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哦了一聲,我聽出了裏麵的遺憾,事實上我也想繼續坐下去,但我還是堅持站起了身。

“等一下,”他從包裏掏出一隻帶噴頭的玻璃瓶遞給我,“在身上噴一點,防蟲的。”

我接過來,在手臂脖頸處都噴了,又將玻璃瓶遞給他,“晚安。”

他點頭,“晚安。”

我拎著包進了裏間,關門,並輕輕插上插銷。

事實上我也知道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此舉隻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荒山野嶺,若是遇到居心叵測的壞人,再堅固的鐵門也會被砸開的。

我轉身看向床頭時不禁楞住了。

**鋪著一條顏色清爽的藍色條紋床單。

我記得進來換衣服時**什麽都沒有,隻有木質床板一張,也就是說,這床單是他在換衣服時鋪上的,那時候他就考慮讓我睡這張床了?這個男人。

我的臉微微發燙,坐到床頭伸手摸了摸床單,軟軟的棉質,觸感很窩心。

從包裏取出薄毯,我將自己全身包裹住,躺下。

厚重的窗簾也擋不住外麵潮水般的風雨聲。

我閉上眼睛,努力將世間所有的一切屏蔽。

半夜有劇烈的轟隆聲將我驚醒,隔著窗簾也能感受到外麵一閃一閃的白光,是山洪暴發?地震?泥石流?許多恐怖的字眼從我腦中冒出來,我越想越恐懼,赤著腳奔到窗戶邊,嘩啦一聲打開窗簾,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我劇烈地一抖,趕緊將窗簾拉上,重新奔回到**,渾身顫抖。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一定是煞白的。

從小我就怕雷電。

我把自己放逐到這荒山野嶺上,如果我今夜死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羅傑,羅傑……

我蒙頭蜷縮在床角,淚流滿麵。

早上醒來,盡管沒有鏡子可照,我也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紅腫的。

外麵雨聲依舊。

我在床頭靜坐了一會兒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打開門栓,赫然看到一黑一藍兩把傘撐著擱在地上,上麵還有雨滴,昨天這兩把傘都被扔在外頭的……那個自稱叫孟西平的男人正在用一根筷子在燒開的水壺裏攪拌著,不知道在幹什麽,見到我,他笑道:“醒了?剛準備叫你的。”

我看了一眼門外,有些發愁,“這雨怎麽還在下啊?”

他接口道:“一直下才好呢!”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滿,他忙又解釋:“我開玩笑的,確實不能老下,下個三五天還成,時間長了我們就沒糧草了。”

“會下三五天嗎?”我有些急了,早跟俞曉芙約好的,再過兩天要和趙培林會合,再說我也不能總跟一個陌生男人待在一起。

“這說不好,也許明天就會停,也許不。”他的聲音有些低,“你急著走?”

我瞪他一眼,“你願意老在這裏?”

他嘿嘿一笑,將水壺裏麵的什麽東西撈出來放進兩隻撕開蓋子的麵碗裏,“你先洗洗臉,馬上吃早飯了。”

“是什麽?”我跑過去看,不禁有些詫異,“蘑菇?哪兒來的?”

“我早上出去采的,”他有些自豪似的,指指櫃台上的一堆紫色的帶著水珠的果子,“那些也是,等會兒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我看著那一個個像縮小版酒杯的果子,有些懷疑,“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