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隻是……”

道士瞥了眼宋行止,“你瞧著就是不是個能吃苦的,那樣的法子,活著可比死了要痛苦千倍萬倍。”

宋行止笑笑:“但說無妨。”

道士嗤笑一聲:“那你可聽好了,莫要被嚇死了。”

見宋行止神色依舊,道士沉聲道。

“用了那法子的人,自此以後,身體內如同同時有火爐和玄冰存在,明明五髒六腑仿佛要被烈焰燒熟,但身體外顯出來的症狀,尤其是腹部,會寒冷似冰,不論在多熱的屋子裏,也感受不到一點溫度,不止怕冷,吃喝都會沒滋沒味的。”

看宋行止神色不變,而他背後的兩人都一臉‘就這?’,道士搖了搖頭。

“我說的那是平常的感受,還有每月一次的爆發。發作時,腹內更是猶如裝了千百把刀子,在裏麵廝殺翻攪,仿佛被人從體內一寸寸淩遲一般,直痛得人哼都哼不出一聲,想昏厥過去都困難。”

宋行止麵色微沉,他身後的兩個侍衛也是倒抽一口冷氣。

“用這個法子的人,就算受得了發作時的疼痛,但哪怕不到每個月發作的時候,僅僅是平日裏,他呼吸也難受,坐臥也難受,吃飯喝水難受,哪怕是做那啥,也是難受的,而且,還有那固定的每月一次的疼痛等著,讓人時刻煎熬著。”

“時間長了,休息不好,精神就會崩潰,哪怕沒有在發作時弄死自己,總歸都會在某一天受不了發瘋殺人,或者自殺的。”

聽道士表情陰森地說著情況。

宋行止背後的兩個護衛忍不住看向自家主子,低呼一聲想要製止:“主子!”

宋行止沒有理會,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打擾道士。

道士還在叨叨,他說到最後歎了口氣:“畢竟是逆天續命的法子,即使副作用甚大,也多的是人想要試試……唉,我師門多次試過,但不論之前是多麽鐵骨錚錚的硬漢,之後也會在實行的時候,很快受不了死掉啊。”

“這個法門,雖然經曆了數代門人的琢磨修改,原理上是越來越完善了,但是折磨程度卻是始終難以去除。”

道士認真地看著宋行止:“所以,雖然有記錄記載,這個法子已經實驗了至少百人,但我從未聽聞過有一人能成功借著這個法子活個五年十年的。”

對於道士帶著勸阻意味的話。

宋行止嘴角勾起,攤開雙臂,眼中的平靜深處透著隱隱的瘋狂。

“那麽恭喜你,道長,你手中,將出現第一個用這個法子成功續命的人了。”

“我會活下去,而你,也會成為遠超前輩後輩的藥王穀第一人。”

道士默了默,就在兩個護衛以為他還是會拒絕的時候,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捏著拳頭砸了咂桌子,三條腿桌子搖搖欲墜。

“哈哈哈!好!既然你不怕死,老道我也是感興趣的,那試試便試試吧!”

“就是,這法子還得做些準備,而且是到了你壽數還有半年左右的時候,再開始才好,你等個半年再來吧。”

宋行止笑了笑:“好。”

看宋行止起身,道士突然低聲詢問:“這位貴人,您說您是通過我師兄知道我的,那還請您告知老道我一二。”

道士神色複雜:“……我師兄他,還活著嗎?”

宋行止看道士懇求的目光,遺憾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並不確定,我對他最近的動向了解,是他在半年前在井水下毒,殺了一個村子的所有人,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不過,有不確定來源的消息說,他似乎被一夥馬匪殺了。這點還有待考證,我還不確定真假。”

道士聞言低低笑了起來:“嗬嗬,是嗎。”

“倒是一樁好事。”

宋行止想到什麽,開口詢問:“若是調查後發現他留下遺物,道長若是想要,我讓人取來如何?”

道士搖了搖頭:“以我師兄自私自利,害人不利己的性子,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還是不要了,留給那些馬匪,想來還能坑他們一次,也算為我師兄報仇了。”

留下滿滿一包裹的診金,宋行止帶著人出了道觀。

下山的時候,護衛忍不住低聲詢問:“主子,您當真要試那個法子嗎?”

宋行止一邊閑庭信步地往下走,一邊看著兩側的風景:“自然,無論如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如果我有了什麽問題,真的如那道士所言,熬了一陣後受不了了,你們也知道該如何做。”

看兩個護衛都不說話,宋行止搖頭輕笑:“也罷,擔心你們忘了,我再囑咐一遍也好。”

“先把掌控暗衛的信物給我侄子,然後,把兵符給長公主。到那時朝堂內外可能都會有些亂,為了避免之後大燕國內出現更大的動亂,把我封起來的那個名單上的人,都送下來陪我吧。”

兩個護衛默了默,才同時應了聲:“是,主子。”

過了一會,另一個護衛開口詢問:“主子,為何不把這道士帶回去,要是留在這裏出了什麽意外,您的病又要如何呢。”

他同伴覺得有理,轉身準備回去綁人。

宋行止揮了揮手:“不急,有丁醜他們看著人呢,我現在也還不急著回去,綁人的事,等要回京之前再做。”

他目光遠眺:“至於眼下,我們先去拜訪一下驊成郡的郡守吧,之後要借住一段時間了。”

護衛有些擔憂:“主子,那郡守可信嗎?之前那次的……很可能就有這驊成郡裏的官員參與。”

“可信,他是個很識相的人。”宋行止倒是很無所謂。

護衛點點頭:“這倒是,他是朝中出名的牆頭草,經曆過三次黨爭都全身而退,每次都能選擇正確也屬實是厲害了。”

另一個護衛附和:“確實,不過這麽做,他在那些個文人裏的名聲也挺臭的,朝中的大臣們也對他很是看不上,想來這個郡守這輩子也就是郡守了。”

護衛看向自家主子:“這郡守前途如何不重要,隻要他老實就好,屬下可不想再見到主子半**身子,身受重傷的那副樣子了。”

宋行止嘴角微抽,抬手用扇子敲了護衛一下:“放心,不會再有下次的。”

這句話,他說的咬牙切齒。

“對了,今天你剛從白家回來,那東西送到白家大小姐那裏了嗎?”

護衛被敲了頭,假裝很痛的:“哎呦!”了聲。

之後才回複道:“送了的,您說她不是有意害人,隻是發覺不對反擊溫小姐,便嚇唬她一下,我自然是送了,不過啊……”

說到這個,護衛眼睛亮了亮:“那白小姐可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