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楠出差第十七天、最後一天。
紀瓷醒來天還未亮,她又做惡夢了。
衣服又汗濕了,紀瓷起身去了浴室。昨夜裏,紀瓷夢到的是那個昨天心裏催眠的環境,又回到了那裏,又看到了一樣的場景。隻是那三個人依然是模糊的,模糊到身高體型都完全分辨不清楚,隻有聲音。但是隻聽到那女的一聲“爸,我們來了。”其餘的紀瓷再怎麽努力的去聽,都聽不到 。紀瓷很無助,隻好蹲在爺爺的身邊。
誰知道突然身邊的影子突然一倒,紀瓷看到爺爺倒地第一反應就是衝過去扶,可誰知道爺爺轉頭就成了瘋女人。發起了瘋來,也不知何時手裏拿了一把刀,紀瓷就眼睜睜的看到瘋女人殺了院子裏所有的家人。紀瓷喊叫,都無濟於事。
紀瓷洗完澡,眼圈都還是紅的。腦海裏一直會放在剛剛夢裏的畫麵。眼淚出來又忍回去,忍回去又出來。
天才剛剛開始亮,紀瓷已經睡不著了。在臥室的小陽台上站著,又忍不住的抽起了煙。想想,這些日子抽的煙失的眠做的夢,比以前一年都多。紀瓷心裏泛起一陣心酸和不甘,生活已經被打亂了。隻有重新開始了吧。
明日便是李元樂婚禮的前夜,一天都會特別的鬧騰吧。今天下午就回老宅把行李都清好,拿去機場好了。李元樂的婚禮一結束,就走人吧。
紀瓷心想,也不知道周警官那邊怎麽樣,能不能抓到瘋女人。免得自己去了國外,還是提心吊膽。
這大概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次飯了。紀瓷心想,走到冰箱看著酒店本就提供的食材。紀瓷本想,去了加拿大之後,無論是和李元樂還是南楠,都再也不要有來往,就這樣各不相見。雖然紀瓷打心底,舍不得李元樂,也舍不得南楠,但是她隻有這麽選擇。她沒有辦法,她現在無法再像以前一樣麵對他們了,而且僵持下去,對誰都不好。
那就自己退步吧,隻有自己退步了。李元樂有了彭定格,南楠有沒有自己都無所謂。他們都能過得更好,自己也是。
紀瓷煮了青菜肉末粥,炒了兩個小菜。天已經徹底亮了,今天的天氣還是挺好的,太陽很大很明亮。紀瓷飯菜都已經做好,自己卻一口都吃不下。收拾好東西準備先會老宅一趟,然後直接去徐醫生那裏繼續治療。
今夜一過南楠就要回來了,這將是自己和南楠的最後一天,也將是和李元樂的最後一天。
紀瓷回到宅子,寂子大門緊閉,好像自從那件事之後寂子就沒再聯係過自己,是啊,無親無故,別人為什麽要顧忌自己。更何況巷子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一個女孩子也多少害怕吧。
紀瓷回了屋,一打開門就看到的是那間被燒毀,裝修一半的屋子 。警方說也許會有重要證據,不讓再裝修了。隻好停工,但是紀瓷很想走之前爺爺的屋子已經修好,看來也是無能為力。紀瓷的心裏一陣難受,站在門口看著燒毀的屋子許久,沒有表情,也沒有動作。
紀瓷回來就是想在找找相冊,本來,爺爺的屋子裏有兩本大相冊的。現在怕是燒的灰都沒有。
紀瓷找到自己屋裏的相冊,翻來翻去還是那麽幾張,都是自己小時候的獨照,幾乎沒有其他的。紀瓷也覺得奇怪,她記得這是一本家庭相冊的,裏麵怎麽也應該有自己和父母的合影。
突然李元樂打來電話,
“你去哪了?”李元樂說
“我在醫生這,你吃完忙去吧,我看完醫生就回去的。”紀瓷隨意的敷衍著
李元樂也沒有在意,就掛了電話。紀瓷一看時間,也到了預約的時間了。鎖好了門搭車去醫院。紀瓷腦海裏還在回放著那個夢境,一直縈繞著自己。
“徐醫生。”紀瓷進了屋
“紀瓷來了,坐吧。晚上休息的還好嗎?”徐醫生給紀瓷了一杯水,坐在了紀瓷對麵
紀瓷搖搖頭,將夜裏的夢到的同徐醫生講了一遍。說著說著,又出了一身的冷汗。徐醫生安撫著紀瓷的情緒,“一切都是夢境,就像我的催眠一樣。都是會醒來的。沒關係的。”
紀瓷又與徐醫生聊了一會,不知不覺的,又睡著了。
又是老宅子,又是爺爺在教年幼的自己寫作。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成不變。紀瓷害怕,站在門口不敢走進去。沒過多久,又是那三個熟悉的身影。又是那句話。紀瓷冒著冷汗,緊張的看著爺爺。那三個人影直接穿過自己,幾次模糊的看到,其中一個人的後麵,似乎有一個粉色的雙肩包。然後看到自己跑向了那三個人影的其中一個。可是模糊的,連自己都看不清了。紀瓷走近著自己,看到自己依稀笑的十分開心。爺爺坐在一旁也是麵帶著笑容。這個人是誰?紀瓷帶著疑問,不,是一肚子的疑問走近著那模糊的身影。
突然刮起了風,紀瓷眼前一篇漆黑。再漸漸的有了光芒,揉揉眼睛,看到的是大概十二歲的自己,在自己的家裏玩著拚圖。父母開門回來
“小瓷,你來。我有事跟你說。”紀瓷的母親說。
紀瓷放下手裏的拚圖就跑下了樓。接著紀瓷又聽不到他們的對話,紀瓷也不記得這一段了,是完全不記得。紀瓷跟在“自己”的後麵,看到父母和自己說些什麽,表情凝重。“自己”的表情也是漸漸的凝重了起來,到最後漸漸紅了眼睛低下了頭揉著裙角。
怎麽了?是什麽讓自己這麽難受?
紀瓷著急的團團轉,但就算自己貼在母親的臉上都聽不到母親到底在說什麽。隻能看到自己慢慢的開始啜泣,父母皺起了眉頭。
到底在說什麽!
紀瓷大喊著。然後突然驚醒。紀瓷喘著粗氣,眼睛看著天花板。
“好了,沒事的。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你又記起了一個片段。好好穩定一下情緒。”徐醫生在本子上邊記邊說。
紀瓷坐起身來“徐醫生,為什麽我總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為什麽我就是聽不到?”
徐醫生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放下了本子。“因為你想忘記的就是這些,你潛意識最想忘記的就是一些話。可能是批評,可能是告訴你某件你一直不願意接收到的事情。所以你將他們連根拔起。紀瓷,你的失憶外力衝擊隻是一部分,更大的原因是你的思想,你的控製。你一直拚命地忘記這些事。”
“不,我現在十分想記起,為什麽我還是聽不到?”紀瓷看著徐醫生
徐醫生一笑“傻姑娘,你以為你想怎麽就怎麽樣啊。第一,就是人的記憶有事並非人能控製的了,你這是外力衝擊下剛好形成加上你的意念去控製了你的選擇性失憶。第二,你現在還是聽不到,一部分是沒那麽容易就記起,還有一部分是你潛意識還在抗拒這段記憶。”
紀瓷聽到似懂非懂,怔怔的看著徐醫生。
徐醫生繼續說“我沒有你以前的病曆,但是我看的出來你是十分抗拒和害怕這段記憶的。或者說這些記憶對你造成了特別大的傷害。隻不過紀瓷,你治療的兩次,我基本就能有結果。你的治療將會十分漫長和痛苦,若是外力導致的失憶是不會這麽多的折磨的。可若是意誌上的,那對你來說就是折磨。”
紀瓷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做選擇。
“徐醫生,我就要去國外了,治療總是要停止的。我隻是試圖能不能在這幾天記起些什麽。”
徐醫生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沒關係,如果你現在生活的很好的話,我是不太建議你繼續做恢複治療的。因為可能記起來,才是毀掉你的生活。你若是執意記起,你可以在國外看看的。他們的治療方式和我們不太一樣,也許你能再找到機會。隻不過,不能避免的就是你的失眠或者多夢。所以我建議你在治療期間適當服用安眠藥。不然你的生活才是真的一團亂。”
紀瓷一邊聽一邊點著頭,“謝謝徐醫生”紀瓷看了下牆上的電子鍾。已經八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徐醫生,我想再做一次。我想再試試。”
徐醫生看著紀瓷“你確定嗎?再刺激一遍你確定你能承受的住嗎?”其實按道理是可以連續治療的,但是徐醫生看到紀瓷每一次都是驚醒,每一次都是一身的冷汗並且神情有些恍惚。
“沒事,我明天就沒有時間了。”紀瓷很堅韌的看著徐醫生
徐醫生同意了。
紀瓷漸漸的在徐醫生的聲音中,又睡了。
她這次來到的還是自己的家,自己在拚圖。和剛剛的場景是一模一樣
又重複了一邊。紀瓷心想
直接走到樓下的客廳。觀察著這裏的一切。
她看到父親的書房裏有基本大大的相冊,她多想拿出來看看。正好看看那個女人的蹤跡,可是她碰不到。
父母回了,紀瓷努力的聽著,也還是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
紀瓷幹脆不聽了,繼續在屋子裏晃悠。試圖找到什麽照片。然而紀瓷轉了一圈什麽都沒有,載看到的就是父親的眼圈,強忍著淚水。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父親會哭?
紀瓷什麽都做不到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啞劇。猜也沒頭沒尾猜不到什麽。後來父母帶著自己上了車,紀瓷也溜進了車裏。紀瓷也不知道該去哪裏。隻知道氣氛十分凝重,母親一直和自己說著什麽,父親紅著眼睛一言不發。司機也靜靜的開著車。
紀瓷隻有仔細的觀察著父母的表情。
車很快的開到了,是一間別墅。別墅門口人很多,好像發生了什
麽事。
紀瓷隨著父母進來別墅,映入眼簾的就是花圈。滿滿當當的人,和花圈都在門口擠著堆著。一地的白**的花籃擺在一旁。紀瓷感覺到十分壓抑很不詳。
繼續跟著父母向裏走,就是靈堂。母親帶著“自己”上前放了枝白菊,燒了三炷香。父親遠遠的站在身後紅著眼圈。紀瓷走進想看看是誰的靈堂,看到之後卻嚇醒了。
“是爸爸!”紀瓷一下坐起。她看到靈堂上的照片是自己的爸爸。
徐醫生也有些沉默。
“我的爸爸…死了嗎?”紀瓷目光呆滯的看著前麵回想著,可是她記得,父親現在還好好的啊。怎麽會死了呢。
徐醫生安撫著紀瓷,摸著她的後背。“紀瓷,靜下心來吧。不要太過度思考了。順其自然吧。”
紀瓷哭了出來“我的父親…真的死了嗎….”
紀瓷拿出手機打給母親,打不通。打父親的號碼,依然打不通。紀瓷感到絕望崩潰,徐醫生一直安撫著。讓紀瓷到自己的休息室裏去好好休息一下再出去。現在精神恍惚地紀瓷,出去才是危險。
徐醫生要護士找到紀瓷的單子,打上麵的家庭電話把紀瓷接走。就繼續工作去了。
紀瓷在屋裏哭的死去活來卻死無對證,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從母親或者家人的嘴裏得知真相。一直打著母親的電話,卻是一直打不通。
紀瓷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聽到旁邊的徐醫生辦公室傳來聲音
“徐醫生,紀瓷的家庭電話打不通。”
我又打擾到別人了吧。紀瓷心想。她的家庭電話當然打不通,她留的是母親的手機號啊。這怎麽打得通。紀瓷擦擦眼淚,整理了一下情緒,讓自己看起來好很多。走出休息室。
徐醫生正在工作,紀瓷走到護士站“你好,你幫我跟徐醫生說一聲我走了。謝謝。”
紀瓷走出了醫院的大樓,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去哪裏才是。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自己哭了一個小時了。眼睛好痛。紀瓷揉了揉眼睛。再看手機,李元樂打過電話,發了條微信問自己要不要一起吃個中飯。明天可就沒這麽清閑的時光了。
紀瓷的確也無處可去,就回了李元樂的電話約好了地方。
無所謂,現在掰著手指過日子,難熬卻又覺得有希望。
紀瓷實在是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本來想著直接回老宅子清理東西的。現在直接去找李元樂好了。李元樂說她正在和父母商量著結婚的細節和采購一些小東西。紀瓷說一起去。
紀瓷在一家百貨找到了李元樂,李元樂正在挑選著花瓶。
“小瓷,你來的正好。我還說不要打擾你的所以沒有叫你。”李元樂衝著紀瓷擠了擠眼睛。
紀瓷沒有說什麽,走到李元樂的身邊說“怎麽買這些小東西的事還是你來做。你不是說不想做的那麽複雜的嗎?”
“是啊,我本來也不想啊。但是都要好好辦這個婚禮了,那就隻能好好做了唄。你看看,這兩個哪個好看?”李元樂拿起兩個花瓶。
紀瓷指著一個陶瓷的窄口瓶“這個”
李元樂就將花瓶給了導購“這個係列的一共多少支?”
導購麵帶微笑“這個係列的一共十二種花樣。”
“那就拿兩套。”李元樂又開始的花錢無腦的模式
紀瓷已經習慣了,但是更習慣的會說兩句“你買這麽多幹嘛。”
“我的房間裏需要啊,出嫁房需要裝飾的嘛。一個瓶裏一枝花。多好看。”李元樂說著又看起了托盤。
“你是要搞個世紀婚禮嗎,弄得這麽複雜。”紀瓷向以往一樣抱怨著。內心一直歎息。
李元樂又買了三個首飾托盤和一套茶具。轉移了下一家店
“小瓷,你看醫生看的怎麽樣了?”李元樂突然關心到
紀瓷沉默了,想起看到自己父親遺像,欲言又止。和李元樂走進了一家**用品店。
“這個顏色會不會太過分了?這個呢?這個好花啊。”李元樂十分認真的挑選著。
紀瓷無心幫李元樂出意見。還是問了一句“元樂,我的父親….是不是早就死了?”
李元樂瞪著眼睛看著紀瓷,十分的驚訝“你….我怎麽覺得你做治療反而越來越嚴重了?你的父親….反正我從來沒聽到過這個消息啊。”
紀瓷鬆了一口氣,並不是放鬆。而是失望,她就知道從李元樂這裏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雖然自己和李元樂從小關係就極好。但是都是托爺爺的關係才認得李元樂的,再加上李元樂後來長居國外,自己家裏的事情李元樂基本什麽都不知道。
沒一會就到飯點了。李元樂帶著紀瓷去了餐廳。
“你下午準備幹嘛?”李元樂坐在紀瓷的對麵
紀瓷放下了背包“我準備回一趟老宅。”
“回老宅幹嘛?沒事別老回去啊”李元樂想想王姨被殺的事,就渾身難受
“我要回去清東西。我….我準備…我準備搬出來了。”紀瓷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但也沒有說慌。
“搬出來?你早該搬出來的。不過你那裏東西那麽多,要不要我去幫你。”
紀瓷趕緊搖頭說“不用,我自己慢慢收拾就行。沒有什麽大件的東西,我就把一些生活用品帶走就行了。你忙你的吧看你還有這麽多事。”
李元樂也不好再說,飯菜上了。就各自吃了起來。
“你是不是治療的時候想起什麽了?為什麽突然問你的爸爸”李元樂沒吃幾口就沉不住氣
紀瓷本就沒什麽胃口,一直在碗裏挑著青菜吃“恩,我做的是催眠療法。我看到了過去,我小時候的事,雖然不是看的很清楚但是還能記起些小事。”
“然後你今天就看到你爸爸死了?”李元樂瞪著眼睛看著紀瓷
紀瓷搖搖頭“沒,我看到一個葬禮,是我爸爸的靈堂。”
李元樂十分認真的思索了一會“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或者,本來記憶就有些混亂了?”
紀瓷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不準,醫生也說了,看到的事情隻是輔助我記起一些事,不代表一定都是真的。可能還是我記憶捏造的。”
“那你糾結個什麽?既然都不能肯定是真的,多半是假的吧,我媽跟你媽媽的關係算好的了吧,也沒見她說起過。”李元樂鬆鬆肩膀繼續吃著。
紀瓷說不出什麽,低頭小口小口的吃著碗裏的菜。雖然不能確定看到的場景百分百真實,但是紀瓷就是覺得,那的的確確就是真的。所以紀瓷感到慌張無措。
李元樂飯還沒吃完就來了個電話,然後李元樂慌慌張張的掛了電話拿起了包
“對不起啊小瓷,海報好像出了點問題我要去看看。你先吃吧,我把帳結了。等會聯係!”說完便跑去了前台結賬然後就不見了蹤影。紀瓷本就不太想吃,幹脆也放下了餐具準備走人了。回老宅吧,好好把東西清一清。
已經一點了,今天的太陽還是很舒服。紀瓷買了杯咖啡坐在宅子不遠處的長椅上,試圖打著母親的電話,依然沒有打通。
咖啡喝了半杯也不想喝了,扔進了垃圾桶。走回了老宅子。
寂子的院子大門緊閉,但是裏麵又傳出了水流的動靜。紀瓷沒有打擾,繼續往前走著。王姨家還是被警戒線圍著,紀瓷想起了那張王姨在樹上看著自己的模樣,不禁害怕的起來。大好的太陽也禁不住一身的雞皮疙瘩。紀瓷趕緊回了家中,心裏還是不安。她害怕那個瘋子,害怕她又回來。但是又期待,期待瘋女人出現在自己身邊,說什麽也要把她抓住。
紀瓷進了屋,拿出床下的兩個行李箱,先去了衣櫃。把衣服都理了一遍,發現也沒什麽好帶的,就隻裝了兩三件衣服放進了箱子。看了看那套從爺爺屋裏出來的中山裝,紀瓷決定還是帶著。雖然母親肯定會有意見,但是也不會怎麽樣。將爺爺的衣服一並放進了行李箱。又拿出小包裝裝了兩套內衣。衣服到是清完了。衣櫃基本沒有什麽變化,以前紀瓷愛買衣服。總是嫌衣櫃太小。
紀瓷關上了衣櫃門。坐著不知道下一步改清什麽。發了會呆,想著首飾要帶走,結果轉頭一看。床頭櫃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紀瓷皺著眉,起身將衣櫃上麵的木頭大箱子吃力的搬來下來,按開開關。都是一些嶄新的包。爺爺以前覺得女孩子都會喜歡名牌包和鑽石什麽的首飾,所以無論是過節還是過生日。爺爺總是送這麽些。但是這些包都太過於貴重和招搖,上學的時候紀瓷從來不背,一直放在家裏。後來爺爺去世,自己住到老宅裏,又把包運過來放著。上班了,也覺得太招搖不好,也沒有背過這些包。所以這些昂貴又珍貴的包,紀瓷從來沒有背出去過。那些首飾到也還好,個別價值昂貴的紀瓷也是從來沒有戴過,大部分還是偶爾戴戴。有一套首飾,是爺爺慈善拍賣買回來的,是國外一位公主曾經的出嫁禮物。爺爺拿回來送給了紀瓷,紀瓷說,自己出嫁的那天一定要戴著。不過好在,這一套首飾瘋女人偷不走,也搶不走。因為爺爺放在了銀行的保險櫃裏。隻有紀瓷的結婚證,才能將其取出。
紀瓷看著包,直接將這些包包裹了一層又一層放進了另一個行李箱裏。一個若大的行李箱,就被包給塞滿了。
紀瓷清好了包,覺得有些渴。找遍了屋子沒有找到水,隻有一瓶未開封的紅酒。紀瓷幹脆打開了紅酒,一口氣喝了一杯。
看看時間,下午三點半了。不早了,自己要寄存下班之前把東西拿過去,還要回來把老宅處理一下。紀瓷趕緊
又起身,把屋子裏的一些生活用品裝進了一個大紙箱,蓋上放在了一邊。這不是要帶走,隻是將他們裝好。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回來,萬一哪天回了,東西還有的用。紀瓷看到了南楠以前送的東西還整整齊齊的放在置物架上,紀瓷不知道上學時南楠家裏的經濟實力。但是南楠送的東西都不算是便宜,那些紀瓷自己從來不入手的護膚品化妝品南楠是一套一套的送。所以南楠送的禮物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護膚品化妝品還有吃的,都是不留影兒的那種。能說好好留下來就那麽幾個,一個南楠親自做的水晶球,一個因為紀瓷不愛喝水南楠跟她買的大水杯,還有一些首飾。當然,首飾都是後來大四南楠開始實習的時候送的。
紀瓷將那些東西也一並扔進了紙箱子裏,和枕頭一些娃娃在一起。紀瓷是下了決心。
好累啊
紀瓷折騰了好半天了,一屁股坐在了**。頭上也蒙了一層汗,走進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看著自己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無奈的走出洗手間。又倒了一杯紅酒,一杯下肚。紀瓷的酒量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太差。隻是這紅酒的後勁著實很大,這酒還是李元樂當時送的吧。紀瓷盯著紅酒瓶子發起了呆。她在想,自己走後,李元樂和南楠是真的不再有聯係還是會愈演愈烈。自己再回來,會不會看到的就是李元樂和南楠的婚禮。
爸爸?對了,自己的相冊沒有合照,會不會因為合照裏大部分都沒有爸爸?媽媽肯定怕自己想起來都藏起來了!
紀瓷突然來了精神,搖搖晃晃的又找出相冊。恨不得把相冊翻穿。看了看窗外,天都暗下來了。得趕緊了,去機場還得半個小時。
紀瓷放下了相冊,把化妝品護膚品都放進了一個小包裏放進了行李箱。還有兩套攢新的。不太想帶,也沒有誰可以給,更不可能扔,這一套一千多扔了多可惜。算了,帶了一套,留了一套。裝自己用品的行李箱很快就塞滿了。紀瓷心裏很難受,因為本來裝的都是自己那些首飾手表的,現在找都找不到了。
把箱子關好拉上拉鏈,放到了一邊。紀瓷開始清理著屋子裏的東西,把被子疊好放在大袋子裏,和枕頭一並放在了原本裝包的大箱子裏又吃力的抬上衣櫃。然後將牆麵的照片都拿了下來放在小盒子裏,把洗手間裏原本的洗漱品都放進了另一個箱子。就這樣把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都密封裝箱,堆在了房間的一角。房間更空了,顯得一點人氣都沒有了。紀瓷又拿著一卷沒有壁紙直接把衣櫃門貼了起來,這樣就打不開了,也免得積灰了。拿著幾床床單把床和幾個簡單的家具蓋上。把地麵掃了掃又拖了拖。紀瓷站在門口看著屋裏,現在的屋子冷清的要命。但也幹幹淨淨的。
紀瓷進了廚房,拿著最後冰箱裏還有的一點菜,炒了兩個菜。然後將廚房一樣的收拾了一遍,把冰箱裏的東西都清了出來,基本都扔掉了。然後把插頭拔掉,鎖好了廚房。
天已經徹底的黑了。紀瓷看了看時間,八點。不打緊,還有一會。
就走進了空**的房間,坐在了桌子前。半瓶紅酒,兩個小菜。紀瓷一個人喝了起來。本來先前喝的還沒有完全醒,人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但是紀瓷就是想喝,也算是最後在這屋子裏安靜的一個人呆會兒。
“爺爺,對不起。我真的受不了。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生活變成了這副模樣。我覺得很難受,很煎熬。爺爺,您送的東西也都不見了,你知道那個瘋女人是誰嗎?我多想知道,然後親手宰了她。她偷了我的至寶,還殺害了王姨…..我….”紀瓷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哭的趴在了桌子上,顫抖著。
她恨,恨瘋女人出現在自己原本平靜安逸的生活裏,恨自己在這個時候發現了李元樂和南楠的事情,恨李元樂虛心假意的做這個朋友,恨南楠枉費自己這麽多年的一片癡情。她多想現在就遠走高飛,遠離這一切。
紅酒已經喝完了,紀瓷還在抽泣著。終於她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了。趕緊擦了擦眼淚。將酒瓶和沒吃完的菜和盤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抹著眼淚把行李箱推了出去。把垃圾桶也一起扔了出來。
該走了,馬上就要走了。
隻有一天了。
紀瓷兩隻手各推著箱子走到大門,人走回去最後看了一眼房間然後關上房門。眼睛已經哭的紅腫,揉著眼睛走到大門口。可是,自己的兩個碩大的行李箱不見了。
紀瓷看著空****的地麵,心裏打了杵。
瘋女人…回來了….
紀瓷左顧右盼也沒有看到一個人的影子,她很快意識到那些最珍貴的包也在裏麵。她崩潰的大喊著“你給我出來!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你是想殺我嗎!那你出來啊!出來啊!”
沒有任何動靜,紀瓷也慌張的要命,卻不知該往哪邊走。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嘩嘩的流。
“你出來…你出來啊…”紀瓷哭著,雙手緊緊捏著拳。
身後突然傳來動靜,紀瓷嚇的立刻彈開和轉身。一個泥人正一步步靠近自己。
這不是泥人,這是瘋女人。隻是一身的泥巴糊在身上已經都幹掉了。顯的惡心又可笑。
“是你殺了王姨對嗎?”紀瓷一步步的往後退著
瘋女人沒有任何反應,繼續一步步逼近著紀瓷。紀瓷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瘋女人,說不定還會喪命於此。但是她不想逃,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瘋女人。
“你到底想做什麽,你不是針對我的嗎?為什麽要殺了王姨!你為什麽從一開始就不殺了我!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你到底是誰!你是我爸爸的情人嗎!不對,是不是你殺了我爸爸?是不是你殺了我爸爸!”紀瓷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已經不受控製了。現在的紀瓷神情更像一個瘋子,一個神經病。她瞪著紅腫的眼睛,衝著對麵張牙舞爪,聲音越來越大,脖子的青筋都暴起,臉都憋的泛紅。
隻是那對麵的瘋女人依然沒有仍會反應,一步步逼近著紀瓷。
紀瓷情緒絲毫沒有穩定的意思,“一定是你!我爸爸已經死了!死了!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我欠你什麽了!你不信,我打電話給我媽媽你聽著!”
瘋女人突然站定了腳步,紀瓷看不到瘋女人的表情。紀瓷低頭掏著手機,看到瘋女人手裏死死拽著一把刀。看來這瘋女人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了。現在隻能賭一賭,看媽媽會不會接電話了。
紀瓷手都在發抖,打了媽媽的電話。按開了免提放在自己的麵前。
瘋女人真的不動了,就站在那裏。
電話一直嘟一直堵,紀瓷覺得自己真的要完了。突然傳來了媽媽的聲音
“喂?小瓷?”
紀瓷仿佛卸下千斤“媽,我有個問題……”
紀瓷的媽媽沉默了一陣“怎麽了?”
“我爸…..是不是早就死了….”紀瓷緊張的一字一句說出來。
電話那頭的媽媽間安靜,過了幾分鍾緩緩說到“你,都記起來了嗎….”
紀瓷的眼淚立刻打著轉,張著嘴不曉得要說什麽。紀瓷幹脆掛了電話,眼白都滿滿的紅血絲像是充血了一樣,看著瘋女人
“聽到了嗎?爸爸已經死了!死了!是你害的對不對!是你害死爸爸的對不對!”紀瓷說著就撲向了瘋女人,全然忘記了瘋女人手中還握著一把刀。
瘋女人又怎麽會躲,拿刀的手抬起就也向紀瓷衝去。紀瓷看到刀就一下愣了,趕緊向後退著,卻發現自己已經退到了牆麵,已經無路可走。瘋女人卻沒有用刀,而是用另一隻手死死掐著紀瓷的脖子,看著紀瓷的表情猙獰。
可惜紀瓷還是看不清瘋女人的模樣,即便被掐著嗓子還說到
“都怪你….不是你…我的生活也不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罪該….萬死。”紀瓷的臉已經憋得通紅,漸漸的翻著白眼。紀瓷突然用手死命打這兒瘋女人,嘴裏一直叨叨著胡話,瘋女人另一隻手拿著刀就往紀瓷的肩膀上一捅。紀瓷卻像是沒有知覺一樣,毫無反應。
紀瓷亂動,僅憑自己的一點力氣胡亂掙紮。瘋女人一隻手控製不住自己,紀瓷抽空呼吸了兩口氣,瘋女人卻扔下刀,兩隻手都掐著紀瓷。紀瓷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一摸,似乎是根木頭。好像自己家的那些殘渣都還堆在家門口對麵,應該是自己站著的位子。紀瓷抓住的那根救命的木頭,麵露出陰森猙獰的笑容,舉起木棍毫不猶豫的像瘋女人的頭上敲去。
瘋女人鬆手了,捂著自己的頭。頭上汩汩的冒著鮮血糊著瘋女人的頭發。瘋女人開始一步一步倒退著,沒走幾步,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瘋女人的頭上,卻依然流著血。
紀瓷愣住了,冷靜了下來,才覺得肩膀十分的疼 。看著還捏在自己手中的木棍,木棍上有三根手掌長的鐵釘,還在滴著血…..
我
殺人了..
紀瓷驚恐的扔下了木棍,遲疑著走向了一動不動的瘋女人。她看到瘋女人側躺在地上,頭頂還在流血,已經流了一地了血。紀瓷深吸了一口氣,幹脆不做不休的蹲下身子,伸出手撩開了瘋女人的頭發。一點,一點。這張自己一直好奇的臉龐越來越清楚。
可是紀瓷覺得這張臉,十分的麵熟。
看了足足兩分鍾,紀瓷尖叫了起來。隨即遇到在地。
她看到的那張臉,和自己
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