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小芳有對象了？”顧明西驚訝的問道。
雖然隔著輩分，但因為年紀相近，又是一塊兒讀過書的， 所以顧家姐妹跟她們的感情都不錯， 偶爾也有書信來往。
不過今天之前，顧芳有對象這事兒， 她們顯然是不知道的。
顧三叔笑著點頭：“是啊，頭一年帶回來。”
“那我們要不要一起過去？”顧明南也問。
顧三叔搖頭道：“現在帶回來，想來是要在這邊過年了， 到時候有的是機會。”
等帶著顧明東到了外頭，顧三叔低聲說：“待會兒你二哥二嫂要是犯傻，你可得攔著點。”
之所以要帶上顧明東， 就是因為顧三叔知道，王鳳在家裏頭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孩子長大了， 顧衛國拿著離婚都壓不住她。
可她偏偏有些怕顧明東， 平時對他都是繞著路走。
顧明東點頭答應了。
還沒進門呢， 兩人就聽見屋裏頭傳出來的笑聲， 顧明東笑著說：“看來相處的不錯。”
顧三叔也鬆了口氣，進了屋，就瞧見幾個人都坐在八仙桌上說話， 顧芳身邊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 瞧著年輕斯文，也算相貌堂堂。
難得顧婷也在，顧薇抱住她坐在另一頭。
桌上擺著好茶點心，看來經過去年的教訓，王鳳倒是知道待客之道。
“爺爺， 阿東叔。”瞧見他們進來，顧芳立刻站起身。
“東哥，這是我爺爺和堂叔。”顧芳對身邊的男人說，“你們倆名字裏正好都有個東字，這可不是巧了。”
“爺爺好，叔叔好。”趙東連忙起身道。
顧三叔一瞧這個男人，就忍不住微微皺眉，倒不是覺得他不好，而是實在是太好了。
不提他的年紀長相，就看他身上穿的，腳上踩的，手上帶著的手表也不是便宜貨，再一看旁邊放著的禮物，瞧著也都是價格不低的。
這樣的男人，怎麽會願意入贅到老二家？
顧明東倒是沒想那麽多：“你好，小芳的朋友是嗎，來這邊還習慣嗎？”
顧衛國已經把位置讓出來，顧三叔坐下去，又讓顧明東坐在自己身邊。
趙東笑著說：“挺習慣的，我就是黛山市的人，咱們氣候什麽的都差不多。”
說著還起身想幫他們點煙。
幾句話下來，不難發現這小夥子還挺會來事兒，王鳳那麽挑剔的人，結果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一會兒功夫，就差開口叫女婿了。
顧明東也不抽煙，就在旁邊大擦邊，隻是奇怪顧芳今天顯得特別的緊張，整個人笑容都帶著一種僵硬。
顧三叔抽了一口煙，一看牌子又是皺眉，忍不住問了句：“小夥子，我倚老賣老問你一句實在話，瞧著你家庭條件不錯，本身也很優秀，為什麽會同意來這邊當上門女婿？”
王鳳臉色一僵，別扭道：“爸，瞧你說的，趙東是不錯，可我們家小芳也不錯啊，她還是第一批大學生呢，如今都是廠裏頭的幹部了。”
“我沒跟你說話，讓他自己想好了回答。”顧三叔瞪了眼媳婦。
桌上的人都朝著趙東看過去。
顧芳顯然更加緊張了，伸手偷偷拽了拽趙東的袖子。
趙東也是眉頭一皺，起身道：“爺爺，兩位叔叔嬸嬸，你們誤會了。”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向你們提親，請你們同意把小芳嫁給我。”
“什麽？提親？”
王鳳驚叫道：“顧芳你這個死丫頭，你搞什麽鬼，當初可是你自己答應了要招上門女婿的，不然我也不會同意你們去上大學，結果現在畢業了，工作了，翅膀硬了不肯了是不是？”
“早知道養出你這麽個不孝女，當初生出來就該掐死了，省得現在反倒是氣我。”
眼看媳婦罵得難聽，顧三叔冷喝道：“好了，你坐下，讓人慢慢說。”
“爸，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如果是嫁女兒我什麽女婿找不到，還輪得到他？”
顧芳眼眶已經紅了，死死的拽著自己的手，低著頭不說話。
趙東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伸手握住她的拳頭，開口道：“嬸，彩禮你隨便開，但我是獨生子，家裏頭是不會同意我上門的。”
“那你來個屁，白白浪費我們家功夫。”
“好了！”顧三叔猛地一拍桌子。
王鳳還要再說話，卻見顧明東看向她：“嫂子，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了還能包辦婚姻，你這樣隻會把事情鬧僵，不如坐下來慢慢說。”
王鳳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猛地坐下來：“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
“衛國，你倒是說句話啊。”
顧衛國也不複剛才的高興，擰著眉頭道：“小芳，當初招女婿的事情，可是你自己同意的，我們可沒逼你。”
顧芳還沒開口，眼淚一顆顆往下掉：“爸、媽，對不起，當初是我答應的，但我沒想到會遇上東哥，東哥他是獨生子，他們家哪裏會同意他上門啊。”
“他們家同不同意我不管，反正我們家隻要入贅的。”王鳳喊道。
趙東伸手拍了拍顧芳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叔叔嬸嬸，我也知道這事兒讓你們很為難，可我真的喜歡小芳，想跟她在一起。”
王鳳嗤笑道：“想在一起就來入贅，我又不是要棒打鴛鴦。”
顧三叔看向他：“那你是什麽意思？”
趙東開口道：“叔，老顧家不隻小芳一個女兒，如果你們同意她嫁到趙家，我願意出一千塊彩禮。”
“一千塊你就想買走我女兒？”王鳳冷哼道，隨即卻猛地反應過來，“啥，一千塊。”
趙東點頭道：“一分不少，就算小芳一塊錢的嫁妝都沒有，我也不會欺負她。”
隻給彩禮，不要嫁妝，那不等同於送給老顧家一千塊。
這可是整整一千塊啊，以現在的平均工資，不吃不喝也得幹十年。
王鳳原本是一口反對的，但這時候心髒一個哆嗦，一時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趙東是的人精，再接再厲的說：“如果叔叔嬸嬸還有別的要求，也可以提出來。”
“衛，衛國，你說呢？”王鳳顯然已經被這話迷了眼睛，伸手拽住了顧衛國。
顧衛國皺著眉頭，冷哼道：“我家有錢，不管是入贅還是嫁女，我不圖錢。”
“一，一千塊呢。”王鳳嘀咕道。
說著還看了眼顧薇：“反正咱家還有小薇，讓她招女婿也是一樣的。”
顧三叔進門後就一直擰著眉頭，原本他是擔心小芳帶回家的孩子被欺負，如今看來倒是他瞎操心了，人家主意大得很。
隻是這時候他不得不說話：“小芳，這事兒你自己也同意嗎？”
“當初招女婿的話，也是你自己說的，如今找到了對象就推給妹妹？”
顧芳抿緊嘴角，隻會在那邊哭。
趙東心疼的不行，開口道：“爺爺，我知道這事兒是我們不對，到時候小薇找到合適的對象，我願意幫她出彩禮。”
“錢錢錢，看著蠻好的孩子，怎麽隻想著錢？”顧三叔很是不滿。
顧芳見他動了氣，擦了擦眼淚說：“爺爺，我，我真的喜歡東哥，你們就成全我吧。”
說完還看向顧明東：“阿東叔，你是最疼女兒的人，你幫我勸勸爺爺和爸媽。”
相比起顧薇，顧明東隻記得顧芳是個性格溫柔的女孩，跟王鳳的關係也比妹妹強多了，倒是沒想到她出去了幾年，倒像是變了個樣。
顧明東笑了一聲：“這是你們家的事兒，我哪兒能插嘴。”
“阿東叔？”顧芳急道。
顧明東又說道：“不過我也算長輩，既然你讓我說，那我就說幾句。”
“入贅的事情雖然是你爸媽的主意，但你也沒反對，現在想推給妹妹是你做的不地道。”
顧芳抹著眼淚說：“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小薇，小薇，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你相信姐姐。”
顧薇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倒不是她不樂意，而是這件事姐姐居然沒跟她通氣。
明明他們一直有書信來往，姐姐卻一個字都沒提。
顧薇心底有些發涼，但瞧著親姐姐淚流滿麵的樣子，還是說：“爸媽，你們就答應她吧，我願意留在家裏。”
顧婷似乎被嚇到了，躲在顧薇懷裏頭沒說話，隻是一下一下的拍著顧薇的後背。
顧薇緊緊的抱著最小的妹妹，心底一時有些彷徨，但轉念一想，反正她也沒瞧得上的男人，在哪兒都一樣。
顧芳聽她說願意，頓時笑了：“小薇，謝謝你。”
顧明東又看向了趙東：“你是第一次來，按理來說毛腳女婿上門，應該很緊張才對。”
“我，我是緊張，真的是鼓起勇氣才說出口的。”趙東忙道。
顧明東點了點頭，又說：“開口閉口一千塊的，知道的說你們真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算花這個一千塊，直接買斷了一個媳婦。”
顧衛國掐滅了煙頭，也說：“我剛才就是這個意思。”
趙東連忙解釋道：“叔叔，你真的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就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
顧明東微微皺眉，看向顧芳，顧芳卻隻低著頭，緊握著男人的手，並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