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
顧明南雙眼都在冒光，驚喜叫道：“哥，我們一晚上找到了三十五顆鳥蛋！”
顧明東揉了揉手腕，連續爬樹摸鳥蛋，讓他這具身體有些吃不消，看著那可憐巴巴的一堆鳥蛋，顧明東歎了口氣，這效率也太低了。
鳥蛋還不如雞蛋一半大，三十五個鳥蛋還不夠一家人敞開吃一頓。
顧二弟顯然沒察覺大哥的不滿意，樂滋滋的說：“這麽多鳥蛋，夠阿星阿晨吃一段時間了。”
想到鳥蛋的滋味，顧二弟忍不住咽下口水，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叫起來。
番薯粥喝得時候熱乎乎填肚子，但畢竟都是粗糧和碳水，禁不住餓。
他們又是進山，又是摸鳥蛋，別說顧二弟，顧明東也覺得餓了。
“等會兒。”顧明東扔下一句話，環顧四周，又爬上了一棵樹。
顧二弟連忙仰起頭：“哥，這上麵還有鳥窩嗎？”
啪的一聲，一樣東西砸在顧二弟身旁，顧二弟頓時一陣心疼：“你怎麽直接扔下來了，鳥蛋肯定碎了。”
顧二弟不死心的伸手去摸，就算鳥蛋碎了，他也可以生吞，絕對不能浪費了。
誰知摸到的不是打碎的鳥蛋，而是熱乎乎、毛茸茸的，顧二弟頓時瞪圓了眼睛。
顧明東跳下樹，走過來拎起那隻倒黴的鳥，村裏人吃不飽，這鳥倒是挺肥。
顧二弟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大哥就地取材，將那隻鳥拔了毛、裹住樹葉、包住泥漿直接埋進了地裏頭。
這會兒的顧明東就像隨身帶著百寶箱，明明出門的時候兩手空空，這會兒愣是靠一把小刀變出戲法來。
一小堆篝火點燃，黑夜之中終於有了光線，顧二弟吸溜了口水蹲在旁邊等。
顧明東往裏頭加了點枯樹枝：“再拿幾個鳥蛋過來。”
顧二弟猶豫道：“就這麽點鳥蛋，要不還是留著回去給他們吃吧。”
顧明東也沒堅持，他說烤鳥蛋，不過是看顧二弟口水滴答滴，都要掉下來了。
顧二弟吸了吸鼻子，隔著泥土壓根聞不到香味，但口中唾沫卻很誠實：“哥，咱在這裏烤鳥吃沒事兒嗎，會不會被人發現？萬一被人舉報怎麽辦？”
“這個點出現在深山的，都跟我們打一樣的主意，誰能舉報誰？”
顧二弟一想也是，頓時安心不少。
顧明東戳了戳地麵，很快挖出那隻不大的鳥，這鳥倒是挺肥，兩人一人一半，沒有任何調料，入口已經覺得酥香可口。
“真香，肉可真好吃！”顧二弟吃著肉味，感動的直想哭，這可是肉啊，他都記不清自己多久沒吃肉了。
兄弟倆迅速吃完了一隻鳥，顧明東都有些意猶未盡。
顧二弟更是可惜的說：“可惜不能帶回去，要不讓老三幾個也嚐嚐肉味兒。”
“要不下次帶上他們一塊兒進山，咱們偷偷吃？”
顧二弟一說，又覺得不好：“還是算了，老三小北是女孩，阿星阿晨又太小，晚上進山太危險了。”
顧明東也這麽想。
老顧家已經算偏，可現在誰家敢吃肉，泥牆到處漏風，堵不住肉味，一會兒味道傳出去引來窺探的話，那可是要挨批的事情。
這可不是他們多操心，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一點肉味都瞞不住隔壁鄰居。
再者，他們旁邊最近的是劉寡婦一家，那家的兒子心思太多，顧明東不放心。
顧明東也覺得遺憾，心底深覺這麽偷偷摸摸不是事兒。
他瞧著顧二弟哢嚓哢嚓，連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忍不住問：“老二，你說有什麽辦法能光明正大的吃肉？”
顧二弟也愣了一下，明白過來這話。
“首先得有錢，還得有肉票，再拿著錢和肉票去鎮上買供應肉，這樣就能光明正大的吃。”
顧明東一臉無語，他翻遍了整個老顧家，統共就翻到幾毛錢，真正的家徒四壁，更別提稀罕的肉票了。
顧二弟自然也知道家裏頭的情況，依依不舍的嘬了嘬還有肉味的手指尖，又說：“再不然就等到年底，到時候大隊肯定得殺豬，咱家工分多的話就可以換。”
當然，往年殺豬的時候，他們家也就意思意思割一塊肉嚐嚐味道，因為換多了肉，糧食就少了，撐不過下一年。
顧明東一腳踩滅了火堆，仔細確認沒有火星留下，才帶著弟弟往山外走。
心底卻還在琢磨吃肉的事兒，時代不同，吃個肉也得思前想後，這叫什麽事兒啊！
空有寶山，卻不能敞開了吃，簡直浪費，這大山裏頭野豬可不少……
忽然，顧明東腳下一頓：“殺豬？”
“哥，殺豬你就別想了，得年底統一殺，至少還得大半年。”
說完還念叨：“今年咱家下田幹活的還少了一個人，工分肯定更少，也不知道能換多少。”
顧明東腦中閃過一個辦法，或許可行。
“老二，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情。”顧明東說完，轉身又往山裏頭走。
顧二弟連忙追了幾步：“哥，你還要去哪兒？”
顧明東拍了拍他的肩：“等著，大哥給你們弄肉吃。”
“哎……”顧二弟阻止不及，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大哥的身影消失。
顧明東一走，周圍似乎變得更黑了，山林深處隱約傳來狼嚎聲，讓顧二弟心底顫顫巍巍。
“其實我們不吃肉也行……”顧二弟悶聲道，他是饞肉，但也不想大哥進山冒險。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顧明東回來，急得直跳腳。
“大哥到底想去幹嘛，難道是要去多捉幾隻鳥？”
看了看兜裏頭的鳥蛋，顧二弟還是決定先送回去藏起來，免得天亮了被人發現。
顧二弟急匆匆的回到家，顧三妹正守著門等著，兩個哥哥都上山了，她也睡不著。
“老二，怎麽就你一個人，大哥呢？”顧三妹著急的問。
“大哥說有事。”顧二弟敞開衣兜，得意的展示那些鳥蛋，“你看看這是什麽。”
顧三妹趁著月光一看，驚訝道：“這麽多鳥蛋，你們這是捅了鳥窩了？”
“厲害吧，每天燉一個這都能吃一個月。”顧二弟得意起來。
“瞧把你得意的，這肯定是大哥找到的，就你？能找到早就進你自己的嘴了。”顧三妹手腳飛快的將鳥蛋藏起來，藏哪兒都覺得不安全，最後直接塞在了大米下頭。
顧二弟不樂意了，哼哼道：“我也幫了忙的。”
說完又往外走。
“哎，你又去哪兒？”顧三妹壓著聲音問道。
顧二弟擺擺手：“我去接一接大哥，幫他望風。”
顧三妹一聽立刻不反對了，也說：“那你機靈點，別被人發現了。”
說完又覺得不放心，將柴刀和竹簍遞給他：“要是撞見了人，你就說上山砍柴挖野菜。”
“知道了，要你多嘴。”話不耐煩，顧二弟還是接過了這兩樣。
等顧二弟再一次回到山頭，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他心底有些著急，暗道大哥再不回來的話，村裏人就得起來了，到時候有點動靜就容易被發現。
顧二弟想了想，就地撿了一堆幹樹枝，又似模似樣的挖了一些野菜。
正當他低頭挖野菜，忽然聽見身後一陣動靜。
顧二弟猛地回頭，乍的一驚，差點沒放聲大叫起來。
“噓，是我！”顧明東一把捂住他的嘴。
“大……大哥？”顧二弟這才反應過來，視線還是沒能從那龐然大物上挪開。
隻見不遠處的大樹下，一頭黑麵獠牙，身形巨大的野山豬匍匐著。
“這這這這這……”顧二弟過於震驚，以至於成了結巴。
大河村靠著山，山裏頭不但有狼有虎還有豬，都說一豬二熊三老虎，這野山豬也是山裏頭的霸王。
成年的野山豬龐大無比，脾氣暴躁，破壞力驚人，而且身上常常裹著一層泥漿，砍不死打不壞，激怒之後戰鬥力驚人。
別說普通社員，就是老獵戶看見野山豬也避著走。
顧明東笑了笑，拍了一下弟弟的腦門：“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變結巴了？”
顧二弟猛地跳起來，驚叫道：“大哥，這可是野山豬。”
“我知道，我打的！”顧明東依舊帶著幾分輕描淡寫，半點看不出方才為了拖出這頭豬，他也是累得半死不活。
顧二弟隻覺得自己在做夢：“這怎麽可能，你連一把柴刀都沒帶，怎麽可能打死野豬？”
他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哥，手無寸鐵，打死了一頭成年野豬！
顧明東自然有自己的辦法，鬧了一晚上，他這會兒也有些力竭，索性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弟弟：“你再走一趟，先把這倆小的帶回家藏起來。”
顧二弟這才發現大哥手中還拽著一條藤蔓，藤蔓上綁著兩頭小野豬，也是已經死了的。
“快點，愣著做什麽？”顧明東催促道。
“哦哦哦，我這就帶回去。”顧二弟也不講究，直接將兩隻野豬抱了起來就跑。
“等一下。”顧明東喊了一聲。
“回來的時候去一趟三叔家，就說我上山砍柴的時候打死了一頭野豬，讓他帶幾個人過來扛回去。”
顧二弟苦了臉，心底不舍得：“還喊三叔嗎？三叔肯定不能讓咱家留下。”
“還想不想光明正大的吃肉了，想就趕緊去。”顧明東瞥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為了吃肉，他用得著這麽大費周章嗎？
顧二弟隻得跑下山。
弟弟一走，顧明東就撐不住了，整個人跌坐下來，靠在樹根上喘氣。
這會兒他頭暈目眩，臉色蒼白，看著就像是經過了一場血戰，事實上身體還沒跟上就強行動用精神力，他這會兒隻覺得腦仁一陣陣發疼。
唯一幸運的是，靠在勃勃生機的山頭上，異能的恢複都迅速了一些。
顧明東叼著一根甜茅草，瞧著那龐然大物，似乎看到了一堆紅燒肉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