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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嵐忍不住嗤笑,“他剛學會走路,哪會寫字啊,你給點現在能用上的啊。”

容逸想了想又笑道:“你說什麽東西是孩子三歲用得上?”他反問她,還一臉無辜的表情。

楊嵐還真的想了半天說道:“三歲該啟蒙了,你給咱寫個啟蒙字帖或者三字經注釋講解,最好是有小故事的,淺顯易懂的。對沒錯,就是這個了,你趕緊去弄,我們帶回去。”說完覺得自己想的比較靠譜,大手一揮,又給男人安排了一個工作,還相當有意義。

容逸搖頭失笑,但還是點了頭,“好吧,我抽空弄出來。”

字帖什麽的倒是真要弄一個才行,小孩子剛開始習字是需要有個好字帖的,大家的字帖現在學有點太早了,寫自己的就可以了。

三字經孝經千字文什麽的寫個注釋也是不錯的想法,別說小時候毓哥學的都是媳婦自己寫出來的,雖然不是非常好,但淺顯易懂適合教小孩子,算了自己寫一個更好的帶回去好了。

心裏計算著還有多少公事最好提前抓緊時間都弄完,還歇一陣子,專心給孫子弄點禮物回去。

楊嵐坐在窗口下就著明媚的陽光又拿起東西開始繡了起來,不過如今眼睛不如年輕時那麽好了,她感覺自己有點近視了,可能和長期繡東西傷眼睛有關係,所以不是很重要的東西都不做了。

以前每年都要給孩子們做衣裳,一年四季都要有替換的,現在孩子們長大了也不給他們做了。隻給容逸做一下也就可以了。大件的繡品也繡的少了。一年也繡不了一件,都是想起來繡幾針。

“你又繡什麽呢?別弄了傷眼睛,你的眼睛已經不太好了。”容逸皺眉訓斥她。

楊嵐抬起頭笑了笑,“我給孩子做件衣裳。”

“你呀,針線房那麽多人,還能委屈他不成?何苦弄這個。”容逸不以為未然的搖搖頭。

“一個心意而已,很快就好了,我做的是貼身細棉布的。吸汗,小孩子能跑能跳就更要注意一些,免得著涼,緞子太涼滑不適合小孩子穿。”楊嵐細心地解釋著。

毓哥幾個孩子小時候裏衣從來不給穿緞子綢子什麽的,一律隻穿棉布的,吸汗防潮很好的,緞麵的東西涼滑並不適合小孩子穿,不是什麽越金貴就都是最好的,直到現在毓哥幾個中衣襪子還是習慣穿棉布的,覺得更舒服一些。

入冬後楊嵐要忙的事情也多了起來。她跟海邊的人買了許多的海鮮幹貨回家,幾個孩子都會回家。公婆他們也會回去,還有爹娘的孝期也受完了,大家也要會京都去了,她打算多買一點,孩子們都很愛吃,還能給朋友們也送一些回去。

這回爹娘回去後主要是處理一家宗族的事情,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等這些都處理完了,爹娘就會回到福建老家,教族學去了,不會再回京都了。畢竟那裏才是他們的老家,祖墳什麽的都在那裏,將來百年後也是葬入那裏的,爹娘年紀大了,不想再卷入政治爭鬥裏麵去了,既然退了就徹底離開權利忠心,不會在猶豫不決的,也是給大哥和二哥讓條路出來。

他能果斷些,皇帝心裏舒服點,對大哥二哥他們也能鬆鬆手,不會壓製的那麽狠,這也是爹娘的一番苦心。

今年家裏的人會比較齊全,老四老三都說了要回家過年,會多待一陣子,楊嵐知道這是公婆有事要交代了,畢竟孫子都娶妻生子了,該交代的事有必要交代一下了。

雖然他們兩家很早就分家了,但老人還在是不會搬出府居住的,楊嵐自己也不允許這樣做,顯得太沒人情味了,離開侯府就代表了力量分散了,很多事就不好做了,在如今這樣的一個並不算非常好的情勢下,分散力量各自為政顯然是不明智的。

這回在廣東著三年楊嵐也轉了一些錢,利用口岸淘到了不少的好東西,有一些事古董字畫之類的,都是下邊人孝敬過來的,她撿了一些喜歡和珍貴的留下了,這些可以留給孩子們算一點家底了。

容逸這些時日一直在處理公事遺留的一些尾巴,爭取在過年前把賬目什麽的結算後封掉,等到來年才能再度開啟了。

不過半個月他就忙完了,倒比楊嵐還提前忙完,悠閑了下來。

開始給孫子些字帖編寫三字經等東西,好帶回去給孫子,又覺得可以多寫一些拿著給族學用也是不錯的,因此又找到了可以消遣的東西玩了。

一直忙到了年根底下,他們才算忙完了,準備好了船隻回京,臨上船之前容逸還在皺眉抱怨,“你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京城又不是買不著,何苦帶那麽多?”他很不滿意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浪費了楊嵐那麽多時間,累個賊死也就的別人一句謝謝而已,何苦呢。

楊嵐也不和他爭辯,“你別生氣了,我這不是都弄完了,大部分都是給孩子們的,小部分才是給朋友的。人在世上活著,總要有兩三個能幫的忙的朋友幫襯的,就算不幫忙也別扯後腿不是,一點子禮物盡個心罷了,我們過幾年就要離開京都了,能給孩子鋪點路,我就多做一些唄,你氣什麽呀?”她說到最後拍他一下。

容逸冷笑一聲,“麵對利益的爭奪,你以為你這點東西的情誼能讓別人想你多少好來呢,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他對楊嵐這種心態很不以為然,覺得純粹是浪費時間。

楊嵐其實心裏也知道這些,可總是放不下罷了,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能幫一點就幫一點,不求多管用隻是放不下這顆心而已。

看見她委屈的抿著嘴不說話,容逸又有些心疼不在說她了,最後無奈歎口氣,“隻要孩子們能立得住,有的是人巴結上門,隻給親近幫過咱們的送一送就行了,那些不知道好賴的就不要送了,你以往送了那麽多東西,哪次也沒拉下過,結果怎麽樣?你女子學院被奪走的時候,有幾個幫你說話的?他們若能幫一把起碼皇帝還能猶豫一下不是?別想了,你兒子也不是個軟蛋,你怕什麽呢。”

提起這事楊嵐臉色一暗,臉色黯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無數的話化作一聲歎息。

不管什麽時候都不缺勢利眼,大概是看出了皇帝對楊家的忌憚,因此慢慢地有些人逐漸在減少和容楊兩家的來往,逐漸淡了下來,楊嵐不是沒有察覺,從開始幹女子學院就察覺到了,為了讓女子學院能夠順利落成,她和嫂子無數次給人彎腰說好話,很多時候都碰了軟釘子,這也是為什麽毓哥不願意她幹的原因,看著紮心啊。

容逸見她這樣又不忍心了,“別想了,我知道你難受那事,可有時候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若你是皇家公主這事就是好事,皇家還會幫著你吆喝,但如今你是容家婦楊家女,皇家人始終沒把你看成自己人,所以才會有後來的事,你以為為什麽給了王嬸這事就悄然無息了,因為她是皇家媳婦,僅此而已。”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本來不想說的,可看著楊嵐一直記在心裏,卻又倔強的不肯跟任何人說一句苦,他很心疼。

楊嵐拿著帕子捂著臉,她一直都知道,隻是不想承認皇家人的自私薄情冷漠罷了,怪不得當初母親聽說了這事並不熱衷,也不肯幫她太多,甚至不願意幫她出去走動一下,隻是說你玩玩就算了,不要太上心了。

後來被奪走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母親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畢竟是宮廷長大的公主,這裏麵的事她一早就看明白了,不想打擊自己的積極性罷了。

“我沒事,都過去的事了,算了。”楊嵐低著頭眼圈有些紅。

她做女子學院一開始很單純,就是想撈點名聲,順便可以做點事情,完成屬於自己的那一點點夢想,可現實卻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讓她更加認清了封建製度的殘酷之處。

“哎,我知道你委屈,都是為了這個家,放心吧你要想幹,廣東學堂的事我都聽你的好不好,你出點子我來行動,咱們夫妻聯手還有什麽事是幹不了的,我知道你寂寞不甘心在內宅困一輩子。”容逸幽幽的歎口氣。

楊嵐仰起頭好久化作一聲歎息,相對無言,她真的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麽,或者什麽都說不出來。

上了船楊嵐一個人靠在軟榻上眯著眼,腦子裏翻來覆去的翻騰著,別人都覺得她應該是無比幸福的,事實上她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很快樂,但富貴榮華之下的是深深的疲倦,和日複一日的謹慎小心算計掩飾。

被困在內宅是不得已,她隻是想出去工作,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想實現自我的價值,並不是想要幹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這也有錯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