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弟”,乖乖上榻5、將微臣納入東宮
嘩啦啦,一桶涼水,當頭澆下。
皇甫長安豎起鳳目,幽怨地瞪了一眼花語鶴。
“人艱不拆啊懂不懂!你就不能讓本宮高興一陣子嗎?!”
花語鶴灑然一笑,賤氣四射。
“不能。”
寬綽的袍子因著他抬了抬手肘,從軟榻上滑落了下去,絲綢的質地水一樣流淌到了地麵上,微微輕飄,繡在衣擺處栩栩如生的黑蝴蝶,擺動著翅膀像是要飛出來一樣。
這樣一個賞心悅目的男人,若是他不開口,皇甫長安甚至想把他當成天神一般供著……可是他一開口,皇甫長安就特麽有種把他塞進黑白相框裏,燒三柱香拜上一拜的衝動!
他是看不得別人高興還是咋滴?
賤人她見多了,可是賤成穀主大人這種程度的,隻怕數遍全九洲也找不出第二隻!
可是……土豪大大,本攻還是想跟你做朋友腫麽破?!
忿忿然地坐回到椅子上,皇甫長安也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倘若換成別人,她一早就扒光了衣服倒掛在床頭,各種香蕉茄子胡蘿卜伺候幾百遍了……可惜花語鶴這個賤人用處太大!不說別的,單是丫手頭的消息網就讓她眼紅成了兔子!
除非,她跟銀子過不去,不然就得……忍!艸艸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瞅著皇甫長安憋悶的小臉,宮疏影卻是揚起眉梢笑得別樣的明媚,對花語鶴的敵視感不自覺地減弱了幾分。
款步上前坐在皇甫長安身後,宮疏影伸手環住那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低頭靠在她的肩窩處,勸慰道:“太麻煩就別治了,他既是夜郎臣子,理當為王庭效命,不管他有幾個身份,隻要他有一日拿著朝廷的俸祿,就沒理由拒絕皇命……不是有句話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麽?這不還沒叫他死呢,交出一把劍算得了什麽?”
“你說得容易……到時候他要抵死不承認,我們還能撬開他的牙齒逼他承認嗎?”
皇甫長安隻要一想起破雲鳴鈺那溫溫柔柔的笑,還有他出手殺人時的那股子狠辣,胸口處的小心肝兒就忍不住抖上三抖!
那家夥,雖然年紀小,但卻絕逼不是容易招惹的!
他可是破雲軍中的一代“軍魂”好嗎!連成千上萬的將士都被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她哪還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總之,對付鳴鈺大美人兒,來硬的是肯定行不通的,來軟的……嚶嚶嚶,她的36D大胸肌夠不夠軟?!
誠如皇甫長安所言,宮疏影是在破雲鳴鈺手裏栽過跟頭的,那一回要不是皇甫長安救他,恐怕他現在早就香消玉殞了……比武力,要打敗破雲鳴鈺算不上是難事,可比陰謀詭計狡猾多端,宮疏影不得不承認,他不是那個少年的對手。
破軍府出品,果然不是塊好啃的骨頭……啊!
除非破雲鳴鈺心甘情願把劍交出來,不然這茬子事兒完全沒戲!然而他那種人,又不見得會善良體貼到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拱手相讓……在這一點上,丫的斤斤計較和花穀主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就連上回皇甫長安開口跟他要個人,都是以刺殺破雲鳴霄這麽危險的行動為籌碼的。
所以,不找個大點兒的**,鳴鈺大美人顯然不會乖乖交出小雛菊,哦不,是乖乖交出劍。
想了想,皇甫長安還是覺得不甘心,便抬眸問向花語鶴。
“聽你的口氣,想必是知道有方法可以治好破雲鳴鈺的腿疾,這樣吧……咱先不管難不難,行不行得通,你先說給本宮聽聽是何辦法?縱然隻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本宮也要試一試,不然……也好叫本宮趁早死了這條心,免得連做夢都惦記。”
聞言,花語鶴雲淡風輕的一笑。
就在皇甫長安以為多少有些轉機的時候,那貨卻揚起眉梢投來了一個“本穀主覺得,你聽了以後會更絕望的”……的眼神!
皇甫長安心頭微動,再次騰起了不祥的預感。
耳邊,是花穀主那賤賤的聲音。
“你知道火麒麟嗎?”
話音未落,皇甫長安和宮疏影皆是雙雙變了臉色,頗有些驚異地對望了一眼,一邊對穀主大人的無所不知深感震驚,一邊又覺得像是被什麽東西纏在了身上,如芒在背。
火麒麟,魔宮聖物,但凡跟魔宮扯上了關係,果真是叫人束手無策,哪怕是縱橫沙場的破軍府也無能為力!
懶洋洋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瞧著他們那樣的反應,花語鶴就知道他們聽說過火麒麟的事兒,便就省略了介紹,轉而吐出了一句更叫人好奇的問話來。
“那你們知道,火麒麟現在……在誰的身上嗎?”
“在誰身上?”
搶先問出口的卻不是擁有水麒麟的皇甫長安,而是猛然收緊了手臂險些把她的小蠻腰勒斷的宮疏影,因為火麒麟一旦被人服入了體內,若是得不到掌控,很有可能會反噬……而反噬的嚴重後果之一,就是會發狂一般尋找水麒麟的下落……並且,更嚴重的是!還會強迫對方與之**!
尼瑪!真是操蛋的人森!這麽一來,皇甫長安豈不是很危險?!
當然,這一層內幕,宮疏影為了不讓皇甫長安擔心,並沒有跟她坦言。
而花語鶴對魔宮的內幕了解得也並不多,甚至不知道皇甫長安體內藏有水麒麟,他之所以知道這些消息……咳咳,其實全是因為在辣個,很多年以前啊,破軍府曾經花了重金問他買過介個消息。
隻可惜,到頭來還是水中望月,鏡裏觀花,破軍府就算得到了最終的答案……他們也沒有能耐去拿到火麒麟,甚至連擁有火麒麟的男人,都沒有辦法見上一麵。
因為,吞服了火麒麟的那個人,就是——
“魔宮宮主。”
聽著從花語鶴瀲灩生香的那兩片薄唇中吐出來的四個音節,坐在暖房裏的兩個人,卻在刹那間……如墜冰窖!
皇甫長安之所以如墜冰窖是因為……好絕望啊好絕望啊!
居然是魔宮的宮主大人?!泥煤啊!原來花語鶴方才真的不是在鄙視她,而是這樣子的答案,本來就比得不到答案更讓人無望好嗎!
要是不知道火麒麟的下落,或許還能抱著一丁點兒的希冀。
可現在火麒麟落到了魔宮宮主的手裏,哦嗬嗬……趁早死心吧!做夢都別想了!那個大魔王跟她根本不是活在一個次元的有沒有!
宮疏影攥緊了五指,嫵媚的眉眼驟然變得冷峻。枉他自負劍術超絕,可若對方是那個男人……他也沒有絕勝的把握。
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他這個人就算是廢了!
將二人那種如同從天堂墜入深淵般的神態盡收眼底,穀主大人表示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對,要的就是驚嚇!
不過,拿不到破雲鳴鈺的那把劍,他也覺得很苦惱啊……畢竟那寶藏有一半是他的。
理了理垂落肩頭的長發,花語鶴換了個姿勢,支起手臂撐著腦袋,橫臥在軟榻上,軟聲解釋破雲鳴鈺的病症。
“一般人若是腿部受到了重創,大多都是下肢麻痹沒有感覺,或者是無法自行控製腿的動作,然而破雲三少爺的情況卻很不一樣。他有感覺,也可以自由運動,隻是稍微使力就會產生劇痛,走幾步甚至還會痛暈過去……這種情況極其罕見,本穀主命人查探多時,才找到一種比較可靠的說法。”
皇甫長安在現代也算是個名醫,疑難雜症見過不少,聽花語鶴這麽一說,不免又重燃了幾分盼頭,想著或許可以借助她在現代所學的醫療技術,治好鳴鈺大美人兒的腿疾?
“什麽說法?破雲鳴鈺他得的究竟是什麽病?”
當初隻聽說他是因為墜馬才摔斷腿的,然而眼下看來,應該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回事兒。
花語鶴抬眸,瞧見了皇甫長安眸子裏的那幾粒火星子,不由勾起嘴角笑得更深了三分,鳳眸之中盛滿了狹謔,覺得……在無聊的時候啊,如此顛來倒去地玩弄這個自負狂妄的太子爺,似乎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快感。
“有一種很冷僻的病症,跟破雲三少爺的腿疾極其相似,也就是說破雲三少爺並不是摔壞了腿,而是在他的雙腿受傷時,被一種名為‘白絲冰蠶’的寄生蟲所附著。”
“白絲冰蠶?那是神馬?!”
皇甫長安眸子裏的火星子頓然滅掉了一半!
尼瑪啊!這已經跟巫蠱之術掛鉤了有沒有?!完全超脫了醫學的範疇啊魂淡!操你大爺……太特麽欺負人了!
花語鶴還是笑,眼神輕潤,麵如冠玉。
“古籍上有記載,白絲冰蠶性懶喜靜,稍微有點兒刺激就會暴亂噬咬,雖然繁殖較為緩慢,但隨著時日的延長,數量會越來越多……依照破雲三少爺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多還能撐個三五年,不然那雙腿是留不得了,否則……”
“否則什麽?!”
“嗬……性命堪憂。”
劈裏啪啦……皇甫長安眸子裏火星子驟熱被澆了個通透,一顆也燒不起來了!
花語鶴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在白絲冰蠶大量繁殖之前拿不到火麒麟的話,她那俊美無儔溫柔可人俏若白梨的嬌柔小雛菊……為了保住性命,就不得不麵臨被截肢的慘痛抉擇?!
次奧!好心疼啊有沒有!
那雙又白又嫩又直的大長腿要是就這麽給割了……嚶嚶嚶,得是有多暴殄天物啊!
抬眸瞧見花語鶴眉眼處的淡漠,皇甫長安灰常不爽地回瞪了他一眼!
明明是那麽悲慘殘酷的事情,這貨卻還能用如此輕快的口吻說出來,簡直沒人性啊有沒有!丫就算真的不關心人家的死活,好歹裝個樣子默哀三秒鍾不行嗎?!
“難道除了火麒麟,就沒有別的辦法把那變態的蟲子弄死嗎?!”
“沒有。”花語鶴毫不心慈手軟地給了她一個沉重的打擊,“白絲冰蠶寄居在血管內,飲血而生,要是想毒死它們……估計等人死透了,它們還能活上十天半個月。”
“……”好蛇精病的蟲子!“那你怎麽知道火麒麟可以治好破雲鳴鈺的腿疾?”
“其實真正可以治好破雲三少爺腿疾的,並不是火麒麟,而是魔宮宮主的血。”
而要在魔宮宮主身上取血……赫赫赫,就算你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隻要能拿到魔宮宮主的血就可以了?”
皇甫長安卻是個不怕死的,而且……她的乖兒子可不就在魔宮裏呆著?
還是魔宮少主有木有?!想必見到魔宮宮主的機會比較多,雖然說他現在完全把她這個爹爹忘掉了,淚奔……但好歹她在大安寺的時候救過丫一命,憑著這個人情,問他討點兒“血”……應該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還沒等皇甫長安尋思完,花語鶴再次給了她致命一擊!
“坦白來說本穀主真的很好奇……像太子殿下你這麽天真的人,到底是怎麽在皇宮裏活到現在的?”
皇甫長安怒目而視:“艸!你什麽意思?!”
花語鶴輕輕一歎,表示對太子爺的智商嬸嬸地感到擔憂。
“像白絲冰蠶這麽挑剔的蟲子,對食物的要求定然是很高的,凍結的死血怎麽可能挑起它們的興趣?想要引出它們,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必須要有更香甜美味的血,去**它們。所以,眼下就隻有魔宮宮主用身上經過火麒麟長年醞染的活血,才能把它們引誘出來。”
聽到這裏,皇甫長安抿了抿嘴唇,像是溺水的人抓著最後一絲稻草,在苟延殘喘地掙紮!
“艾瑪……一定要是火麒麟嗎?據本宮所知,魔宮的聖物除了火麒麟之外,不是還有水麒麟嗎?憑啥水麒麟就不行了?”
溫潤的目光像是月華般投射在皇甫長安的小臉上,將她臉上的神情和眸子裏閃爍的微光盡收眼底,爾後,像是聯想到了一件值得玩味的事兒,俊秀的眉峰隨之輕輕抬起,花語鶴目若秋月,眼角燦爛如山花。
“怎麽,難不成你有水麒麟?”
“本宮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東西?隻不過這水麒麟和火麒麟照理說是不會在同一人身上的,眼下要拿到火麒麟又比登天還難,所以本宮才想著……水麒麟若是派得上用場,會不會要好找一些?”
皇甫長安自然不會承認水麒麟就在自己體內,這一毛不拔的穀主大人雖然現在是跟她坐在一條船上,但他們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可以坦誠相見的地步好嗎……想從她嘴裏套話,別說是門,就連狗洞都木有!哼!
花語鶴其實也是隨便一問,然而他洞察力驚人,聽著皇甫長安這樣說,即便沒有在她臉上發現什麽端倪,卻還是能察覺到她隱瞞了自己什麽。
垂下眼眸,花語鶴搭著手腕落在扶手上,修長的五指漂亮而幹淨,那瑩潤的質地看著比女人還要柔韌,圓滑的指尖一看就知道是經過了細致的修剪,露出來的指甲片隻有短短的一截,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觀手知其人,就這麽一雙手,便能看出它的主人,生活得有多麽的富貴**逸。
此刻,那隻漂亮的手勾出了兩根指頭,敲在紅木扶手上,一下,一下……像是在考慮什麽。
沉吟了一陣,用皇甫長安的話來說,就是等得菊口花都謝了,那個尊貴無比又慵懶得像是樹袋熊附體的穀主大人,才緩緩開了口。
“水麒麟和火麒麟乃同源而生,或許……可以試上一試。”
聽了這話,皇甫長安眼睛大亮。
“真的?!”
對上她眸中那抹異樣的光彩,花語鶴忽然揚起眉梢笑了起來,而且還是笑得很大聲的那種!
“哈哈!你真好騙。”
霎時間,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之後,皇甫長安終於忍不住跳下了椅子,掄起拳頭就要去揍那個萬賤齊發的男人!
操他爺爺的!這件事情很嚴肅好嗎?!
三番四次故意不把話說完整,變著法子打擊她不說,還敢耍她?!
看來丫真的是匊花癢了!
“長安,長安!別雞凍……別雞凍……不要跟那個賤人一般見識,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宮疏影紅衣輕揚,立刻追上去環住她的肩膀,拉著她!
經過了這麽多次艱苦抗戰,隻要不是眼睛長在匊花裏的人都能看出來,太子爺她……不是穀主大人的對手!至少嘴皮子上鬥不過人家!
穀主大人畢竟從事的就是買賣消息的行業,而且還是個中翹楚,套話神馬的自然最在行,應付這種人就該沉默是金裝啞巴,不然越說越漏口風……
不過,眼下既然已經被穀主大人瞧見了狐狸尾巴……宮疏影有一個疑惑憋在胸口,卻是忍不住想要跟他求證。
“既然水麒麟和火麒麟是本命一體,那麽兩者之間會不會有相互感應?或者說……擁有火麒麟的人會對水麒麟有特別的占有欲嗎?!”
“據本穀主得到的消息來看,兩者雖是同宗之物,但隻要麒麟石中的精魂不被牽引出來,就不會有相互間的感應……”
發現了皇甫長安身上的秘密之後,花語鶴自然就明白了宮疏影擔心的是什麽,然而……穀主大人顯然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性子,在瞧見宮疏影的麵色稍有緩解之後,又淡笑著追加了一句。
“所以……魔宮宮主對水麒麟應該沒有太大的興趣,隻會對……‘雙修’比較熱衷。”
話音未落,宮疏影的臉色即時就變得……很難看了。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皇甫長安從來都沒有這麽討厭一個男人過!
可偏偏花語鶴說的都是事實,不是她把丫裝進麻袋裏吊起來揍一頓就能扭曲現實的……如今破雲鳴鈺的那把劍還沒想到好法子去交換,倒是聽聞了他腿疾快要重傷不治的噩耗,皇甫長安的心情隨之沉痛了幾分……看著那明媚的陽光照在雪地上,都覺得刺目得像要流眼淚。
可憐的嬌柔小雛菊,哎……那雙大長腿,該怎麽辦才好啊!
臨出門前,皇甫長安又問了其餘五把劍的情況,花語鶴是個喜歡賣弄關子的,再加上他覺得太子殿下的智商有些捉急,就沒有浪費唇舌詳細解說,隻給出了讓人大姨媽逆流的四個字——“都不好拿”。
皇甫長安嬸嬸地覺得……她不滿足,她不信胡!
出師不利,皇甫長安對寶藏熊熊燃起的滿腔熱火,在花語鶴接連著潑了好幾盆冷水之後熄滅了不少,不得已之下隻能從長計議。
而意外了解到了鳴鈺大美人兒腿疾的內幕之後,太子爺對這朵嬌弱小雛菊的憐愛之心更重了幾分,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便就尋了個借口去破軍府找他。
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直到花語鶴那麽說了以後,皇甫長安回想起來才隱約發現了一些痕跡。
比起第一次在那個種滿了曼珠沙華的院子裏見到的美少年,最近一次見到他時,破雲鳴鈺的身子好像是差了不少,隻不過那時候她沒在意,隻當他是染上了風寒。
卻沒想到,上天竟然對他這麽殘忍……啊啊啊!老天真是眼睛長在匊花裏了!為什麽不讓那種蟲子長在花語鶴那個賤人身上?!
行至破軍府,下了馬車,皇甫長安抬頭看了眼那巍峨雄偉的門樓,光是從那氣派浩然的大門就能聞到破雲軍嚴苛威武的味道。
行兵打仗,深宅內鬥……到了這個地兒,皇甫長安第一次覺得,沒有生在破軍府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幸事!
投胎到破雲家族的男孩紙,上輩子八成都是折翼的天shi!
攤上一個不近人情的軍國主義酷厲老爹也就罷了,還要麵對來自家族的各種威脅,就是因為比較討破雲老爺子的歡心,鳴鈺大美人兒就被某些用心險惡的人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甚至還用白絲冰蠶那麽變態的蟲子加害於他!
皇甫長安很難想象,當初破雲鳴鈺傷了雙腿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七八歲的年紀……那麽一個咪咪小的一個娃兒,到底是憑借什麽樣的心智才能堅持到現在的?
不僅身殘誌堅地活了下來,甚而還在正常人都無法忍受的殘酷戰場上,創造了一代軍魂的傳奇……本來皇甫長安自認為她已經很牛叉了,可是比起鳴鈺大美人兒,她的那些“豐功偉績”,似乎都拿不上台麵了啊!
雖然每次見到鳴鈺大美人兒的時候,那廝都是一臉溫柔如水的笑意,但她又怎麽會不知道……那貨的性格之所以扭曲成那樣,十有八九便是同他的腿疾有關。
就算他什麽都沒有說,她也能看出來,那個溫雅如蓮的少年……其實很想像正常人那樣跳躍,奔跑,策馬馳騁……
畢竟,不管他多麽的聰睿沉定,多麽的英明機智,不管他帶過多少次兵,打贏過多少次戰役……他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
可是對尋常人來說最簡單不過的一種技能,於他而言卻是夢寐以求的奢侈。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見皇甫長安目光渙散地對著大門前的一座石獅子發呆,出門迎接的管家不由得多喚了兩聲,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這座石獅子有什麽問題嗎?”
摸了摸鼻子,皇甫長安回過神來,目光聚焦的一刹那,險些嚇了一跳。
“操……好凶!”
“……”鎮宅的獅子不都長這樣嗎?!
跟著管家進了府,大概是因為她娶了破雲雪嬛為太子妃的緣故,破雲老爺子對她放心了許多,沒有再像先前那樣,防火防盜防色狼似的提防著她……隻可惜,這種日子持續了沒多久,在皇帝老爹下了詔令要把李青馳也弄進東宮時,破雲老爺子瞅著她的眼神兒比以前就更犀利了!
這不,才走進院子沒多久,破雲老爺子就親自迎了上來,拉著她又是喝茶又是下棋又是侃天侃地……試圖把她的精力都消磨幹淨,才在皇甫長安幾次三番的暗示之下,“陪”著她去了破雲鳴鈺的園子。
這一回,鳴鈺大美人兒沒有在沐浴,隻一個人坐在書房裏靜靜地看書。
皇甫長安走過窗口,斜著朝裏望了一眼。
隻一眼,就被奪走了呼吸。
蓮如美人,美人如蓮……如果水上白蓮的精魂有朝一日能夠幻化成人形的話,那麽大概就是破雲鳴鈺這個樣子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微頓步子,皇甫長安都有些不忍打擾他。
然而破雲鳴鈺卻是敏銳非常,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從書卷中抬起眸來,見了是她,薄唇微抿,勾勒出一弧淺笑。
皇甫長安的小心肝兒不由自主地又漏掉了一拍。
如果說宮疏影是屬於那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類型,那麽破雲鳴鈺的這一抬眸,這一淺笑……就是大雪初霽,百花齊妍,春江水暖柳葉柔。
“咳咳,咳咳咳……”
破雲老爺子本是走在前頭的,走了兩步不見皇甫長安跟上來,不由回頭去看……見到皇甫長安和自家的寶貝孫子“深情對望”的場景後,趕忙就假咳了兩聲,提醒皇甫長安不要太放肆!隻要有他在,是絕對不會讓她對破雲鳴鈺下毒手的!哼!
聽到那幾聲很重的咳嗽聲,雖然一聽就知道是假的,皇甫長安還是一臉關切的迎了上去,扶著破雲老爺子的手腕,詢問道。
“哎呀!怎麽咳得這麽厲害?是不是這幾日氣溫變化大,惹您老染了風寒?都是本宮不好……這天寒地凍的,還要勞您大駕陪著本宮……要不,您老先回房歇著,本宮命人去宮裏頭請禦醫過來,幫您老把把脈,開些暖身子的方子?”
“太子殿下多慮了,老朽這把骨頭硬得很,那些小毛病根本不在話下……”不過是咳了幾聲,就引來皇甫長安這麽一番長篇大論,還妄圖把他趕走?破雲老爺子眯了眯眼睛,更加篤定皇甫長安來找破雲鳴鈺說事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方才隻不過是嗆了口水,才多咳了兩下。”
皇甫長安瞧著破雲老爺子那戒備森嚴的架勢,就知道他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便也沒戳破,隻笑著鬆了手,應和著進了門。
屋子裏,見到有客人來,破雲鳴鈺已然收掉了書卷,轉著輪椅迎到了門口。
陽光照進來,正好打到了他的身上,反射出一層薄薄的微光,如同籠罩在自身散發出來的光暈之中,有種叫人炫目的即視感。
臨著近了,皇甫長安再抬眼看他,忍不住在心底感歎……美人就是美人,無論看多少遍都不會膩,幾乎每次見著破雲鳴鈺,她的狗眼都會被美瞎一次!
因著坐在輪椅裏,破雲鳴鈺的腦袋比她矮了些許,此刻正微仰著麵龐看向她。
完美俊逸的麵容上,一雙澄澈的黑眸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細碎的長發覆蓋在那片光潔的額頭上,垂到了纖長而濃密的睫毛上,身上是一如既往的素潔白衣,白衣之下……是皇甫長安見過不止一次的俊美身軀,細膩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溫潤如玉,就是連女人都比之不及。
秀淨的臉頰上,在白光的映照下不見絲毫紅暈,卻是透著一絲絲病態的蒼白,叫人看著不由收緊了小心肝兒。
然而便是精神不濟,鳴鈺大美人的身上也無時不刻不流露出尊貴淡雅的氣息,看起來尤為賞心悅目。
打從進門起,皇甫長安的視線就沒從破雲鳴鈺的臉上挪開,看得破雲老爺子一陣心慌,恨不得走上前去把皇甫長安的麵龐擰開!
破雲鳴鈺卻是不以為意,退開幾步將兩人迎了進去。
“明天就是元月了,太子殿下不在宮裏麵享樂,怎麽有空到破軍府來?”
皇甫長安拉過椅子,挨著破雲鳴鈺坐下,破雲老爺子見狀,不聲不響地拉著椅子擠了進來,硬是將兩人分開了一些距離。
“本宮特地跑來破軍府找你,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對於破雲老爺子頗顯幼稚的舉動,皇甫長安倒也不介意,隻覺得這老頭兒好玩,然後表示完全無法想象……他之前行兵策馬的時候,到底是以怎樣的形象指揮千軍萬馬,立下汗馬功勞的?!
破雲鳴鈺跟皇甫長安接觸不多,隻打過幾次交道,原本他並不把這個太子放在心上,直到皇甫長安殺了破雲鳴霄之後,他才開始另眼相看。
再後來,侯府一黨被滅,旁人在忌憚太子爺的時候,對她的能力多少還是心存狐疑的,隻覺得太子爺耍起狠來招惹不得,但對於整個局麵的權謀……他們還是覺得,那是陛下設的圈套。
然……破雲鳴鈺卻下意識覺得,這其中太子爺的手段也不可小覷!
是以這回皇甫長安來找他,必然不止是拉他閑聊那麽簡單。
微微揚起眼角,破雲鳴鈺笑得溫和:“不知太子所為何事?”
“咳……”這下輪到皇甫長安假咳了,要真說有什麽正事,她還找不到什麽借口,可在這種喜慶的日子裏提到腿疾,定然又會惹得這爺孫倆不快……稍稍沉吟了片刻,皇甫長安實事求是,卻是回頭轉向破雲老爺子,“此事事關重大,不知老將軍能否回避下?”
破雲老爺子聞言立刻虎目一瞪,明擺著不會妥協!
“有什麽事是不能當著老朽的麵說的?鳴鈺知道的事,可沒一件會瞞著老朽……太子殿下你直說便是,不用忌諱什麽!”
聽他態度堅決,皇甫長安就知道是趕他不走的,但又不想讓藏寶圖的人被太多人知道,想了想,便勾起嘴角笑道。
“本宮這趟專門趕來破軍府,是為了問三少爺要一樣東西,不知道三少爺肯不肯割愛?”
不管了……反正現在沒主意,不如先探探口風,說不定鳴鈺大美人兒心情一好,腦子一進水,就答應了呢?
不等破雲鳴鈺答話,破雲老爺子就嚷嚷了兩句:“老朽還當是什麽要緊事兒呢,不過是樣東西……太子你且說要什麽,隻要破軍府拿得出手,還能不給你送去麽?”
這時候,破雲鳴鈺的狡猾就表現粗來了。
隻聽他等著破雲老爺子把話說完之後,就立刻追加了一句。
“爺爺,你別答應太快了,還不知道太子殿下管破軍府要什麽……若太子要的是虎符,陛下還沒下詔,咱們也能給麽?”
“唔,”破雲老爺子微微一頓,覺得自個兒孫子說得很有道理,即便投去讚賞的一眼,轉而問向皇甫長安,“太子你不會真的要虎符吧?”
“打仗又不好玩……本宮要那個做什麽?”
皇甫長安忍不住對破雲鳴鈺翻了個小白眼兒,果然這家夥……不好坑啊不好坑!
破雲鳴鈺對她的不滿特別的安之若素,眉眼兒彎彎,月亮似的,繼續問道:“那太子要的是什麽?”
稍微收斂了幾分神態,皇甫長安目光悠遠,上下打量了幾遍破雲鳴鈺……她是見過他出手的,也知道他武功不弱,但著實沒看出來,麵前這位雙腿不便的少年,會是名滿天下的“六城七劍”之一?
破雲老爺子瞧著皇甫長安盯著寶貝孫子看,不免又在心頭警鈴大作……袖子下的拳頭暗暗捏緊,心想,太子爺要是敢開口要鳴鈺的話,他就把這個shi斷袖兒打暈了扔粗去!
就不信陛下真會由著她為非作歹!
收回視線,皇甫長安半眯著眼睛,沒再理會破雲老爺子的小心思,抿起了嘴角,緩緩吐出幾個字。
“本宮想要……白駒劍。”
話一出口,破雲鳴鈺和破雲老爺子的臉色皆是微微一變,雖然不適很明顯,但還是顯露出了幾分驚異。
隻不過,才一轉眼的功夫,兩人就恢複到了原來的神態。
破雲鳴鈺麵上的笑容依舊溫潤,如楊柳扶風,桃色滿園:“太子怎麽知道,白駒劍在微臣的手上?”
皇甫長安也不跟他們打啞謎,直接坦言。
“是風月穀穀主告訴本宮的。”
花語鶴人雖賤,這名字卻是塊金字招牌,好使得很!
果然她這麽一說,破雲鳴鈺的清眸中就閃過了了然之色,然而他心思縝密,卻是沒那麽容易放鬆警惕,便又追問了一句:“花穀主還說了什麽?”
皇甫長安心裏很清楚,要是她把腿疾的事情說出去,破雲鳴鈺就不會再懷疑了,可是當著他的麵……皇甫長安自詡善良體貼,卻是開不了那個口。
頓了頓,皇甫長安忽然想起了什麽,開始了賣男寵的節奏……忽然傾身靠過去,在破雲鳴鈺的耳邊說了句悄悄話,把破雲老爺子嚇了一跳。
隻是他還來不及跟著湊上前,皇甫長安就坐回到了位置上。
再回眸,他的寶貝孫子已然被妥妥地拿下了!次奧!這不科學!居然在他麵前還叫太子得逞了……她、她這是耍詐!
其實皇甫長安也沒說什麽,她隻是把宮疏影給賣了,揭破了他是梅見公子的老底兒……反正破雲鳴鈺本來就有懷疑,這事兒真要瞞,也瞞不了多久。
再者,宮疏影如今進了東宮,殺他一次沒殺成,就不會再殺第二次……破雲鳴鈺差點兒把他給弄死,想必也是不會再計較之前的事兒。
眨了眨他那好看的睫毛,破雲鳴鈺微微頷首,承認道:“不錯,劍是在微臣手裏,隻不過……”
皇甫長安俊臉兒一垮:“你不想給?”
“劍可以給你,但是微臣有三個條件。”破雲鳴鈺卻出奇的好商量,喜得皇甫長安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撲上去給他一個大麽麽!
破雲老爺子麵色微微一沉,想要製止他:“鈺兒,其他事爺爺都可以不管,可白駒劍……怎麽可以輕易轉手給他人?”
皇甫長安側目……第一次覺得破雲老爺子太不討喜了,嚶嚶嚶,嘛都要管,你丫又不是他老婆!
破雲鳴鈺還是一臉溫油,回眸安慰破雲老爺子道:“孫兒自有分寸,爺爺不必擔憂。”
破雲老爺子見他堅持,便也不再幹涉,隻是看著皇甫長安的眼神兒……不太和善!
皇甫長安在心頭手舞足蹈,趁機還回了他一個鬼臉,繼而才問向破雲鳴鈺。
“說說看,你有什麽條件?”
破雲鳴鈺微抬眼眸,漆黑的瞳孔中仿佛盛滿了一汪春水,看得人心都化了……以至於皇甫長安都沒仔細去聽他說了什麽。
若是聽明白了,恐怕她整個人都要化了。
鳴鈺大美人說。
“微臣懇請太子……將微臣納入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