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鬱歡走在前,劉思敏哪能樂意落人一步。幾步追成並排,接著便要超過去,仿佛這樣便能壓鬱歡一頭。不止如此,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還特意繞了一下,斜著眼撇嘴道:“我可得離你遠點,嫌髒。”
可這幼稚的行動,一點沒氣到鬱歡,她隻覺好笑,既然她不愛走路中間,就愛走路邊,那就隨她唄,反正被草絆倒的又不是她。她淡淡瞥了一眼劉思敏前方,不遠處的水泥地裂了道縫,野草夾縫生長。而劉思敏還在一個勁地向她展示,她的眼睛多靈活,渾然不覺腳下的危險。而鬱歡又不崇尚以德報怨,自然不會開口提醒她。
眼睛盯著前方的路,心中默念道:“3,2,1。”剛一數完,“啊!”一聲短促尖叫響起。她朝後方一看,劉思敏的腳被鉤住,整個人以一種先前撲的姿勢,跪到地上。好巧不巧,正好對著鬱歡的方向。“哎呀,你別跪我啊。我比你還小兩歲呢,要折壽的。”說著,她立刻向旁邊錯了一步,邊不停拍打著胸脯,受到了極大驚嚇。
隻是她微微揚起的嘴角,讓劉思敏氣急尖叫,“你是故意的,前麵有草你怎麽不提醒我!”
聽到她的控訴,鬱歡無辜地眨了眨眼,“我沒看見啊,你離我那麽遠,我怎麽可能看得見你前麵有什麽。”劉思敏啞然,狠狠瞪她一眼,低頭扒拉纏在腳上的草。但因為她那會兒剛摔倒的時候,一時氣急,泄憤般瞪了兩下腿,導致了這草死死纏在她腿上,怎麽都弄不開,還越拉扯越緊,疼的她直抽氣。
“你站著發什麽愣,還不過來把這該死的草弄開。”她氣急敗壞道。
但鬱歡隻是一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你忘了?你不讓我靠近你,你還是自己慢慢弄吧,反正時間還早。”
講實話,她憋笑憋了好久了。要不是考慮到文工團內部和諧問題,她非得站在這兒,指著劉思敏然後捧腹大笑。為了壓製笑容,她在心裏不停默念:“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然後果斷決定,背過身笑。
她將頭一扭,笑得肩膀直抖,停都停不下來。
原本在她看不上的鬱歡麵前丟這麽大人,劉思敏已經很是氣憤。結果現在鬱歡還毫不收斂地嘲笑她,更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鬱歡早死了幾十回了。
等到兩人終於抵達薑容辦公室,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經過這一事,劉思敏覺得自己在鬱歡麵前丟了大人,一心想讓薑容給她做主。所以快到辦公室時,她又狠瞪鬱歡一眼,然後噔噔噔幾步衝上前,一把推開薑容辦公室的門,衝著裏麵就喊,“二姨,你給我主持公道!”
稱呼一出,鬱歡就知道,為什麽那會兒她一說去薑容辦公室,那些人那副表情了。合著劉思敏她媽是薑容她姐?這世界還真是小。
薑容本來在寫報告,被這突然一聲嚇了個激靈,筆掉到了桌上,在報告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墨汁,將上頭的字蓋了個嚴嚴實實。
她的火蹭一下竄上來,一記眼刀甩向門口方向,“幹什麽冒冒失失的!還有,說了多少遍了,在這兒喊我薑團長。”
“哦。”她不記得薑容的話嗎?並不是,不過是為了亮出兩人的關係,給鬱歡一個下馬威。此時目的達到,沒太在意薑容的態度,隻暗暗翻白眼。就敢對家裏人這麽橫,在外頭還不是跟條哈巴狗似的,巴結著陪笑。
對這個外甥女,薑容真是看見就頭痛,因為她一來找她,保準是闖禍了,等她給擦屁股。完全被她姐寵壞了,本事不大,脾氣不小,要換成別人,早讓她轟出去八百回了。偏偏她是她姐從小拉扯大的,還真不能不管。
此時,鬱歡也走了進來。“薑團長。”
這兩個人怎麽會一起過來,薑容心裏納悶,麵上神色不變,不鹹不淡應了聲,“嗯。”
視線掃過站著的兩人,她問:“什麽事?”
鬱歡深知,告狀要占據領先,尤其現在她所在的天平那端天然就是斜地。所以,幾乎是薑容話音剛一落下,她就開口道:“薑團長,我今天聽見劉思敏同誌在團裏散播不實謠言,說我和程教員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我認為,這件事十分嚴重,不僅對我個人的名譽產生不良影響,還會破壞團裏大家的團結。”
三言兩語將事情講清楚後,鬱歡沒再講,而是站在一邊,等待薑容的反應。
鬱歡和程峰?什麽亂七八糟的,一聽就沒有可信度。薑容自問有幾分眼力,要不然也不會坐到這個位置上。上回兩人一塊來的時候,她可沒從程峰的眼裏讀出絲毫的男女之情。
薑容了解劉思敏,知道這話,還真是她那張嘴會說出來的。所以,對於鬱歡的話,她已經是信了七七八八。但,她的手指在放在大腿上,輕敲。
“思敏,有這回事嗎?”她轉頭問道。
“我,我就是隨便說說。”劉思敏眼神有些閃躲,支支吾吾道。
見她如此表現,薑容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事情八成就是鬱歡說的那樣。她斂下神色,又喝起茶。再抬頭時,又是鬱歡之前見過的那副熱情麵孔,“鬱歡同誌啊,你也聽見了,思敏她就是隨便說說,你別放心上。這樣,我讓她給你道個歉,你覺得怎麽樣?”
一聽要她給鬱歡道歉,劉思敏不樂意了,“二姨,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薑容眼中濃鬱的警告之色製止,話卡在嗓子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低著頭,無聲拒絕給鬱歡道歉。
這個沒眼力見的,看不出來她在幫她嗎?薑容瞪了劉思敏一眼,蠢貨。
鬱歡這邊當然也看出了薑容的意圖,心中一沉。她的目光快速從兩人身上掠過,在一言不發的劉思敏身上稍作停留,心中有了主意,拉偏架是吧,她倒要看看,能偏成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