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活著贖罪
天氣還真是變化無常啊，早上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不到三個小時就忽然陰了下來，刮起了寒風，沒多久竟然洋洋灑灑的飄起了雪花，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祝婉秋原本還在看著電視裏無聊的影視劇，這會兒的思緒都被外麵的雪景牽走了，怔怔的看著窗外，憂傷之情浮上臉龐，眼中慢慢泛起點點淚光，低聲念叨著“下雪了。下雪了，也不知道雲海穿的暖不暖和，孩子身體本來就弱，又剛生了場病，要是再著了涼可怎麽辦啊。”
陸可昕好想哭，婆婆不知道，可憐的雲海現在是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裏，那裏有沒有足夠的條件取暖啊？那家人會不會心疼他，多給他穿件棉衣呢？
客廳中的婆媳三人沉默著坐著，誰也不開口，這樣揪心的等待，痛苦的煎熬著，誰可以來救救她們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大座鍾‘噹噹噹。’足足敲響了十一下，祝婉秋才緩過神來“怎麽元林和羽涵還沒回來？不是早上做檢查嗎，也該到家了啊。李嫂，你去門口看看，他們回來了沒有？”
“不用看了。”歐陽元平麵無表情的走回客廳，他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剛才回來了又走了。十分鍾前，車子在院外停了一下又開走了。”
這是為什麽？都到了家門口卻不進來，剛出院能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外麵這麽冷，應該好好休息才對啊。
“他們要去幹什麽啊？”蘇母扶著外婆走下來，女兒昨晚在電話裏還說想雲天了，今天檢查一完就盡快回來，疑惑的說道“會不會是雲海有了什麽消息啊？”
“元平啊，趕緊給羽涵打個電話問問，說不定真是雲海有消息了呢。”祝婉秋連忙衝兒子說道，否則這倆人還能急著去哪兒。
歐陽元平實在不想掃這個興，可如果是找到了雲海，怎麽可能不告訴家裏一聲呢“是雲海的話，他們一定會告訴我們的，怎麽會調頭就走。肯定是有什麽事要辦，等回來了再問吧。我哥心裏有數，不會下著雪還帶著羽涵到處亂跑的。”
這場雪來的突然，毫無征兆，雪花很小，不急不躁，緩緩落下，沾地即化，悠揚自得。車子不快不慢的開著，沒走多遠，就在公園的門前停了下來，這裏就是兒子雲海離開他們的地方。
車裏開著暖氣，也隻是身體感覺不到冷而已。歐陽元林熄了車子拿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沉著聲音詢問了幾句後把電話交給了妻子。
蘇羽涵的手有些發抖，一句話沒說，眼淚就已經開始往下掉了，聲音冰冷比外麵的冰雪更盛“髙學芳。你要死，也要提著這口氣聽我說話！”
意大利。
病房裏，除了高家的人，還有三個男子坐在一旁，一人拿著手機走到病床前，按下揚聲器，放在髙學芳的耳邊，聲音清晰、刺耳，不用去問更不需要去猜，也能知道說話的人是誰，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恐懼，目光有些恍惚。
“聽好了，臨賓正在下雪，不是很大，市區現在的氣溫是零下五攝氏度。你很清楚雲天和雲海是早產的雙胞胎吧，他們出生時體重不足1500克，雲天在保溫箱裏待了十天，雲海比他的哥哥多待了兩天，之所以能這麽快出院，是我拖著半條命，把我的兩個兒子一點點喂大。我知道你沒有生過孩子，那我現在就來告訴你，早產的孩子在滿周歲前的死亡率是很大的，輕微的一個感冒、發燒就有可能要了他們的命，你應該清楚雲海在被你送走前，剛剛得過肺炎。而你卻告訴我，他現在，在一個偏僻的村莊裏度過這樣寒冷的一天。髙學芳，如果我的兒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活著陪葬！”
假如沒有親耳聽到，一定很難想象聲音也是可以殺人的，這個又恨又痛又狠的聲音，髙學芳覺得自己的胸口被壓了好大一塊巨石，不斷的有人用力又抬起，好像馬上就會窒息卻又在關鍵時候還能呼吸。
蘇羽涵的聲音還在繼續“你或許到現在還不覺得自己是多麽冷血、沒人性吧，也不奇怪，因為你根本一直就是這樣。應該還記得吧，你是怎樣害的學姐小產了五個月的身孕，又是怎樣用你的身體去安慰那個剛剛失去親生骨肉的男人，當他依然選擇妻子的時候，你又是如何以此逼迫剛出院不久的學姐提出了離婚，然後，你又是怎樣把那個男人一腳踹開的。這些都是你偉大的傑作，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忘記的？”
髙學芳艱難的大口喘著氣，整張病床都在顫動，眼淚不知何時從眼角淌出的，可是她說不了話，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別激動，你要是死了可就罪孽深重了，高家的聲譽就會因你而葬送，你怎麽對得起過世的父親和哥哥？他們把高家的一切都托付給了你，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麽？你不僅辜負了他們的期望，還害了高家唯一的繼承人，就是死了見到他們，你有臉說嗎？他們也一定會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的。”
高敬銘一直坐在牆邊的沙發上，聽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這是他的姑姑嗎？是被惡魔附了身還是一直都披著仁慈的外衣。
蘇羽涵緩了口氣，依然寒冷如冰“髙學芳，你死不了，因為你不配！就是地獄也容不下你。你要活著，為你犯下的不可饒恕的惡行贖罪，聽到了沒有！”
最後的五個字力度之大，將整個病房都震顫了，髙學芳還在極度恐慌之中，隻得見旁邊一張椅子‘咣當’一聲倒地。
“姑父。姑父！”高敬銘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衝過去的，很快醫生護士就趕了進來，兩個人一起被推進了急救室。
兩個小時後，雙雙脫離了危險，嶽祖明的問題不大，隻是剛才受了些刺激，心髒一時沒承受的住才昏了過去。
臨賓市。
雪還在下，歐陽元平掛了電話，輕聲說道“沒事了，她現在想死都沒有勇氣。”
“雲海。我的兒子，爸爸媽媽會一直保佑你的，我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要堅強，一定要堅強。”蘇羽涵流著淚輕聲祈禱著，丈夫的溫暖將她的雙手合在掌心“雲海，等著爸爸媽媽。會找到你的，一定會找到你的。”
“羽涵，雲海他不會放棄的，他會回來的，一定會！”
等到他們終於返回家中，已經兩點多了，全家人都沒有吃午飯，不放心又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就這麽一直等著，看他們好端端的走進來，總算鬆了口氣。
“上哪去了，急死我們了。”祝婉秋這兩個多小時是坐立不安的“餓了吧，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嗯，我確實餓了，這幾天在醫院躺的，病是好了，人卻沒什麽力氣。”
陸可昕輕輕握著她的手，有些微涼“待會兒多吃點，今天的粥是我煮的，是媽親自教的，你嚐嚐看味道如何。”
“有沒有我的份啊？”歐陽元林坐在妻子身邊有些嫉妒的問道。
“有，當然有了！”
雖然看得出他們情緒上有點問題，不過現在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歐陽元平笑著說道“她煮了一大鍋，你想喝幾碗都可以。”
“嗬嗬嗬。”歐陽元林笑了幾聲“你們倆還真是懂事多了。”
“真乖啊~！”夫妻倆異口同聲，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