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輩分,路知行得叫一聲姐姐。
路知行的年齡比蘇春梅都大,總覺得別扭,但出於禮貌還是喊了一聲。
“姐。”
蘇春梅小臉微僵,“你應該比我大吧,叫我名字也可以的。”
路知行笑而不語,準備走,卻聽蘇春梅問:“你在這裏做什麽?阮阮呢?”
“阮阮找東西去了。”
“噢,你剛來,對家裏都不熟悉,要不要我帶你四處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不用,謝謝。”
“應該的,不用這麽客氣,再怎麽說,你現在都是我妹夫,是一家人,我做姐姐的應該多帶著點。”
“阮阮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路知行委婉的拒絕。
蘇春梅聞言,皮笑肉不笑地問:
“聽說原先不是你到這兒來,是領導臨時調派的你,是因為出國留學懂的英文才替了別人嗎?”
這話問得很冒昧,但讓路知行驚訝的卻是蘇春梅的消息來源。
他臨時調派到這兒的確有些緣故,蘇阮阮都未必知道,但蘇春梅卻知道了。
看來這位堂姐不簡單。
心裏這般想著,路知行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是,原先調派的同誌家裏有事來不了,我臨時替補。”
蘇春梅仿似歎息一般低喃:“也是巧,一來就遇到這種事。”
路知行笑而不語,不想多說。
誰知,蘇春梅卻似乎沒察覺到,亦或是當沒看見,自顧自地繼續說:
“你家裏人還不知道你結婚的事兒吧,這麽突然,不知道你父母聽到消息會不會接受不了。
我們家情況複雜,又是出身鄉下地方,不曉得你父母能不能接受阮阮,你將來可一定要多護著她。”
“他是我丈夫,自然會護著我。”
路知行剛要開口,被一個溫柔女聲給搶了先。
循聲看去,蘇阮阮正站在屋簷下看著這邊,身旁立著一塊木板。
路知行急忙走過去,嘴裏嗔怪著,“早說和你一起去,這麽重的東西我來搬就好了,非讓我在這兒等。”
蘇阮阮倒是沒想到,路知行居然這麽配合自己演戲,當即展顏歡笑,嬌嗔道:
“現在搬也一樣啊!”
看著這兩人直接忽視自己,蘇春梅心裏很不爽,卻沒明顯表露出來,反而換成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阮阮,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蘇阮阮本來不想理會蘇春梅,但聽到她這麽問,不由看她一眼,陰陽怪氣地答道:
“姐姐說什麽呢?我能和你生什麽氣啊,多虧了你,我才嫁了路知行這麽好看的對象,因禍得福啊!剛剛吃飯的時候還想著敬姐姐一杯酒呢,沒想到姐姐病了沒去。”
蘇春梅麵露尷尬,“噢,那那就好。”
“姐姐不是發燒了麽?趕緊回屋休息吧,別再這吹冷風,免得加重了,對身體不好,身體不好,做什麽事情都不利索,很容易影響計劃進行,你說對吧!”
“呃……”
蘇春梅有點接不上話,以前蘇阮阮和她說話都是非常直爽的,想到什麽說什麽,從來不陰陽。
如今竟是這樣含沙射影。
難道真的被看出了端倪?還是怨氣未消?
蘇春梅想不通,決定先放下這個,轉移了話頭,“你大晚上的搬塊木板幹什麽?”
“夫妻情趣,說了你也不懂!”
蘇阮阮皮笑肉不笑地說完,用眼神指揮路知行扛木板走。
路知行默默照做。
蘇阮阮看一眼蘇春梅,柔聲叮囑道:“姐姐,一定要保重身體哦,有些好東西還等著你去撿呢!”
“……”
蘇春梅愣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這話裏藏著羞辱。
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蘇阮阮說的是林子健,意思是,林子健是她不要的,讓她去撿。
該死的蘇阮阮,她怎麽能這麽說?!
……
路知行抬著木板回房間時,蘇阮阮則是去了廚房,弄了塊濕抹布,回到房間就直接上手擦木板。
路知行自然而然地想幫忙。
“我來吧。”
“好呀,辛苦了!”蘇阮阮也不客氣,很爽快地將抹布遞過去。
路知行笑而不語,默默擦著自己的‘床’,想到剛剛她對蘇春梅說的那句話,不禁好笑。
夫妻情趣。
分床睡是夫妻情趣麽?
他忍不住回頭去看蘇阮阮,“你真覺得這是情趣?”
蘇阮阮愣了一瞬,臉上堆起了假笑,“這塊木板和床的距離,就是你我之間的距離。”
看似很靠近,其實又很遠。
人與人之間最遠的距離,大概就是兩顆心的距離。
兩顆心靠在一起,就算天南海北,也是惺惺相惜。
如果兩顆心不在一起,就算挨著對方的身體,也依舊覺得遙遠。
路知行有些無奈,“看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那是自然,我說過我不好追的。”
路知行若有所思地嗯了聲,忽然問:“那當初林子健是怎麽追到你的?”
“他……”
蘇阮阮一時語塞,臉上的假笑差點兒沒保持住,“那是意外,那會兒我年少無知,太天真,現在精明。”
“這麽說,是我沒遇上好時候。”
“那也不能這麽說,林子健那是錯誤的時間所以沒有好結果。你呢,就不一定了。”
“我覺得是對的時間,結果也肯定會是好的。”
蘇阮阮想說:照你吉言咯,但還是忍住了,免得打擊到路知行,於是就笑笑不說話。
但她這笑容,真的很假。
路知行看不下去了,“在我麵前也要戴麵具嗎?”
“……”蘇阮阮被說得心虛,一時無言。
“在我麵前,你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不用做任何偽裝,我們雖然還不算熟,但我是你丈夫,是你可以信賴的人。”
路知行說這番話時,眼神認真而誠懇,眼睛是一直看著蘇阮阮的,漆黑清澈的桃花眼一旦認真看,就像是帶了某種神秘力量,能讓人沉醉,讓人卸下心防。
對視久了,感覺心都要酥軟掉,說什麽都聽之任之的感覺。
蘇阮阮覺得招架不住,急忙錯開目光,悶悶地嗯了聲。
看她略帶羞赧的模樣,路知行不禁心神**漾,忍不住輕聲喚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靠近了一些。
“阮阮。”
“幹嘛?”
“我希望,你信任我。”
“噢。”
蘇阮阮輕咬著唇,飛快地看了一眼路知行,見他還眼神熾熱盯著自己,還越湊越近,心頭一跳,急忙嗔怪道:
“你別再看著我了!快點擦!”
“噢,哦好……”
路知行有些尷尬地扯唇,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回轉身擦木板,一顆心卻是怎麽都平靜不了。
剛剛蘇阮阮那麵若桃李的嬌羞模樣,看得他很是情難自控,尤其見她咬著粉唇的小模樣,讓他心生愛憐,想親她。
若不是蘇阮阮開口,他隻怕就要親下去了。
可真是……愣頭青似的。
路知行自個兒想著想著就覺得好笑,笑自己像個采花賊,麵對蘇阮阮時竟是毫無定力。
蘇阮阮這會兒已經坐到了床邊,和路知行拉開安全距離,聽到他的笑聲,又忍不住抬頭看他。
“你笑什麽?”
“沒什麽。”
“我才不信!你肯定在心裏想著什麽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