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夠累了,現在這屋子裏能不能別再這麽尷尬了?

要她說,下次他就別來了,煩的慌。

看著這一桌子文件,再想想薛海平日益加重的壓迫,剛剛又說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有那些爭執。

這讓沈蘇玉這會兒提不起半點配合的心情。

但是氛圍僵硬成這樣,什麽都不說她又感覺不妥當,一直這麽尬尷,她胃都要開始不舒服了,更別提看文件了。

要不然配合一下,應該沒什麽難度吧?

“哇,真是抱歉?”

“要不要我給他們兩個付點加班津貼?”

沈蘇玉僵硬的歪了歪頭,表情都沒變動一下,甚至連眼皮都沒抬起來,就麵無表情的哇了一聲。

語氣也毫無感情,甚至連起伏與情緒波動都沒有,讓人感覺好像是在朗讀課本,或者更像是在念報告?

這種沒有任何感情的反應,讓旁邊三個男人的嘴巴同時抽搐了起來,就算是演的,這也演的太假了吧?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

王剛剛剛升起的興趣,被沈蘇玉那毫無感情的聲音一衝,給衝刷的一幹二淨。

其實剛剛被那麽說了一通,他多少也明白了,沈蘇玉沒打算不管這件事,相反,還打算跟進到底。

這個關竅一打通,他也就沒那麽生氣了,隻是放不下麵子罷了。

他不是沒想過顧言深的反應,也理解顧言深的行為,但他也有他的立場。

事實上,想讓沈蘇玉站在風頭浪尖的人不在少數,事關重大,他來這裏這一趟就是要看看沈蘇玉的態度。

不僅僅是他自己不放心,更多的是“某些人”需要安心。

事實證明,沈蘇玉果然沒讓他失望。

就是他讓朋友們失望了。

失望透頂。

王剛其實現在心情很低落,腦子裏全是胡思亂想,該說的話還是得說,該表達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

畢竟如果帶著這樣的氛圍離開這裏,那麽下一次他就真的不用過來了。

他誇張的歎口氣,然後一臉悲傷的捂著臉,看不清表情,低啞而沉痛的控訴:

“就算是演的,就不能演的走心點?”

“你都知道是演的,那我幹嘛要那麽認真,又不是沒事幹。”

沈蘇玉將手上的文件看過一遍,用鉛筆在側邊寫下幾個重點關鍵字,然後就放到一邊歸好類別,就接著看下一份。

“你要是沒事幹的話,就過來幫忙一起幹活,沒看到這麽多事嗎嘛?”

別在那胡思亂想了,這麽大個人了,搞得這麽尷尬幹什麽?

還不是閑的慌。

找點事情幹就不會折騰了。

當然,沈蘇玉的想法,王剛完全沒感知到,他愣在了原地,不由地有些觸動。

幹活?

沈蘇玉就這麽信任他?

這些都是相當重要的文件吧?就這麽擺著讓他看?

剛剛他說話的時候,他可完全沒有站在沈蘇玉的立場考慮。

就算這樣,沈蘇玉也還信任他?願意讓他看這些文件?

王剛瞥了眼,桌上那一摞又一摞的白花花的文件,雖然整整齊齊的摞在一起,感覺有些敬佩,不由得有些複雜。

但是,那種心情很快就散的一幹二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和旁邊堆滿的文件盒,讓王剛微微一停,強行克製住了她想要吐槽的欲望,假裝忽然仰頭看起了天花板。

“幹活?還是不了吧,畢竟是你們公司的機密,我怎麽能隨便看呢?”

“沒事,你看葉辰和傅淵都沒說話,肯定是不建議你看的。”

沈蘇玉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王剛,剛看清王剛的姿勢,嘴角就抽了抽,不禁感到有些無語。

明明躺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天花板,但是手裏卻夾著文件。

嘴巴上說著不想看,但是眼睛卻已經開始看了起來。

除了姿勢有點傷腰以外,倒也沒什麽別的問題。

不過對方的姿勢再不好看,也顯然不是沈蘇玉應該在意的問題,她歎了口氣,低頭繼續看起了文件。

然後順手給旁邊的顧言深也塞了一份,大部分文件都是些無聊的報告,最近的經營狀態並不好,工廠的賬目也顯得大起大落。

各位廠長都是可信的人,基本上隻要把重點圈出來,全部看一下,是否有什麽特殊情況,就放下來看下一份。

現在也不是做總結的時候,之所以這麽看一遍,也隻是會擔心會出現第二個楊芬罷了。

至於其他的資料反倒是其次,畢竟現在真正要做的事情,恐怕還得搞定薛海平之後再說。

看著最近幾個工廠廠長,在寫上來的報告書裏麵,摻雜的若有似無的怨念,沈蘇玉按了按眉心。

如果生產狀況再這麽低迷下去,工人們就該有意見了。

一天兩天還好,時間如果拉的太長,工廠的經營持續虧損,就算有王姐的支持恐怕也未必拖的了太久。

現在還好,憑借著之前留下的老客戶,加上新擴寬的渠道雙重支持之下,還能勉強拉個持平。

那如果之後繼續這樣下去,恐怕……

想到這兒,沈蘇玉沉吟了一下,抬頭看向小鍾;“之前薛海平發的請帖還在嗎?”

小鍾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想到沈蘇玉會叫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喊了聲是,然後接著說:“現在需要嗎?”

看到沈蘇玉抬頭詢問的場景,顧言深臉色稍微沉了沉,但倒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隻是低聲詢問沈蘇玉:“你要去赴宴?會不會太快了?”

其實不算快了,沈蘇玉沉默了一下,也在思考是否有赴宴的必要性。

現在的情況雖然很糟,但還沒到絕境的程度。

但是接觸薛海平這件事,卻不能夠真的踩著他的底線來,畢竟想讓他放下警惕,說出些有用的東西的,就不能讓他察覺到異樣。

薛海平也不是傻子,顧言深的任務安排下去,哪怕是刻意瞞著他,他一定可以感覺到有什麽風吹草動。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想試探出什麽就難了,甚至還有可能被反咬一口,處於不利的局麵裏。

“要不,我們先上庭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