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口本暫時還用不上, 還得回落雲縣那邊交接工作起戶口呢。
雖說是交換條件來的塑料家人,可也是一家人不是?
也是擺了李家一道,心情好轉, 吳媽上了茶果點心,梅老太留下李重潤夫妻問起了始末。
得人庇護, 自要知無不言,李重潤把前後的事都說了。
梅老太看著馮萊萊很有些意外,這姑娘從哪裏看也不像農村養大的姑娘。
她可不是沒見識的, 稍一想,就知道那個所謂的拳師整骨出身的說法絕對站不住腳。
趙家肯定有不一般的地方, 不然養不出這樣熠熠生輝的姑娘, 她多少年沒見過這麽出眾的姑娘了。
不僅僅是美貌,隻說了幾句話, 梅老太就知道這姑娘讀了不少書,那種書香裏沉浸出的不俗氣質,最是難描難述, 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讀書上學就能養出這樣通身的氣派的。
“你姥爺還會給人診脈看病吧。”梅老太肯定地說。
她知道有些中醫世家還固守著舊塾的那套, 結合馮萊萊身上的不尋常, 她覺著應該錯不了。
僅憑隻言片語就能看出這些,這個梅老太真的了不得了。
家裏開門看診都有陣子了,也不怕說了,馮萊萊點頭, “是, 開藥診脈針灸都會些, 前幾年怕被盯上, 隻說是整骨正骨的。”
“那小馮你跟著家裏學了沒有?”吳媽忍不住加了一嘴。
“我姥爺這邊就我一個,成不成隻能我學了, 跟著學了也有一年多了。”馮萊萊微笑回道。
這就對上了,中醫那些傳承都是家傳多少代的,沒有一定的古文造詣藥書都不一定看得懂,梅老太暗自點頭。
這邊吳媽又驚喜地搶了話頭,“小馮,那你能不能給我們老太太看看腿。早前那會兒有常看的大夫隔陣子來開方子施針,一直沒大礙。
這有十年了吧,那些大夫下放的蹲牛棚的再沒見到人,老太太的腿病是越犯越重了。知道你剛學咱也不求咋樣好,隻你家裏有沒有法子給緩些疼?
這幾天還強些,前幾天疼得都成宿睡不著,太糟罪了。”
中醫這些,三五年都學不到個皮毛呢。
“吳媽你這不是為難人嗎?”梅老太打住了吳媽的話頭,
問馮萊萊,“吳媽不懂,你別怪她冒昧,我知道你們藥方藥書這些就要背好多年,你家裏怎麽才教你學?”
“梅奶奶,這回你可沒說準,別人要背好幾年的藥書藥方,萊萊沒用三個月就倒背如流了,她幫人看診已經有一年了,病患都喊她小神醫呢。”李重潤哪容人看低媳婦的本事。
這個就過於誇張了,梅老太看著突然話多起來的李重潤,還是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樣子,可這明擺著就不可能。
由此,她都懷疑起剛對他和馮萊萊的判斷來,茫目的自信也可以說是自大浮誇,是她太不了解現在的年青人了嗎?
梅老太不信也能不動聲色,吳媽臉上的不信根本掩飾不住。
馮萊萊可不愛讓人這麽看自己對象,“梅奶奶不如我給您把個脈吧,治不治您再說。”
還是自家吳媽先提出來的,這會兒不許就太落麵子了。
梅老太伸手出來讓馮萊萊搭了脈。
搭了右手後,馮萊萊已經確定病症,日華加持下診脈,主打一個快準。
卻不想她這樣隻把一隻手的脈,梅老太更不信了。
她看的中醫不知多少,哪個不是左右手反複把脈,最後還要反複問病灶才能下定論。
馮萊萊這樣看著就跟小孩子玩家家酒呢。
“梅奶奶您這病倒是常見,就是痹症,也就是常說的老寒腿,關節炎。”馮萊萊下著診斷。
梅老太點點頭,診斷是沒錯,可她並不覺著馮萊萊真診出來了,這個病太常見了,歲數大的人但凡腿腳不舒服都能往這上頭靠,不是大夫都能說得出一二來。
這個病難就難在病灶深了根本不能根治,找大夫也隻是能給緩緩病痛,不過高明的大夫醫治得法是可以讓一年少發作幾回的,這才是她最需要的。
跟馮萊萊也沒必要說這些,“難為你了,這才多久就能瞧出來了。多少年了,我都疼習慣了,沒吳媽說得那麽重,這病注意別涼著慢慢養著就是了,大夫能做的也有限。”
吳媽也知道剛不該提這一茬,多少老中醫都為難的病,她怎麽就敢讓一個年輕姑娘上手。
若不知輕重給梅大姐弄更不好了,她罪過就大了。
這會兒閉緊嘴巴,一句也不敢接了。
李重潤和馮萊萊都瞧得出來,不過也都能理解就是了。
隻為多欣賞幾回梅老太的美貌,馮萊萊就覺著跑幾趟給她治了也值了。
更何況梅老太那些過往的細節她也還想八卦一下呢。
“梅奶奶,我要說我能給你根治,你信嗎?”馮萊萊認真說道。
梅老太沒想到自己那樣說了後,她還敢接這茬,還說得這麽自信。
這要不是膽大妄為,就是真有底氣了。
想到這倆孩子今天的種種表現,也不該是莽撞的人。
梅老太問,“你要怎麽治?開方子還是施針?”
“不用開方子,隔三天施一回針,十次一個療程就差不多了。之後換季的時候鞏固兩針,四個季節輪一回,就再不會複發了。”馮萊萊說了治療方案。
看她說得有模有樣的,梅老太又鬆動一些。
主要是這十年下來,她已經被這腿病折磨的了無生趣了。
可她答應了兒子,要長長久就壽終正寢地活下去,她不能做個失信的母親。
母子倆約定好了,下輩子再續母子情,她要讓兒子看到她的堅強可依靠。
吳媽卻不肯了,有的針都老長了,一個紮不好可會出人命的。“還是再等等,等發病的時候再說吧。”她後悔死了自己剛才的冒失提議,想先給拖過去,之後再不提就過去了。馮萊萊既下定決心給人治,自有讓人信服的辦法。
“梅奶奶,你現在的不發病,隻是疼得沒那麽寢食難安,嘶嘶拉拉的疼也一樣折磨人,時間長了人的心誌都要受影響的。這樣,我先不施針,今天給你過穴推一下,效果沒有施針長效,不過能保證明早前都不會疼,試試吧。”
聽她說到影響心誌,她現在可不就是這樣子,尤其這陣子,總恍惚著問自己能堅持幾天。
“那你就給我試試。”梅老太決定道。
見攔不住,吳媽就要收拾地方出來給她們用。
馮萊萊根本不需要,都不用換個地方,甚至都不用挪地方,仍是叫梅老太坐在沙發上。
這要咋推穴?吳媽差點又要攔著不讓。
可這邊馮萊萊食指連揮,快得隻瞧得見殘影掠過,那樣的想象不能的速度讓她徹底閉了嘴。
腿上依次出現的微微的熱燙,那種暖融融的讓腿部活絡起的感覺,太久違了,她舒服地歎息出聲。
她這會兒對馮萊萊有信心了,就是十年前給她治得最好的大夫,也做不到這樣立即起效。
都是施針好一段日子後,她的腿才沒那麽寒涼入股,一個療程下來,腿上才會有現在這樣的暖意。
馮萊萊還在揮手點穴截脈,腿之後,她用日華入指沿著梅老太的周身經脈走遊走了一圈。
這回就不講快了,反而是徐徐舒緩的,用指尖按壓,一點點的推進。
二十分鍾結束時,梅老太隻覺四肢百骸毛細孔
裏都是輕快無滯澀的,那樣纏綿不止的疼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
這怎麽可能?這是哪個大夫都沒能做到的。
她以為一輩子都擺脫不掉的疼痛,就這麽按沒了?從來冷靜無緒的梅老太保持不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馮萊萊,“重潤沒說錯,你當得起小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