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方麵,作為一個複興會員,林景春是明白的。

為了追求利潤,這些私人經營者可不敢說能做出什麽事情,如果沒有嚴格的律法執行,民眾多少得吃點苦頭。

這方麵的顧慮也是當年在這件事情上財政部內部形成強大反對聲音的原因之一,大家都學習過蘇詠霖的洪武政論第三卷 和第四卷,對蘇詠霖提出的民營經濟體的弊端很有研究。

蘇詠霖說,為了錢,人可以去做任何事情,一旦收益超過預期,人可以踐踏世間一切的法則。

但是蘇詠霖還是毅然決然的這樣做了,因為在他看來,一定程度的自由靈活競爭比起僵化的體製更有利於改革,更符合民眾的利益。

而且,人終究是怕死的,比起賺不到錢,人更加恐懼的事情是賺了錢,卻沒命花。

這就給監管留下了可能,給正麵循環留下了可能。

數年的發展下來,明國的民營經濟體初具規模,在開放經營的行業中占據主流地位,湧現了一批一批的創業成功者,在國家實力和地位的加成下,他們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而隨之而來產生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為了追求利潤而違規違法的事情。

比如偷工減料,比如用次品冒充良品,比如用假冒冒充正品,比如悄悄提高價格以獲取更高的利潤,比如壓低雇員工資以提高利潤之類的。

這些亂象在民主改革之後的五年間伴隨著民營經濟體的繁榮發展而集中出現,各地方官府不斷提交相關案例,並且提出了律法上的各種漏洞,請求朝廷注意。

然後一些試圖禁止民營經濟的官員又開始上竄下跳的重申自己的意見,試圖拉攏誌同道合的人走回頭路。

蘇詠霖一邊寫文章表示自己明確反對因噎廢食的事情,一邊也召開執行委員會會議,行使自己的權力,製定各項暫行法律草案,以應對種種突發狀況。

數年亂象下來,明國多出了暫行的《食品安全法》和《衣料安全法》,還有多項暫行的並入《勞動法》中的法律條文,全麵針對此類犯法事件作出嚴厲處置。

共和二零一七年年中的時候,為了一次特大食品安全案件,執行委員會批複了針對主要案犯——一名餐館經營者的死刑。

此後,在共和二零一八年和共和二零一九年的兩年裏,針對民營經濟體係之中的一係列亂象,蘇詠霖做出了很多的應變處理措施。

盡管最後關於重新禁止民營經濟體的事情因為蘇詠霖的巨大影響力而不了了之,但是這件事情本身依然性質嚴重。

所以蘇詠霖在第二屆全國民眾代表會議上,主要的提案之一就是針對民營經濟體的一係列法律法規的正式落實。

正式的落實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在此之上,蘇詠霖又把十日兩休沐的原則和公共節假日的設定覆蓋到了民營經濟體之上,要求民營經濟體遵守這一法律。

他不能容許因為超脫於體製之外就肆無忌憚的事情發生,該管的必須要管,無論是誰,無論要耗費多少精力,無論牽扯了多少人。

法不責眾這種事情更是被蘇詠霖所嚴厲批判,在他看來,全麵清算舊勢力這種事情大明國都已經辦成了,難道還有什麽是比全麵清算舊勢力更難做的事情?

你們一個個的連全麵封禁的話都能說的出口,那麽我懲戒一部分又有什麽為難的?

這些執行委員會通過的暫行法律毫無意外的被民眾代表會議全部通過,成為正式法律,針對民營經濟體違法行為編織的一張大網已經織就。

讓休假製度包含在其中,隻是其中的一件小事而已。

後續的監管才是真正的大頭。

而蘇詠霖對此並不擔心,他完全不認為這些事情能夠牽絆住他和大明國的腳步。

而後,便是真正的重頭戲。

蘇詠霖決定正式在全國範圍內推行有嚴格規定的任期製度。

為了將這項任期製度的革新貫徹到底,蘇詠霖決定先對自己下手,以身作則,規定自己的任期,然後再逐步向身邊人覆蓋,最終覆蓋到整個中都朝廷。

他最開始擁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是在第一次大會召開期間,但是考慮到太多的事情需要推進下去,驟然把步子邁的太大的話,對於整體布局不是好事。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讓人們從心底裏接受現在的這個局麵。

所以五年前,他沒有提出這個建議。

五年間,民眾代表會議製度開始在全國範圍內確立自己的地位,展露自己的強大存在感,正在逐漸成為民眾對於政治了解的一條渠道,並且越來越在民間有影響力。

一名民眾代表雖然沒有任何官方權責職位,但是他的存在就是一種象征,地方官員和複興會員辦事的時候,繞不開他。

反對者依然還有,但是已經不成氣候,浪潮已經席卷而來,單薄的人力已經不能阻擋。

於是,在民眾代表會議已經確立起來的五年之後,蘇詠霖覺得自己有必要進一步推動改革,把更多的事情給確定下來。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蘇詠霖覺得阻力最大的應該就是他身邊的這些人,而最支持的應該就是廣大的中層和基層幹部,和當初確立民眾代表會議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畢竟人都是想要往上走的,上麵的職位空缺出來了,才有留給後繼者的上升空間。

和軍隊建設一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是軍隊建設的秘訣。

而在行政方麵,鐵打的職權流水的官,也該是行政建設的要義。

隻不過在側重點上有所不同。

這一次大會召開之前,蘇詠霖先在執行委員會內部把這個建議提出來了,和大家交流了一下,不出意外,所有人的麵色都不是那麽的平靜。

但是看上去他們最先考慮的都不是將要被任期製度影響到的他們自己,而是蘇詠霖。

他們沒有就任期製度本身關於影響到他們的地方和蘇詠霖爭論,而是用涉及到蘇詠霖的部分和蘇詠霖爭論。

蘇詠霖的意思是執行委員會主席五年一任,最多可連任兩次,而後就必須要卸任,不能繼續擔當執行委員會主席的職位,與這個職位徹底沒有了關係。

如果這個建議在本次民眾代表會議上通過了,也就意味著蘇詠霖將在十年後卸任大明民主共和國最高領袖的職位,明國將麵臨失去蘇詠霖領導的局麵。

對於這件事情的震驚和難以接受,壓過了執行委員會的成員們對自身的擔憂。

因為蘇詠霖的威望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