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你閉嘴!”
名叫大奎的男人話音剛落,之前簡悠見過一次的老太太抹著眼淚從院子裏走了出來,生硬地站在了大奎和老頭之間。
“媽!”李大奎一看到自己媽掉眼淚,再冷硬的心也不由得軟了下來,“媽你別給他求情,他害死我爹,現在賴在咱家還想害死你,我打死他都算便宜他了!”
李大嬸推了兒子一把,眼淚吧嗒掉落,絲毫不見平日裏的強悍,“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你爹不是他害死的,他現在在這也是為了給我治病,他隻是想彌補我們。”
“不是他害死的他為什麽要彌補!”
母親為老頭求情,讓李大奎如同遭到背叛,怒火中燒,揮起黝黑結實的大拳頭便朝著老頭掄去。
簡悠立刻出手用木棍將他的拳擋了下來,李大奎是莊稼人,力氣極大,饒是她用了巧勁,這一下把她虎口都震得發麻。
不過她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顧不上疼,轉身去問老頭,“你真會醫病?”
老頭狼狽地苦笑,深深地歎了口氣。
李大奎找到時機,譏諷地大笑,“他哪裏會醫病,會殺人還差不多。”
“大奎,閉嘴!”
“媽!”李大奎見母親一再維護老頭,又氣惱又無奈。
“你這回回來到底是為什麽,我心裏清楚,你拿了錢就走吧,別管我們。”李大嬸抹幹淨眼淚,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包,一層層打開之後拿出了裏麵的一遝現金,五十一百都有,數也沒數都塞到了李大奎手上。
“媽……”李大奎也有些紅了眼眶,拿不得推不得。
“拿了錢你就走吧,我和你黃叔的事,用不著你操心。”李大嬸說完,轉身回到了院子裏,走到一半見老黃沒跟上來,回過神來瞪了一眼,“愣著幹什麽,還等著挨打嗎?”
老黃這才反應過來,苦澀地朝簡悠笑了笑,什麽都沒說,臊眉耷眼地跟了上去。
李大奎攥著母親給的錢,站在原地,內心掙紮了許久,才將錢塞進口袋裏,騎著路邊停著的舊摩托車,披著夕陽離開了村子。
簡悠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李家的院子,歎了口氣。正要繼續去找寧驍,卻聽到身後有人喚她的名字,一回頭,便看到他回來了,手裏還提著些日用品和吃食。
“怎麽在這站著?”寧驍看到她穿得單薄,將手裏提著的東西放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夾克披在了她身上。
簡悠沒顧上解釋,急切而直接地問道,“寧驍,你知道南展地產嗎?”
寧驍為她披衣服的動作一頓,反問道,“你怎麽知道南展地產?”
“我是在新聞上看到的,是寧氏旗下的公司,我懷疑這個公司可能跟我父母的死有關。”
寧驍一愣,“為什麽這麽說?”
簡悠便把當初從父母遺物中找到的關於南展地產占用簡家村的地,準備開發旅遊區一事說給了他聽。
“當時應該是有些補償問題沒有談攏,我爸是村長,那段時間正代表村民跟開發公司爭取,可也正是在那期間,他和我媽就……就出了意外……”
寧驍不動聲色收回了手,溫聲問道,“所以你懷疑,是南展公司派人對他們下了手?”
簡悠抬起眼眸,強忍著眼底的酸澀,點了點頭,“是。”
她一動,眼裏蓄滿的淚水便奪眶而出。晚霞裏,她白皙的麵頰染了緋紅,楚楚可憐。寧驍情不自禁地抬手蹭去了她臉頰的淚水,安撫道,“交給我吧,我去查。”
“我該早點跟你說的,”簡悠有些懊惱,“現在寧氏集團已經被別人收購了,你再去查,肯定不容易。”
寧驍笑了笑,正想跟她解釋收購寧氏的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可話到嘴邊,卻被他止住了。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低沉的聲音裏盡是溫柔,“放心吧,交給我。”
簡悠最是信任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費勁心思都查不到的東西,或許也隻有他才能有辦法。
寧驍一手提著東西,一手牽著她的手,兩人朝陳家的院落走去。身後金烏西墜,裹挾在血紅的殘霞之中,正逐漸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夜裏,簡悠躺在被子裏,輾轉難免。
她隻顧著自己的事,卻忘了安慰寧驍。新聞已經報出來了,寧氏集團已經被新崛起的雲霆集團收購吞並了,可她知道當初寧驍也對寧氏集團誌在必得。
他隱忍多年,運籌帷幄,就是想有朝一日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今卻在即將成功的時候落敗,一定很失落。
“怎麽了,睡不著?”寧驍被她烙餅似的輾轉反複弄醒,修長的手臂向前一探,便將她攬在了懷裏。
簡悠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小聲說道,“寧氏被別人收購了,是不是就跟寧家沒有關係了?”
寧驍的呼吸沉穩綿長,說話的時候,低醇磁性的嗓音便在胸腔產生震動,“是,沒關係了。”
簡悠被震得有些癢,輕輕蹭了蹭,沒出聲。
“怎麽?為什麽這麽問?”黑暗之中,寧驍微微翹了翹唇角,故意逗她道,“是擔心我不再是寧氏的大少爺,養不起你嗎?”
“不是的!”簡悠急切否認道。她猜到寧驍為了爭取寧氏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他本就是個閑散王爺,一直遊移在家族企業的核心層之外,即便曾經有錢,這段時間為了爭取寧氏恐怕也付出了許多。
他這麽問,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已經沒有錢了,可她看中的本來就不是他的錢,便連忙安撫道,“我不需要你養,我可以拍戲賺錢,以我的能力,我肯定可以賺很多錢的。所以,以後就讓我養你吧,好不好?”
她認真的回答讓寧驍微微怔愣,她對自己毫無保留,而自己卻對她有所隱瞞,這讓他本就愧疚的心更加矛盾。
他沉默許久,才點了點頭,沉沉應道,“好啊。”
見他答應,簡悠終於放下心來。她忍不住往寧驍的懷裏拱了拱,“等查清我父母去世的真相,我心裏就真的沒有任何掛礙了,到時候我們……我們再結一次婚吧……”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即便是在沉靜的夜裏寧驍也難以聽得分明。但他明白她的意思,她難得主動,原本該立刻答應,可他卻有一瞬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