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臨近中午,室外的熱氣源源不斷撲進房裏,還在發燒的景喬感覺整個人都被架在了蒸籠上,上/身晃了晃,有點坐不住了。

她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趕緊讓譚其言走人,並且能夠把她說的話聽進去。

話,譚其言確實是聽了,至於有沒有聽進去那就不好說了。

他看著已經沒有熱氣的白粥沉思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搖搖頭:“怎麽會怪你?”

“那是,怎麽可能怪得上。”方一賢陰陽怪氣地哼了聲,“某人別忘了,是誰一開始打著電話催促要聯動的,人家老板不同意,就是對你有成見。”

譚其言的嘴角以微小的幅度抽了抽,咬著牙沒回她的話,方一賢還要再送上打擊,景喬就率先開口了。

“譚其言,以後也請你做個有分寸的成年人,做個學長,隻能是學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不會再接受別人。”

這句話的暴擊,比之前所有話加起來對譚其言致命性都大。他紅了眼,連嗓音都啞掉。

“喬喬,我們之間本來不該這樣的。”

景喬牽強地幹笑了下。他們之前也沒該怎麽樣啊……

兩人的對話陷入死局,方一賢注意到景喬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煩躁地看了眼時間,“譚其言,你是現在就死心呢,還是在四個小時二十分鍾以後死心?我個人建議你選前者,好歹顯得沒那麽失敗。”

景喬微微提起了點精神,合著譚其言來一趟,居然還能規定時長的麽?跟誰規定的?

不等她問,譚其言看向方一賢,方一賢也不管他想說什麽,就當他是不同意了,揚起虛假的職業性笑容打發他。

“當然了我方還是比較有契約精神的,你要是非不肯走,想享受在景喬家逗留的最後時光,可以在客廳坐著,我家喬喬要睡覺了,恕不招待。”

譚其言終於不再忍了,捏起拳頭問她:“你有必要麽?”

方一賢眉頭一挑,“這話不該問你自己?”

蒸騰的熱氣,混合著隨時會爆發的火藥味,熏得景喬咳嗽起來,方一賢把她按回被窩裏,還貼心地調整了一下枕頭。

“你好好休息吧,我們不打擾了,我就在客廳,有事你再叫我。”

這樣一來,譚其言就更待不下去了,丟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走也不回地離開。

看到他出去,方一賢才滿意地笑笑,可是很快又收起了笑容,轉頭對景喬說:“抱歉,一開始是我出的餿主意讓你同意聯動的,我以為他看到你和黎總這麽幸福就會知難而退,結果……早知道譚其言這麽難纏,我就不應該讓他接近你的。”

以景喬這遲鈍的腦瓜子,能想明白譚其言越界了這種事情,就已經很透支了,現在根本思考不了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啥人會變得這麽快呢?明明學長在大學裏不是這樣的啊。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和黎盡一樣,哪怕過了好幾年還能找得回來的,哎,她家黎盡正好。

方一賢看著她的表情,心情突然有些複雜,她這到底是哀歎呢還是感概呢?這一臉很欣慰的德行是怎麽回事?

“唉行了你也別想太多,誰的一生中沒遇到過一兩段不太美好的小插曲呢,再睡一會兒吧,睡飽了病也能好得快一點。”

“嗯。”景喬裹好她的小被子,眼皮一耷就飛速進入了睡眠。

而在一牆之隔的門外,譚其言和黎盡麵對著麵,兩人的眼神都相當得微妙。

黎盡抬起手,看了眼他價值不菲的手表,“這麽快就有結果了?我家喬喬還好麽?你能說到做到的對吧?”

譚其言並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輸家,但也確實沒什麽好反駁回去的,隻能一聲不吭地邁進電梯。

在電梯門關上之後,他再也繃不住憤怒和挫敗,一張帥氣的臉扭曲起來,更是一拳捶在電梯轎廂的牆壁上。

然而下一秒……

叮——電梯門打開,不遠處的黎盡就這麽靜靜看著他,帶著那麽幾分歉意。

“我忘了告訴你,那個電梯有點壞了,大門經常關了又開,所以你要不換一個?”

譚其言:“……”

溫柔體貼細心穩重的譚學長,就這樣慘淡地退出了景喬身邊的競爭圈子,黎盡大獲全勝,心裏卻十分不爽。

以食言的方式讓景喬來出麵趕走他的情敵,自己這個男朋友做得也真是失敗。

他開門進去,方一賢剛在客廳坐下,手裏拿著一盒冰淇淋,朝景喬的臥室努了努嘴,“估計還沒睡著。”

黎盡搖搖頭,“讓她先靜一靜養養神吧,多謝了。”

“還行。”方一賢抿了口冰淇淋,“主要是喬喬今天很爭氣,一點沒落套,而且是她主動跟譚其言撇清關係的。哎呀自家孩子長大了,終於不用我手把手地教了。”

黎盡笑笑,隨意地靠著餐桌接話道:“的確,不說別的,隻要有你在,我還是很放心的。所以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把那位收了?”

方一賢愣是沒明白他的話,“誰?”

“你說呢?”黎盡堅信她就是明知故問。“顧商裏啊還有誰,那小子母胎至今,也該有個歸宿了。”

他這麽說方一賢可就不樂意了,“誒我是火葬場麽專門負責回爐重造的?他的歸宿關我什麽事?我雖然男朋友很多,但也不是誰都收!”

黎盡笑得更歡了,“有你這話我就開心了,下次再被他懟,我就原封不動懟死他。”

不過這麽一向,他還挺感慨的,沒想到自家好兄弟是一點沒被看上呢,問題到底出在了哪?

就在他認真思考該如何為顧商裏的人生路添磚加瓦時,臥室裏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暴喝——

“黎盡!我知道你在外麵!”

黎盡猛地一哆嗦,瞬間回神,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開門走到景喬麵前,連笑容都那麽得完美。

“寶寶,你喊我有事?”

景喬半睜著眼,說不上來是困得,還是在自以為很嚴肅地威懾,總之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她指了指桌上伸手就能夠到的水杯,“渴了。”

“我給你端水!”黎盡巴巴上趕著把水杯湊到她唇邊,景喬低頭抿了兩口,依然冷著臉問他:“可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