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帶著鐐銬的人,邊走邊用嘶啞的嗓音哭嚎著,還時不時被官差用刀柄抽打驅趕。

謝語彤躲在白時錦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時錦,他們這是犯了什麽事啊?”

“我瞧著他們的模樣,可不像是什麽江洋大盜或者綠林好漢的……”

這些人模樣都是白皙富態的,雖然現在鐐銬加身模樣狼狽,但看他們那周身的氣度和其中女眷頭上微微散亂也能瞧出幾分精致的盤發,怎麽看都是有錢人家的出來的。

隻是身上都穿著有些異味的囚服,周身也沒什麽首飾打扮而已。

“瞧著是犯事被流放了吧,至於是什麽事,這我……”

白時錦哪裏認識這些人,正要搖頭,突然眼尖地瞧見其中一個女子。

那女子形容狼狽,低著頭嗚嗚哭泣,但模樣端莊周正,隻是麵皮上有淺淺的幾個小白點,似乎是生過病留下的印子。

白時錦一愣。

“他們應該是薑家的人,我好像知道是什麽事了,大抵是殺人和拐賣人口之類的。”

謝語彤好奇:“你怎麽知道的?”

她又小心地伸長了脖子看了看那些人:“是裏麵有你認識的人嗎?”

白時錦嗯了一聲:“確實,其中有個人,我前不久還給她看過臉,留了藥方給她,那皮膚還沒有完全治愈呢,本想著再過幾天再去給她瞧瞧。”

“沒想到,已經不需要再去給她看臉了。”

目送那一群人遠去。

謝語彤才鬆了一口氣。

“呼,雖然我沒有犯事,但感覺瞧著官差從我旁邊過,我還是感覺有點心慌。”

白時錦揉揉她的發髻:“放寬心,沒做壞事何必心虛,再說了,還有我呢,沒人能在我麵前傷到你的。”

謝語彤拍掉白時錦的手:“過分,沒大沒小的,怎麽能摸姐姐的頭呢。”

“好好,不摸,我們在這裏站著也不是個事,不如去珍寶樓裏坐坐,我最近得了些京中流行的花樣,讓鋪子裏的匠人模仿著做了些,之前做出幾批都很好賣的,今天應該有新貨,我讓你先所有人挑如何?”

謝語彤眼睛瞬間亮起:“啊?!又有新花樣了!好啊!我知道你家鋪子最近總是上新款,模樣還都好看得緊,原來是京裏的款式嗎?”

白時錦挽著她走:“是啊,我家打算在京中開鋪子,現在已經在準備了。”

白時錦心道:想來現在都已經開起來了,等家裏商量好,白家就要去燕京了。

到那時,還留著驊成郡的,大抵也就白濤了。

或者,白濤可以帶著語彤一起去燕京?

其實也不錯啊……

兩人說說笑笑,都快到珍寶樓的時候。

瞧見前方見人群聚集,圍了一圈在看熱鬧。

謝語彤頓時來了精神,拉著白時錦往道旁高一些的台階站上去,就見到裏麵是一個女子正和一個公子哥拉拉扯扯的。

那女子還梳著夫人發髻,舉止卻一點也不端莊。

“緒林哥哥,你答應過我,要把我當親妹妹看的。”

“幫幫我,我相公對我不好,婆婆還總是磋磨我,你幫幫我,帶我離開龐家,我哪怕給你為奴為妾也願報答你的。”

聽那女子的哭訴,那公子哥焦頭爛額,連連推拒:“龐夫人說話還是注意些,我之前隻是和你見過幾麵罷了,沒有那麽親近的關係,莫要胡說。”

人群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

白時錦和謝語彤對視一眼,謝語彤用手捂著嘴偷笑:“嘿,那個不是你家的那表小姐嗎?”

白時錦也捂著嘴低聲回應:“呃,我說過的吧,她其實是我……算了,總之,遇到她晦氣地緊,我們繞過這裏,趕緊去珍寶樓看首飾要緊。”

見白時錦轉身要走,謝語彤一把拉住她:“別急著走啊,時錦,我想看看她丟臉,嘿嘿,大庭廣眾的,一個已婚的婦人和一個未婚男子糾纏,我覺得,她相公要是出現,一定會很生氣的。”

白時錦無語:“我覺得吧……”

她正說著,那頭,一個和那個被拉扯的公子哥有幾分相似,但模樣要更俊秀些的公子哥帶著小廝穿過人群進去。

他皺眉看著眼前的情況,冷聲道。

“二弟,你這樣像什麽樣子,許伯父已經在等著了,你還不快和我過去。”

還在糾纏的兩人都是一頓。

方緒林一見到他大哥,頓時來了精神,手上用力,一把揮開婦人。

那婦人尖叫一聲,後退幾步摔倒在地上。

“大哥,是這……婦人瞧到我,突然瘋了一樣上來糾纏,我小廝剛剛不在,我一時沒辦法……”

“好了。”

方大公子淡淡製止他,冷眼掃了一眼地上的婦人,示意一旁的小廝丟一枚銀錠給她。

“雖然是你腦子不清醒冒犯我弟弟,但畢竟我家弟弟不小心推到你,這裏是二兩銀錢,給你看病應該是夠了,之後莫要再來,不然,便要送你去衙門了。”

說罷,轉身就走,人群自發讓開道路,目送這位公子離開。

方緒林和小廝連忙跟上。

圍觀的人見隻餘下一個婦人鬢發散亂地趴在地上哭泣,便都議論著紛紛散去了。

那婦人又哭了一陣,才抓著銀子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白時錦正和謝語彤有說有笑地進白家的首飾鋪子。

…白時錦,她剛剛也在?!

溫香君本來一臉麻木,在看到白時錦後,頓時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她,她一定在看自己熱鬧了。

這個賤人!!

蝶兒遠遠隱藏在人群中看著,一手提著菜籃子,另一手裏還抓了一把瓜子。

瞧溫香君從地上陰沉著臉起身,羊癲瘋一樣的在那裏哆嗦個不停,才收起手中的瓜子,揉了揉臉,做出一副哭唧唧的模樣迎上去。

“夫人,我就離開一會,你怎麽還摔了,快起來,小心身子。”

溫香君神色陰鬱,緊緊抓住蝶兒的手,不顧她疼得吸氣,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們快走,我不想和那賤人碰上。”

蝶兒一臉迷茫:“是誰……”

對上溫香君猛地瞪過來的眼神,蝶兒低頭:“好,我們快回去,買菜的時間已經有些過了,回去老夫人一定又要找夫人你的麻煩了。”

聞言,溫香君神色越發陰鬱。

半晌,她低聲道:“不能再這樣了……”

蝶兒詢問:“你說什麽呢,夫人?”

溫香君抬起頭,左右看了看,拉著蝶兒到路旁的巷子裏,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她:“最近總有人在偷偷盯著我看,我知道,一定是有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