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承諾

楊神醫放下毛筆,將紙張上的墨跡吹幹,想了想又填減幾味藥材,重新謄抄了一遍,仔細看了點頭,躲過木太妃伸過來的手,“不能給您,我一會給安陽郡主送去。”

“你何必讓她跟著操心?小柔還需要安陽照料,安陽身體底子不是太好,這你應該清楚。”

木太妃在女兒孫輩麵前一直是堅強的,仿佛任何的疾病都不會找上她,木太妃抿了一口茶,眸子裏有幾分疼惜愧疚,“當初她將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小柔,在那府裏她尊卑有別,存下點好東西著實不易。“

楊門主寬慰木太妃說道:“安陽郡主身體總能調養過來,您不想見曾孫輩?”

木太妃說不動楊神醫,無奈的歎息:”你就想讓她們跟著我操心。“

楊門主說道:”並非如此,我早就說過太妃殿下必須得謹慎,神醫都會看卦象,您的命格太祖皇後曾經請高僧幫您看過,您命裏主殺,位居白虎星宿,一生嗜血,去年是您的命裏的大劫。”

“我不是過了?那個老和尚批八字不一定準。”

“能過此劫唯有您直係血脈的貴人,我猜想不是安陽郡主便是...丁夫人,左右離不開她們兩人,如此一來安陽郡主看著您正合適。“

楊門主苦勸木太妃,“慧淨老和尚練得是閉口禪,不是太祖皇後親臨,他七年不曾開口,他有個神算子的稱號,為世上難得的鐵算,他隻批了您一個人的八字,因您破了閉口禪後便圓寂了,太祖皇後為您煞費苦心。您不為兒女想想,也得為她著想,她老人家不希望您過早的去找她,享受不得人間的富貴,兒孫的孝順。”

提起太祖皇後。木太妃眼裏閃過幾許的懷念。低頭看著手中的清茶,淡淡的茶香撲鼻宜人。“師傅。”

當初她身體不好,很多人都說她活不長,是師傅領著她四處求醫。最後師傅親自去找了慧淨老和尚。才有了她的命格,過了去年的大劫,她安享晚年,百事平順。

是丁柔還是柳氏?木太妃向楊門主點頭。“你既然提起師傅,提起慧淨。我聽你的便是。”

楊神醫如卸重負,”您是最不受大夫歡迎的病人。”

“還是得麻煩你,我不放心小柔,安陽,以及我的孫媳婦。”

“我會讓八妹照料她們,八妹悟性是極好的,同丁夫人也談得來,如果不是丁夫人勸過她,好懸她就被富貴迷花了眼兒。”

木太妃問道:“怎麽說?”

”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如今我那天分極好的女徒弟已經同藥材王的嫡子定親了。“楊門主笑眯眯的說道,”醫女配藥商——絕配,下個月他們拜堂成親。”

“看來我得準備一份賀禮,往後還得多麻煩楊八妹。”

楊神醫也沒推脫,信陽王府送了賀禮,也算是給徒弟的婚禮添彩的事兒,他很疼惜楊八妹,自然不會回絕,“您能記得,就是她的福分。”

“且不可如此說,沒你沒楊八妹,我斷沒有今日,師傅在世的時候曾說過,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大夫,尤其是像你這樣醫術精湛,通曉毒經,有心眼小兒的大夫。”

木太妃笑著感歎,卻見楊門主神色有些陰暗不明,木太妃笑意收斂了幾分,問道:“怎麽了?有何難處?”

楊門主沉思了一會,壓低聲音說道:“本來這事我不想提,但您既然說到小心眼兒上,我...不是我妄言皇子,燕王妃做得著實不地道,八妹曾經救過燕王殿下。”

“什麽時候?燕王怎麽受得傷?”

“這我不知曉,隻是知道燕王殿下中蠱,八妹恰好救下了燕王殿下,燕王妃以側妃位置聘八妹...王府再富貴,後宅齷齪事兒,我知曉,八妹出診這麽多人家怎麽會不知?以側妃的位置是抬舉了平民百姓的八妹,然燕王妃還有附加的條件。”

“是什麽?”

木太妃眸子炯炯有神,楊門主道:”內宅的陰私,八妹的嫁妝不是醫術,是各府邸後院的陰私,其中也包括尹家,丁家...信陽王府,八妹拒絕眼王妃正經廢了許多的功夫。”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去年吧,丁夫人還在京城時。”

木太妃想了一會又問道:“燕王提起丁家?”

“是。”

“看來我給八妹準備的賀禮必須要再厚上兩層。”

木太妃略帶幾分的感慨,她不是不想當眾承認柳氏是她的親生女兒,雖然認下個為奴為妾的女兒對她不容易,但臉麵沒有女兒重要。她安國夫人可以舍得臉麵,皇上卻不行,公主風光大葬,文熙帝即便對木太妃有愧疚,也不會無言不信於天下百姓,到時一旦事情暴漏在眾人麵前,她知曉自己的脾氣,定然不會動怒,愧疚,最終...

楊門主說道:“奪嫡之爭開始了?”

木太妃無奈的眨了眨眼睛,歎息:“我阻止不了陛下納入後宮的妃嬪,你又治不好皇後娘娘的鳳體。”

楊門主搖頭,“等八妹成親後,我會再閉關,您應該知曉如何找到我閉關的地方,太妃殿下,慎重,保重。”

木太妃抬了抬手,示意楊門主起身,算是認可了他閉關,楊門主向外走去,木太妃道:“謝謝。”

楊門主停下了腳步,將自己卑微的心願隱瞞在心底,主殺主貴的安國夫人受萬民敬仰,楊門主眼眶有幾分紅了,“您不必客氣,我欠太祖皇後一條命,您是她最為放不下的人,我定然竭盡全力保你性命。”

木太妃送走楊門主,她一輩子都不會知曉楊神醫的心思,木太妃捏緊茶杯,”燕王,遼王,魯王?陛下到底選誰?“

她同樣不知曉孫子外孫女婿已經提前下注,木太妃都替文熙帝為難,不過嘉柔縣主總是惦記外孫女婿,木太妃手掌收緊,總不能讓丁柔再被誰欺負了。

以前她不想教訓嘉柔縣主,但現在不同了,各自成親還是讓她放不下?太不可理喻了,這份倔強絕不像是師傅,師傅永遠不會以權勢壓人。

另一邊,尹承善肩膀靠著床框站著,丁柔笑著問:“你還要站多久?你身上也有傷!”

尹承善脫了鞋子,爬到丁柔身邊,丁柔是平躺著,他是臥著,尹承善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丁柔的身體,喃喃的說:“看一輩子可好?”

手腕被他握緊,仿佛怕她跑了一般,丁柔心裏並非沒有感動,感情分不清楚誰付出更多,喜歡了便喜歡了,丁柔選擇嫁給尹承善是因為喜歡。

“你讓我明白,我還能再喜歡上男人。”

丁柔唇邊的笑容格外的溫柔,”雖然是娘在...但我醒過來前夢見你被人搶走了,我選得丈夫,不能讓給誰去。”

好不容易**出來的男人,丁柔舍不得將他拱手相送,尹承善卻很認真告訴她,“搶不走,誰也搶不走。”

他離她的距離更近一些,不是顧忌著丁柔的傷勢,尹承善都想爬到她身上去,將她包裹住,不露出一絲一毫的縫隙。尹承善眸光帶著些許得自卑,此處是信陽王府,但他還是說了:“我是庶子。”

“嗯。”

丁柔爺側頭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再次匯集在一起,尹承善釋然的說道:“察言觀色,斤斤計較是我的本能,小柔,我身上是兩個人的命兒,我想出人頭地,我想位居人臣,想讓嫡母父親跪在我麵前...所以我...”

“你不必說得。”

“不,我想要告訴你。”

尹承善手掌蓋住了丁柔的眼睛,“小柔看起來很厲害,其實心腸最是柔軟,所以我總是讓你...讓你幫我,卻沒有做到保護你的責任,總是讓你為我做什麽事兒。”

丁柔拽下了尹承善蓋在她眼睛上的手,眸子亮晶晶的說:“你不必困惑,道理很簡單你是我丈夫。”

尹承善低聲說:“方才我怕你太累了,不肯再醒過來。”

丁柔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尹承善的胳膊撐起上半身,輕輕的吻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尖,最後吻落在她的嘴唇上,兩人目光相對,鼻息相聞,“往後的事情,我不會總是讓你一個。”

庶子除了自卑之外,他們很難相信誰,趨利避害的心思比尋常人要高,丁柔明白幾分尹承善的心思,公主和縣主對他的愛慕,他會很得意,會忘記庶出的卑微,而且可以利用她們達到他的目的,不管是楊名還是仕途,對他而言隻會有好處。

丁柔的手掌摩挲他的眉眼,“你決定了?”

尹承善點頭說道:“我沒有左搖右擺沉默的資格,嘉柔縣主交給我,府裏的糾紛也交給我,你專心養傷,小柔,我想要兒子,咱們生一個吧。”

“好。”丁柔笑盈盈的答應了,兒子...許是快了。

尹承善想抱起她,“咱們回家。”

“你身上有傷,抱不動我,還是會說你想讓我們兩人傷上加傷?”

尹承善的鬱悶神色,讓丁柔的心情越發的愉悅,抓住他的袖口,溫婉的說道:“往後妾身就依靠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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