能用來做套葡萄用的袋子!

那夥計忍不住譏諷道:“姑娘家有多少窗戶?就算是個大宅院,也不過幾十間窗戶,能要多少?值得喊咱們掌櫃?你說吧,小的就能做主!”

盈芊立即上前訓斥道:“好你個狗眼瞧人低的玩意兒,咱們就是需要的多也不從你這兒買,要多少,說出來嚇死你,你這店裏恐怕沒有那麽多吧!”

外麵的吵吵聲驚動了裏麵的掌櫃,那掌櫃趕緊出來,一瞧見楚一清立即便迎上去道:“喲,這不是楚姑娘?這什麽風將楚姑娘吹來了?”

楚一清淡淡的行禮,盈芊卻不依不饒道:“什麽風,本來是東風,進了你們店,就開始吹狗眼看人低的風,我說掌櫃的,你的夥計是怎麽教的?都是這般沒規矩的嗎?”

那掌櫃的趕緊朝著夥計吼道:“瞎眼的玩意,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楚姑娘,這無名鎮上的人誰人不認識?竟然對楚姑娘不敬,老子瞧你不想幹了!”

楚一清淡淡的打斷那掌櫃道:“其實我就想來買點紙,隻不過這位夥計似乎不願意坐我的生意!”

那掌櫃的立即說道:“楚姑娘說的哪裏話,楚姑娘這樣的客人,那可是請也請不到的,不知道姑娘要什麽紙?”

楚一清指了指那最次的紙道:“就要這個!”

那掌櫃的一瞧,立即說道:“楚姑娘,您是打算糊窗戶?隻是楚姑娘這身份,也是要用好的窗戶紙,您瞧這棉紙,瑩白透光,比這篾紙也貴不了多少!”

楚一清淡淡笑道:“我就是要這種篾紙,一萬尺,你這裏可有?”

那掌櫃一聽一萬尺,竟然驚得合不攏嘴,那夥計也是臉色鐵青,一想到因為自己狗眼看人低,差點丟了這麽大的一個客戶,那心裏就後悔的緊。

“楚姑娘,這一萬尺可不是小數,我這兒需要些時間準備一下!”掌櫃的趕緊說道。

“需要多長時間?”楚一清淡淡的揚眉。

“十天,不不不,八天,最多八天!”掌櫃的立即說道。

楚一清搖搖頭,這葡萄疏粒三四天就可以完成,這紙買回去還要上漿,還要裁紙做袋子,怎麽也要七八天,如果買紙就要耽誤八天,那真的是耽誤不起。

“你這裏有多少就先拿著,我自己想辦法!”楚一清低聲道。

那掌櫃的趕緊迎了一聲,叫夥計去庫房瞧瞧,一共還有兩千尺,楚一清也就以最優惠的價格拿了下來,讓掌櫃的送到上家村去,自然車馬費是另算的。

出了鋪子,楚一清正打算再去別的鋪子瞧瞧,就見一小廝模樣的人過來,神秘兮兮的問道:“姑娘想要買篾紙?小的這兒可是應有盡有,不知道姑娘想要嗎?”

楚一清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皺皺眉,但是因為的確是耽誤不得時間,當即也就跟著那人去。

進了一處院子,望著空****的院落,楚一清正待要問哪裏有紙,一轉身那小廝卻跑遠了,身後響起藍一的聲音:“楚姑娘想要的東西在我這裏,我想要的東西在楚姑娘那裏,咱們兩個交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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