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話 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難怪精靈巫師沒有直接說出這個需求，將近萬人的性命，確實是個拷問人心的難題。。做這件事的惡劣程度，絕不亞於煉製災厄之水這種毒藥，甚至猶有過之。煉製災厄之水，毒害的是敵方的人，而獻上這些犧牲品，所犧牲的是己方的人。情況緊急，臨時去抓外國人充當犧牲品肯定是來不及的。
眾人表情各異，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克羅夫特，等待著矮人國王的決定。
克羅夫特本人的目光卻落在了精靈巫師身上，目光變換不定，但很快掃去了所有的迷茫，變得堅定如星。
“治安總官，告訴我，皇城以及周邊地區在押的犯人有多少。所謂的周邊，是指以皇城為出發點，一天時間能跑一個來回的地區。”克羅夫特問道。
治安總官負責掌管全國的治安，衛兵、監獄、犯人等等，全都歸他管理。這位官員咽了下口水，略一思考，然後說道：“加在一起大概有一千多人。”
“才這麽點人？”克羅夫特有生以來首次嫌棄犯人數量太少。
“咳咳，陛下，我國的治安還是很好的，而且你說的是皇城附近，治安就更好了。”
“如果算上‘潛在的罪犯’，能夠湊上多少罪犯？”
眾人都心知肚明，國王這是在想辦法湊齊一萬名犧牲者。既然犯人不夠，就隻能擴大收集犧牲者的範圍跟方法了。
潛在的罪犯，也就是曾經犯過罪的人。街頭巷尾的地痞流氓，沿街乞討的乞丐，或者抓起來也無關緊要的平民。
像是這些人。想抓多少都有，但考慮到是皇城區域，治安總官最後還是說了個保守的數字：“陛下，算上在押犯人以及潛在的犯人，我能為你提供五千人，如果再多的話……我怕造成的影響太大，甚至引發難以鎮壓的騷亂。”
“騷亂個屁。難道你要告訴他們抓他們的真正目的嗎？做事用用腦子，到時候就說抓他們充軍就行了，然後把他們帶到隱秘的地方或者了無人煙的地方。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麽騷亂的。”克羅夫特臭罵了一句。
“陛下英明。”治安總官難堪道。
現在有五千人了，可還是有另外五千人的缺口。
克羅夫特皺眉思考，很快有了注意，望向了另一名矮人軍官。問道：“陸軍司令。皇城附近的冰山鎮大概有六千居民，那個鎮子相對閉塞，而且很窮。我命令你以叛亂的罪名，將全鎮子的人都抓起來。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一萬多人了。”
“遵命，陛下。”矮人軍官點頭答應，沒有任何的遲疑。正是這份絕對的服從讓他坐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這一萬多名不同身份，不同經曆。不同性格的人，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一群掌權者決定了。在大國博弈之時。民眾一向沒有決定命運的權利，隻能任人擺布，以前如此，今次亦然。
“斯瑞普，我已經為你湊夠了這一萬人，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克羅夫特望著精靈巫師，語重心長。
“尊敬的國王陛下，以我的實力，不足以承受住施展這種禁術所帶來的衝擊。施展完禁術之後，我的身體必將飛灰湮滅，這將是我為你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我們家族曆代為你效力，算上我已經是第三代人了。這是我們家族的榮譽，我將帶著這份榮譽而亡。雖然我是一名巫師，但我自認為我的忠誠不亞於那些向您效忠的騎士。在這裏，請讓我再一次向你下跪，讓我聊表君臣之禮。”說到這裏，精靈巫師跪了下去，向著克羅夫特磕了個頭。
聽了這番話，克羅夫特大為感動，連忙將精靈巫師扶了起來，並向精靈巫師保證，若是事情能夠成功，將會讓自己的兒子娶精靈巫師家族之中的女子為妻，讓兩家結為親家。
人都是有兩麵性的，精靈巫師為了施展禁術，不惜犧牲上萬人的性命，這是殘忍無情的一麵。相對的，他傾盡一切的為國王效力，這又是他忠誠的一麵。兩個不同的人格麵，組成了一個矛盾的個體。
這場在蜃樓石之中進行的會議結束了，會議中決定的一切，都將影響到這個國家今後的命運。
……
當天，白熊古國皇城。
白熊古國的治安總官正在嚴格執行國王賦予的命令，讓手下的衛兵以及獄卒將監獄裏的犯人集結在一起，押送到皇城附近的一處山穀。這是國王指定的地點，做為禁術犧牲品的一萬多人，全都會送到那裏。
皇城裏的犯人是最先被集結起來的，浩浩****的送了出去，理由就跟事先商量好的一樣，是讓他們臨時參軍。對於這些犯人而言，參軍總比坐牢要好一些，大部分人還是很願意的，尤其是那些重刑犯。
治安總官騎著高頭大馬，親自押送這些犯人，他手持韁繩，目光順著這群犯人一掃而過，發現犯人年齡不一，老的白發蒼蒼，小的也就十幾歲的樣子。有那麽一瞬間，他動了把年紀小的犯人關押回去的念頭，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經過一番雷厲風行的強製性押送，皇城以及周邊地區的犯人統統都被送到了指定的山穀裏。那裏早已經駐紮了大批量的軍隊，看守得相當嚴密。犯人進了山穀，就相當於走進了一個大號的監獄，隻是風景好一些而已。
部分犯人還是沒理解自己為什麽會被送來，一名年紀小的犯人壯著膽子詢問道：“你們為什麽要帶我們來這種地方？”
治安總官看了小犯人一眼，心中發出無聲的歎息，回答道：“你們將被強製性應招入伍，為了國家的和平而貢獻出一份力量，希望你們能夠成功，這將成為你們今生最大的榮譽。也許你們的名字並不會被刻在豐碑上，也不會被世人所銘記，但至少我記得你們……我會永遠記得你們。”
送完大部分的犯人之後，治安總官知道更大的難題來了，抓捕“潛在的犯人”顯然要比運送真正的犯人更加困難。可是再難也要迎難而上，隻要能夠獲得勝利，這些付出是值得的。權衡輕重，這是非常簡單的選擇題。
以國家為角度做選擇時，分量輕的一方，經常要為分量重的一方做出犧牲。像是這種事情，治安總官已經司空見慣了，隻不過這次的犧牲大了一些。
……
另一方麵，白熊古國，冰山鎮。
陸軍司令帶著一支精兵部隊來到了這個被寒風與白雪包圍著的小鎮，他將部隊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跟著他進入小鎮，另一部分將小鎮悄然包圍。現在是白天，可無形的黑暗已將小鎮籠罩。
小鎮的鎮長帶著人迎向了陸軍司令，別看兩人的身份相差懸殊，關係卻非同一般。小鎮的鎮長當年曾經跟這位司令一起學習過戰鬥技巧，是同學關係。學成之後，司令由於實力強橫，一路平步青雲，而鎮長的仕途卻沒什麽起色。
“老同學，什麽風把你吹到這裏來了？”鎮長笑吟吟的問道。
“是一股不太好的風把我吹來的。”司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他翻身下了馬，與昔日的同窗好友並肩而行。
鎮長將司令請到了鎮上的鎮政廳，到那裏進行詳談。屋裏的壁爐生著火，非常的暖和。鎮長為司令沏了一杯熱茶，將茶水送到了司令的手上。
可惜司令過來並不是為了喝茶。
“老同學，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司令將茶杯放到了桌上，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鎮長麵前。
“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有問題盡管問。”鎮長笑著說。
“你認為你跟當今的國王陛下相比，誰更重要一些？”司令壓低聲音問道。
“這……”鎮長一愣，沒想到同學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麵對這種問題，當然不可能說自己比國王重要。短暫的愕然之後，他給予了回答，“當然是國王更加重要了。”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司令話音剛落，以閃電般的速度拔出了佩劍，狠狠的刺入了鎮長的腦門。鎮長瞬間斃命，死得很幹脆，這讓他少遭了一些罪，算是司令送給昔日好友的臨別禮物。
鎮長連話都沒有說出，瞪著眼睛倒了下去，表情異常猙獰。他絕不會想到，今天會是他的死期。
司令嘴巴微動，也不知道對屍體說了些什麽。
鎮政廳裏的人全都大吃一驚，鎮長突然死亡，引起了小小的**。司令帶來的人立即拔出武器，控製住了局麵。
“朱卡夫涉險謀反，我帶著國王的命令特地過來將他就地正法。所有冰山鎮的人都有可能是朱卡夫的同謀，你們得跟我回去調查，若是有人膽敢反抗……”司令舉起手中染血的劍，吐出了一個冰冷的字眼，“殺！”
在鎮政廳裏工作的人全都傻眼了，立即有人替死去的朱卡夫說話，認為朱卡夫不可能謀反，冰山鎮這種小鎮子也沒有謀反的基礎。這個試圖替朱卡夫說話的人，很快成了第二個劍下亡魂。
但凡是敢反抗的人，全都被司令殺了，觸目驚心的屍體打消了人們反抗的念頭。鎮上數千居民選擇了服從，被司令給帶走了，帶到了那個即將成為人間地獄的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