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看你在外頭那小白菜樣兒,也怪可憐的

齊承霖都有點兒冒汗了,阮丹晨幾乎與他貼著臉,自然是看見了他額頭上冒出的細小汗珠。阮丹晨當即便心虛了,伸手替他擦擦汗,“你再堅持堅持啊。”

“……”齊承霖把阮丹晨又往上提了提,進了電梯是。

阮丹晨見電梯裏沒人了,其他人都等著下一部,便說:“要不你把我放下來歇會兒?反正在這裏也沒人看見。”

“那怎麽行。”齊承霖把阮丹晨又往上提了提,但就是不撒手,“接新娘的時候,是不能落地的。”

這男人對於這種傳統,真是有種別樣的堅持墮。

“那你往後退,把我貼到牆上靠靠,你還不那麽累。”阮丹晨說道。

這點兒他倒是可以同意,便按照阮丹晨說的做,總算是舒服了點兒。

齊承霖把她背出門的時候,外麵立即劈裏啪啦的響起了特別熱鬧的鞭炮聲,周圍的孩子都跑出來看新娘子。

遠遠地,常誌遠坐在車裏,看著阮丹晨被齊承霖背著,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自己姐姐的女兒,他卻不能正大光明的看著她出嫁,參加她的婚禮。看著阮丹晨在齊承霖背上笑的那麽高興。

他們身後,阮家人笑眯眯的,高興地跟什麽似的。

阮老太太和阮老爺子在陳敏夏和阮克山的護衛下上了婚車,阮澤爾樂顛顛兒的在後頭給阮丹晨提著裙擺,一家人分外的熱鬧和諧。

常誌遠抹了把臉,覺得眼前的畫麵有點兒刺眼。

“姐姐,是我對不起你……讓侄女……讓侄女受苦了……”常誌遠捂住臉,胸口疼得難受,喉嚨也發酸。

“姐姐,你放心吧,她現在過得很好,嫁的也很好。以前……她吃苦了,但是以後,弟弟我一定保護好她。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

阮丹晨被齊承霖抱上了車,竟看到小家夥就坐在對麵,椅子上還固定著兒童安全座椅,他就坐在裏麵,穿著小西裝,頭發也做了特別帥氣的造型。

裏麵白襯衣的衣領上,還戴著一枚酒紅色的天鵝絨領結,看起來特別的精神。西裝左側胸前的口袋,有模有樣的別了一條手帕,還折成了特別好看的形狀,露出三個小尖尖。

看小家夥這樣子,真是派頭十足。

小家夥沒解安全帶,身子就一直往前傾,把安全帶都拉扯的老長,朝阮丹晨伸手,“媽媽!”

阮丹晨現在臉上畫著妝,也不好親他,隻湊過去抱了抱他,又讓他老實的坐回去,“你怎麽也在,沒在老宅跟著太奶奶呢?”

“妹妹都能跟你們一起,我當然也要跟你們在一起。”小家夥高興地在安全座椅裏扭了扭,“我……我也要全程都跟上你們。”

阮丹晨往裏挪了挪,讓齊承霖也進來坐著,又問小家夥,“你在老宅不是還能多睡會兒嗎?這麽早就跟爸爸出來,困不困?”

“我在路上迷糊了會兒了。”小家夥說道,“我現在精神著呢。”

“餓不餓?早晨吃了飯沒有?”阮丹晨又問,突然覺得因為小家夥的出現,又不太能感覺到婚禮的緊張了。

“早晨吃了碗麵啦。”小家夥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等到中午吃大餐。”

阮丹晨一路跟小家夥聊著,一直到了老宅,才又接著齊家的人,一起去了王朝。

常誌遠便在王朝的門口,也顧不得別人異樣的眼光,就往裏頭張望。

瞧著今天王朝格外的熱鬧,今天因為齊承霖跟阮丹晨的婚禮,王朝已經被齊家給包場了,今天不對外營業。但卻比往日營業時還要熱鬧許多。

除了婚車,眾家族都來參加婚禮,一輛輛的豪車絡繹不絕的在門口停下,裏麵的人下來以後,又由司機開走,後麵的車接著跟上來,停在方才的位置,這樣不間斷的,場麵實在是格外的熱鬧。

這讓從這附近經過的人,都不禁駐足來看,從一些看熱鬧的交談中,知道了今天是誰家這麽大的排場。

就是在這樣的場麵中,常誌遠就在馬路邊上,隔著一條馬路朝王朝裏張望。

一直到後來,車輛慢慢少了,常誌遠抬手看了眼腕表,是婚禮快要開始了。

常誌遠歎了口氣,

tang卻見王朝的一名服務生從對麵走了過來。常誌遠並不認為服務生是來找他的,所以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看了服務生一眼,便不再關注。

卻沒想到,服務生竟然就在他麵前停下了。

常誌遠微微吃驚,麵上不顯,隻見麵前服務生禮貌的說:“常先生,霖少請您進去。”

這一回,常誌遠再也裝不了淡定了,“請我?是……”

是齊承霖看他不順眼,連讓他在門口偷偷看都不許?

一時間,常誌遠心情特別的忐忑。

服務生卻不再多說,隻說:“具體我也不知,隻是霖少叫我請您進去坐著。”

常誌遠愣住了,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跟著服務生穿過馬路,進了王朝。

這一路,就看到王朝裏特別熱鬧,偶有幾個現在才來的,也都在門口就被服務生迎接了,親自領著路往禮堂走,跟尋常的星級酒店裏,隻是弄個指示牌,放在不怎麽醒目的位置,讓客人沒頭沒腦的自己去找要好了不知多少。

齊家的婚禮,邀請的客人自然身份也不會低了,縱使不如齊家,也不至於什麽小門小戶的都來,就像夏子姍那樣的,在齊家眼裏也不過是個暴發戶的身份。倘若她跟阮丹晨關係好,作為阮丹晨的高中同學,邀請她齊家也不會嫌棄。

可誰讓她偏偏之前對阮丹晨冷嘲熱諷的呢,現在哪怕是費盡了心思腆著臉想來參加,那都是沒門兒的。

之前夏子姍的父親也是知道夏子姍跟阮丹晨是高中同學的關係,特別想要來參加,封多大的紅包都不在乎,不像尋常人家躲著婚禮都還來不及。可是就算夏子姍沒得罪過阮丹晨,就憑夏家的身份,也是收不著齊家的喜帖的。

夏父並不知道自己閨女在外頭做的那些糊塗事兒,想起夏子姍跟阮丹晨是高中同學,還特別快樂的跑去跟夏子姍說,讓她去跟阮丹晨套套近乎,討一張喜帖來,一起去見見世麵。

也不用跟婚禮中所有的人都認識,哪怕是同桌的人,能多交流交流,那都是大好事兒。

夏子姍吱吱唔唔的,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阮丹晨哪會給她喜帖啊,就算阮丹晨給,齊家也不會答應。

於是隻是陽奉陰違的應下,待過幾天,便特別為難的去跟夏父說,阮丹晨沒給。實在是她跟阮丹晨真的不熟,而且酒桌都是有數的,喜帖的數量也定了,沒法兒加塞。

夏父當然是不能輕易放棄的了,有前前後後的忙活找人,結果仍是沒用,這才放棄。

其實陳立柏家雖然小有地位,但也真夠不到足夠參加婚禮的那一個檔次。還是齊承霖念在陳立柏眼光不錯,曾經很是對著阮丹晨有點兒想法,特別想吃天鵝鵝肉,順帶把齊承霖自己也想象成了一個無用的人,覺得很應該讓陳立柏來見見世麵,所以特別叮囑了老太太和關麗雅,給阮家下了一張喜帖,讓陳立柏徹底死心,順帶自慚形穢,以後見了阮丹晨再也抬不起頭來。

陳家還不知道兒子的苦.逼,竟是高高興興地帶著兒女都來見世麵了。

於是常誌遠走在路上,很是遇到了不少熟人。那些人見到他也都是一愣,心中都犯嘀咕,常家老太太和那坑爹的孫子常嘉南不是都把齊家得罪死了嗎?怎麽常誌遠還能來參加齊家的婚禮?

齊家跟常家,到底怎麽回事兒?難道兩家還沒有徹底鬧僵,這是關係又有所緩和了?

可要真是這樣,怎麽就隻看到常誌遠來了呢?

他們以後到底該拿什麽態度來待常家?

齊家這樣不清不楚的態度,實在是有些折磨人啊!

有人遇到了自己的小夥伴,趕緊結伴去咬耳朵,商量著要拿什麽態度對待常家。

常誌遠聽到周圍的人嘁嘁喳喳的,雖然聽不清楚他們說話的內容,但也猜得出,不禁自嘲的撇撇嘴,發現自己現在的身份實在是有些尷尬可憐。

“我看,咱們先靜觀其變吧!”有人說道,“今天不是隻有常誌遠來了嗎?要真是關係緩和了,哪會隻讓他來,至少他也得正大光明的帶著妻子一起不是?我看常誌遠那樣子,也不像是被下帖子請過來的。”

“我聽說齊承霖和常誌遠之前就有工作來往,應該是合同還沒到期,所以怕是把常誌遠跟常家暫時區分開來,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還是把他給請來了。”

於是商量過後

,大家夥兒暫且淡定的去找準席位入座了。

而常誌遠隨著服務生進了禮堂,原本以為齊承霖也就是給他找個不起眼兒的角落讓他坐下,能親自參加阮丹晨的婚禮,常誌遠已經知足,覺得那是姐姐在天保佑了,卻沒想到服務生一直領著他往裏走,眼看著都要到主桌了。

最終,竟是停在了阮家的那一桌上。

因為齊家和阮家人都多,合在一桌難免坐不開,便分開兩桌。

服務生將阮家這邊的一張椅子拖出來,請常誌遠入座。

“這——”常誌遠都傻了,沒想到齊承霖竟然能讓他坐到主桌。

其實如果阮丹晨認回來,他們本應是與阮家坐在一起的,可現在不是並沒認回來嗎?

齊承霖卻願意給他這樣的體麵,常誌遠眼睛都紅了,險些哭出來。

阮老太太看著,柔和的說:“快坐下吧。”

常誌遠悶悶地點頭,一聲不吭的坐下,在阮老太太和阮老爺子麵前,本來年紀不小的人,卻老實巴交的跟個孩子似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在商場廝混的奸猾生意人。

“老先生,老夫人,你們——”常誌遠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阮家人。

說起來,他跟阮家真是一麵都沒有見過,完全不了解。哪怕是阮克宇,當年也不過是他躲著偷偷地看。

阮老太太友好的微笑道,“我們知道你跟了我們一路了,想看丹晨出嫁吧?”

常誌遠老實的點頭承認。

“嗬嗬,看你在外頭那小白菜樣兒,也怪可憐的。”阮老爺子特別幸災樂禍的說道,聽他說話這語氣,可沒聽出點兒可憐的意思來。

自家親人團聚,認了侄女,別人家認不著,是多讓老爺子幸災樂禍的事情呢!

更何況這還是常家呢,阮老爺子十分不待見常老太太。再說了,要不是那常老太太自私,當年也不知道跟他們阮家知會一聲,說孫女兒找到了,讓他們見個麵,哪會白養了別人的孫女兒這麽多年,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道真相呢?

阮老爺子隻想說:“呸!這都是報應!”

當然,對常誌遠這個小可憐兒,阮老爺子也是覺得挺可憐的,但是也阻擋不住他老人家幸災樂禍。

被阮老爺子說的,常誌遠一大把年紀了竟然也紅了臉,老實巴交的地下了頭。

阮老太太笑看了眼老不著調兒的阮老爺子,才又指指阮澤爾,怕嚇著常誌遠似的柔聲道:“這孩子那天回去跟我們說了你的事情。你今天能來,就是相信丹晨是你的外甥女兒了?”

瞧常誌遠這老實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玻璃心呢。

“雖然還沒有查到切實的證據,但是,我已經信了。”常誌遠沉重的說道,目光不具任何敵意的看了眼在座的阮家人,“沒想到,事情竟然成了這樣。老先生,老夫人,我……我不是為了討好齊家才選擇相信,我就是為了我姐姐。我是個商人,但是在親情上麵,我絕沒有這麽不擇手段。況且,那還是我最親的姐姐。從小,家裏就姐姐對我最好,對我就跟親媽似的。”

常家的家事,不足為外人道。那常老太太是個厲害性子,年輕的時候防小三,放別人占她便宜,防親戚家吞他們家財產。

其中百分之三十,那都是常老太太臆想出來,疑神疑鬼的,總覺得有人要害她。因此對三個孩子也是格外嚴厲。

常悅歡倒還好說些,常老太太覺得常悅歡是個女孩兒,早晚都是要嫁進別人家的,也不用教育的那麽完美,去便宜了別人家。但是對於常誌遠這個大兒子,常老太太就管的可嚴厲了,嚴厲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讓常誌遠小時候沒少遭罪,都是常悅歡偷偷護著他。

因此,常誌遠在常老太太身上沒有感受到的慈母情,在長姐身上感受到了。

以前姐姐在的時候,那可是寧願自己吃虧,也從不叫他吃虧的。

想到如果姐姐還活著,現在應該也是像陳敏夏那樣,雖然容顏不再,可氣質卻越發溫柔出眾的吧!

雖然現在年紀一大把了,可是想到姐姐,常誌遠還是跟個小孩子似的,紅著眼,臉上黯淡。

“我們相信。”阮老太太柔聲道。

常誌遠感動的看著阮老太太,他並不是傻瓜,現在阮

家既然都已經知道了,他多少也猜得出阮家和齊家的意思,甚至是阮丹晨的想法。

難得今天見了阮家,索性便說開了,“老先生,老夫人,是不是……丹晨她並不想認回我們?”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也理解,可常誌遠眼裏還是露出了痛色。

阮老太太搖搖頭,說道:“丹晨她不是狠心的孩子,隻是心裏有顧忌。她手裏沒個證據,你們家裏人肯信嗎?突然去說她才是你們家的外孫女兒,讓你們家裏人怎麽想?再說,你母親一直不喜歡她,這是大家夥兒都知道的,誰知道她會不會覺得丹晨是在騙她呢?雖然我與你母親不熟,可從聽到別人對她的評價來看——”

阮老太太也沒好意思說常老太太不講理,隻能說:“哪怕最後承認了丹晨是她的外孫女兒,又會真心待她好嗎?恐怕你母親以前心裏不喜歡丹晨,以後還會不喜歡,不會以丹晨身份的改變而轉移吧?”

這點,早有先例,從常老太太以往的作為來看,她的反應實在是太好猜了。

哪怕是常誌遠這個親兒子,此時竟都無法反駁。

因此,阮老太太又說:“丹晨早些年吃了那麽些苦,這些苦捱到成人身上,熬熬也就過來了,可偏偏她是從小吃苦,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多可憐人,讓人不忍心呢。現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團聚,認回來了,我們絕不會讓丹晨再吃委屈,不管是誰,都不能叫她委屈了。哪怕是她的親外婆,也不行。”

“你母親不喜歡,咱也不會上趕著讓丹晨去貼她的冷屁.股,更不會讓好好的孩子跑去讓人糟踐。那邊兒不疼她,我們疼她就是,她現在婆家把她當親閨女一樣,又有我們,真不缺那些看不上她的。”阮老太太也不跟常誌遠客氣了,說的特別直白。

想想從小家夥和齊承霖那兒聽來的,阮丹晨在常老太太那兒受到的遭遇,阮老太太就氣的不行。真是這輩子都不想跟那個不知好歹的老太太往來。

“我懂。”常誌遠點頭道,有些提不起勁兒了。

他倒是想為自己的母親辯白幾句,隻是他就是想辯白都找不到理由。因為阮老太太說得對,常老太太還真就是那樣的人!

眼瞧著她對阮丹晨越來越厭惡,倘若日後阮丹晨真的認回了常家,恐怕常老太太還是得覺得阮丹晨是上不了台麵的,就因為從小沒有在常家受教育,所以才這麽不招人待見,沒有家教雲雲。

常老太太會說的話,常誌遠現在就能想到。

若常老太太真的相信,不會不認阮丹晨,卻隻怕會要好好的“教育教育”她,讓阮丹晨能符合她的要求。

說完了這些,阮老太太又溫柔道:“其實丹晨分得清楚,她從不叫對她好的人傷心。這不,今天就叫你進來參加婚禮了嗎?常老太太的想法,咱們管不著,她要是不喜歡丹晨,咱們也不會上趕著,誰稀罕呢?哪有上趕著去讓自己受委屈的道理?隻是承霖說過,你跟你姐姐感情一向好,是真心為你姐姐的孩子好。所以今天才叫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