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九儀出了屋子,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在屋簷下吹了一刻鍾的冷風。

水龍站在旁邊等了半天,被冷風吹得有些瑟縮,終於忍不住開口。

“大人,你沒事吧?是不是心情難受?”

他以為尉遲九儀親手將父親和叔叔還有尉遲家送入絕路,心中有些不怎麽好受。

“沒有,我心裏從來沒有這麽爽快過。”

尉遲九儀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往前走。

前世的時候他和王從碧被人陷害,死於火海

今生他和王從碧占得先機,奮力反抗,把仇人送入絕境。

大仇得報,讓他隻覺得心情愉悅,快樂得不得了,怎麽會覺得難受呢。

“大人高興就好。”

水龍點了點頭,跟上了尉遲九儀。

兩人一路走到宮門,水龍本想去牽馬,卻看見馬匹已經等在了外麵,旁邊還有一輛眼熟的馬車。

“你怎麽沒有回家去休息?”

看見王從碧,尉遲九儀的眉頭皺了一下,“不是讓你先回家,好好休息的嗎?”

“我想等你一起回家。”

王從碧拉住尉遲九儀的袖子,笑得甜美,“好嗎?”

“好,當然好。”

尉遲九儀被王從碧的笑容迷得暈乎乎的,“那我們一起回家。”

當天上午早朝。

天子就頒下旨意,徹查尉遲巒和尉遲峰做過的事情。

因有尉遲九儀前期的布置,尉遲巒和尉遲峰的很多罪證一一被呈了上來,有力證明了當時尉遲巒說過的話。

接著,尉遲峰和尉遲巒手下的將領十有八九都被抓了起來,軍中空出的職位全被天子培養許久的心腹頂替了下來,尉遲家在軍中的勢力瞬間毀於一旦。

又不滿天子旨意的尉遲巒手下的將領,還想著偷偷聯係敵國攪亂邊疆,可天子早有布置,不但沒有讓他們計劃成功,還讓尉遲峰和尉遲巒的罪更加一等。

尉遲家的人遭此大劫絕望不已,連夜跑到王從碧府上哭訴,想讓尉遲九儀出來主持大局,把尉遲峰和尉遲巒還有尉遲承救出來。

可尉遲九儀哪會理會這些人,直接讓王從碧關了大門,又以避嫌為由請了假,直接當沒有這回事情。

很快,三司會審就開始了,最後天子下旨。

尉遲峰因軍功在身,功過相抵,隻被剝奪爵位,貶為庶人,家產充公。

尉遲巒則因貪汙受賄、濫用職權、欺壓百姓、結黨營私、謀害人命、謀逆不軌等等罪名,被天子要求斬立決。

尉遲承則也因為欺壓百姓、私自調用軍中弩手,私自取用軍中火藥、詐爵等罪名,也落得了一個和尉遲巒一樣的斬立決。

依附尉遲家的那些將領也死得死,貶的貶。

短短幾日,軍中翻天覆地,已是另一番氣象了。

天子對這樣的結果很是滿意,一日早朝,大臣說了軍中改變的事情後,天子高興之餘,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這幾日可有良辰吉日?”

天子讓欽天監的監正出列,“要適合成婚的日子。”

“啟稟陛下,下月初二,初十,三十均是成婚的好日子,之後便是明年一月初......”

監正不知道天子想做什麽,老老實實地把最近適合嫁娶的日子說了一番,隻是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天子給打斷了。

“明年的不用說了,就今年。”

“嗯,初二太近了,有些匆忙,不太行,初十和三十......”

天子猶豫了一會兒,“就三十吧。”

“啊?”

群臣都是一愣,沒有明白天子的意思。

不過天子也不需要和諸位大臣說明,直接讓守在旁邊的翰林擬旨。

“給尉遲九儀和王從碧賜婚,按照宗氏女出嫁的等級來,下去準備吧。”

說完,天子便起身退朝,留下一堆懵逼的大臣。

過了許久,大臣們才反應過來,開始恭喜尉遲九儀。

等散了早朝,尉遲九儀深得帝心,將被賜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路人皆知。

翌日。

賜婚的聖旨和天子許諾的嫁妝就抬進了王從碧的家中。

因王從碧立了功,但不能光明正大賞賜的原因,天子除了賜下與宗氏女同等的嫁妝以外,還從私庫中拿出了不少的珠寶。

讓京城中的百姓又開了一回眼界,紛紛咂舌尉遲九儀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這尉遲大人也太受天子寵愛了吧,天子親自賜婚還得了那麽多賞賜,真是好命啊。”

“說起好命,難道不是王娘子更好命?”

“那是,之前嫁了五品高官,和離之後又嫁給尉遲大人,夫婿都是俊秀高官,一般人哪能有這樣的好命。”

百姓說來說去,不知怎麽地就說到了盧芊芊的婚禮。

“之前,那個盧娘子和王娘子的前郎君鬧出那麽多事情,我還以為他們成婚會弄得熱熱鬧鬧,結果居然草草就結束了。”

“盧娘子不過就是個外室扶正,哪能和王娘子這種正室夫人相比啊。”

“就是,就是,一個小家子氣的玩意,怎麽能和王娘子相比。”

就在百姓嘲笑盧芊芊的時候,一個捂著臉的女子帶著丫頭,悄悄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在看到送賞賜的隊伍後,眼中的流出了深深的悔意。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動了心思。”

盯著流水一樣的箱籠,躲在暗處的盧芊芊喃喃自語。

她現在真的後悔了,範書臣現在躲在邊疆不回來,她天天被範母立規矩,過得十分艱難。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說能讓範書臣回來,結果卻害她進了京兆尹的大牢。

雖然最後查明她是受到了欺騙,放了她出來,但她在牢中受過的罪,被毀壞的名聲已經再也無法補救了。

“夫人,老夫人讓你趕緊回家,不要在外麵逗留了。”

去牢中接盧芊芊回家的丫頭,本來就不開心自己徒步,會錯過飯點,結果盧芊芊還站著不走,讓她更是不耐煩了。

“好,我走便是。”

這丫頭是範母派來管她的丫頭,盧芊芊得罪不起,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

隻是走的時候,盧芊芊眼中聚集的眼淚全部流了出來,在冷風的吹拂下,慢慢凝結成了冰殼,最後落在了地上,摔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