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派出所審訊室。

“孫敏,據王成交代,是你讓他拐賣鬱歡的,是不是?”

“不是,我和他不熟。”孫敏搖頭道。

郝所長“哼”一聲,臉色冰冷,目光如劍,直直射向孫敏,”那為什麽他會說是你是受你指使,還說,你當時答應了,事成之後,會有重謝?”

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孫敏額頭浮起一層細碎汗珠,但還是咬緊牙關,堅稱道:“警察同誌,我說的是實話,我的確跟他不熟。至於為什麽他會指認我,我突然想起來,以前我們發生過爭執,他可能對我懷恨在心!”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神情激動道:“而且,我和鬱歡是從小到大的好姐妹,我怎麽會做那種事!對,我和她是好姐妹,警察同誌,我要見鬱歡!”

“郝所長,你的意思是,孫敏說想見我?”鬱歡愣了愣,問道。

剛剛,她和江城剛吃過早飯,正鎖門準備去工作。被郝所長叫住,告知了這件事。

原來,早在他倆在薊省的時候,郝所長這邊也沒閑著。派人去調查了那枚紐扣,最終鎖定了一個人,那就是食品廠的孫大誌。

據食品廠的人講,孫大誌這個人,平時十分懶散。食品廠早上九點上班,不到十點,絕對見不到孫大誌的人影,就算來了,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工作上呢,也是錯誤百出。後來主任看不下眼,找他談話。不知道談了什麽,反正自那之後,早上他們來上班的時候,竟然能在工位上看見他。不過這種好轉,也就堅持了幾天。後來又遲到早退上了,甚至,他直接不來了,喊他女兒來頂班。

而他的工裝,正好少了一枚扣子。當然,僅憑一枚扣子,什麽問題都說明不了。但郝所長不死心,他總覺得這裏頭有什麽聯係。結果還真讓他查到。這家人之前和鬱家是鄰居,孫敏呢,跟鬱歡關係頗為要好。

但就像孫敏說得,她和鬱歡是好姐妹,怎麽會做這種事。其實,但凡再早幾天,郝所長說不定真會因為這個原因,將孫敏的嫌疑度降低。但巧合的就是,前些天,他剛見證了一起好姐妹反目成仇的例子,所以,當時一查到兩人關係,郝所長腦中警鈴大作,直覺告訴他,孫敏肯定有問題。

於是,他開始探查,又向韓子旭了解情況,得知他和鬱歡,是孫敏撮合認識的。而後,去到他們學校裏頭打聽,這兩人在學校並不是無名無姓之輩,一打聽,兩人互相看不慣。難道有人會給自己好姐妹介紹渣滓嗎?顯然真姐妹不會這樣。

於是,郝所長派人盯了兩天孫敏,結果又疑惑了。這人表現得十分正常,完全沒有犯了事的人的那種草木皆兵。

就在郝所長準備放棄,以為真是他想多了的時候,薊省那邊來消息,說王成抓到了。而審訊結果,證明了郝所長不是想多了,這裏頭,還真有孫敏的事情。

之前,這個案子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個十足的巧合。恰巧王成幹拐賣行當,恰巧他認識韓子旭,並威脅他幫自己“大哥”找一個“老婆”,人還要漂亮。恰巧韓子旭盯上了鬱歡。這一切的巧合,將鬱歡的遭遇,變成了一場巧合,而不是蓄謀已久。

原本,郝所長也是這麽認為的,在沒有查到孫敏之前。可當他發現孫敏跟三方都可能有聯係時,一場精心策劃的巧合,在郝所長腦海中漸漸清晰。

苦於沒有證據,郝所長遲遲沒辦法真的抓孫敏。而王成的審訊,提供了一個契機。從他的口中,事情漸漸明了起來。

王成追求了她有段時間,孫敏呢,一直沒接受不拒絕。後來她突然找到他,提了個很奇怪的要求,隻說讓他去找韓子旭,不管他用什麽借口,讓韓子旭去拐個女的,還得要漂亮的。

他也奇怪呀,但孫敏沒解釋,隻說讓他去做,事成之後,答應跟他處對象。

這才有了今天早上這一幕。

鬱歡點頭道:“好,我現在就過去。”接著,她轉頭跟一旁等待的江城道:“江城,你幫我跟文工團那邊請個假,我等會兒忙完就過去。”

江城皺眉,眼底似有擔心。“要我陪你去嗎?”他是覺得,鬱歡一直拿孫敏當好朋友,突然被告知,對方竟然可能是害她的幕後之人,怕她情緒上一時無法接受。

“沒事,就去見一麵。”鬱歡明白他的擔憂,安撫一笑,示意他不用擔心。

她不會情緒失控的,她的情緒早在上輩子死後發現真相時,就已經失控完了。甚至,孫敏的提前出手,都是她一手逼出來的。

畢竟,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一想到隻要孫敏一天安穩,就會一直像條毒蛇一樣,在暗處窺伺她,她就渾身發寒,所以,自然是想盡辦法,逼她出手。

而且,跟上輩子不同的是,這次對方是受了她刺激,臨時謀劃。那就不可能像上輩子那樣,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必然露出馬腳。

果然不出她所料。

再次見到孫敏,鬱歡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上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來著。好像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應孫敏的要求,現場留給了她們兩人,郝所長他們都在門外。走之前,他壓低聲音,對鬱歡道:“我們都在外麵,有事你喊一聲就行。”

鬱歡點點頭,對郝所長的細心,很是感激。

不同於她的淡然,孫敏表現得很是激動。“鬱歡!你終於來了。你快跟這些警察解釋解釋,咱倆是好朋友,我不可能會害你的。”

鬱歡沒說話,試圖望進她眼底。說實話,她不能理解,怎麽會有人臉皮這麽厚,到這時候了,還說得出兩人是好朋友這話。“好朋友?想賣了我的好朋友嗎?”

“什麽?”孫敏一頓,接著情緒更加激動,“連你也不信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說著,她瞄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郝所長,話裏指代的人不言而喻。

鬱歡沒跟她掰扯信不信的事,其實她一直想不通。平心而論,這兩輩子,她都沒有過對不起她,為什麽她會這樣對她。真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

這麽想,她也這麽問了,“孫敏,我自問,從來沒對不起過你,所以,為什麽?”

“歡歡,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