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包間裏。
雲風帶著陳遠山來到了這裏,讓老人坐下來後,雲風讓服務員先送上來一壺水。
距離十二點還有一會,段虎還沒有到,雲風也不著急。
陳遠山坐下來後,雙手按在了他的斜挎包上。
“爺,不用害怕,沒人偷你的錢。”雲風笑道。
陳遠山嚴肅道:“那還是要小心呢,萬一錢叫人偷走了。”
“你說得對,那你把東西看好。”
雲風笑了笑,拿出手機看了下消息。
郭盛早就發了消息,說已經往這邊趕過來了。
也沒等一會,郭盛就帶著攝像機進來了。
陳遠山一見到郭盛,立即站了起來。
郭盛則伸出手道:“爺,我是郭盛,我是雲風他朋友。”
陳遠山也伸出手握了握,道:“好,娃你坐,喝口水。”
“我自己來,你坐。”郭盛笑道。
郭盛找了個合適的角度,將手持攝像機固定在了桌麵上。
陳遠山這才又坐了下來。
雲風瞧了瞧陳遠山的樣子,似乎是有些緊張。
剛才郭盛一進來陳遠山就站了起來,應該是緊張沒錯了。
多年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哪能不緊張呢。
雲風笑道:“爺,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咋把人找到的?”
陳遠山疑惑道:“對啊,我差點忘了問你,你是咋找到的?”
雲風故意開玩笑道:“我找了個算命的算了一下,人家直接給我說了地方,我去一尋就找到了。”
陳遠山立刻搖頭道:“不可能!算命那些都是糊弄人呢,算命的但能找到,我不至於往西安跑了這麽多次。”
“爺你真聰明,我沒有找算命的。”
雲風一看陳遠山的緊張有所緩解,繼續道:“我是到市圖書館裏麵查當年的一些資料找到的,當時段雲峰他們拆遷,人都搬到另一個小區了。”
“這才對嘛,算命的咋能招到人嘛,娃啊你厲害!”陳遠山給雲風豎起了大拇指。
“不厲害,主要是還是你有照片有名字,我就好找。”
幾人聊著天,郭盛則專心致誌的搗鼓著攝像機,記錄著整個過程。
陳遠山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不多時,段虎走進了包間之中。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段虎一見人都在這裏,麵上露出了歉意。
“沒事沒事。”
雲風率先站了起來,他走上前,對段虎介紹道:“這位就是你父親當年的朋友,陳遠山老爺子。”
段虎見到陳遠山後,顯然有些驚訝。
雲風繼續道:“爺,這是段雲峰他兒子,段虎。”
陳遠山的眼睛凝視著段虎,緩緩站了起來。
他徐徐伸出手,段虎也伸出手,和陳遠山握在了一起。
段虎也有些緊張,他本想握一握手就鬆開,結果陳遠山卻依舊死死地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開。
陳遠山凝重道:“娃啊,我要感謝你父親,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
說話間,陳遠山就要彎腰鞠躬,段虎急忙攔住了。
段虎一開始有些緊張,臉上還帶著一些笑意。
可這時候,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陳遠山鬆開了手,他低下頭在他這個斜挎包裏,取出來了一個紅包。
他將紅包拿在手裏,語重心長道:“這個錢,我必須親自來還上,我當時借了一千塊錢,我專門去銀行問過,他們說如果付利息的話,這二十年的利息加一塊就幾百塊錢,太少了,我準備了三千元,也不多,你拿著。”
陳遠山將這個厚厚的紅包,雙手遞給了段虎。
說著說著,陳遠山的眼眶紅了。
段虎連忙道:“爺,真不用了,這錢你自己留著花吧。”
陳遠山卻道:“你必須收下來,我都七十歲了,再跑不動了,這次把錢交給你,我心裏的這塊石頭也算落地了,這些年我都沒還錢,還一點消息都沒給你爸,要是還不上,你爸還覺得我是個騙子呢。”
陳遠山的眼角已經流下了兩行清淚。
多年的期盼終於完成,這是高興的眼淚。
段虎道:“爺,這錢你非要我收下,我可以收下,你給我一千塊就行,不用三千塊。”
“借錢都有利息呢,我還錢咋能不給利息,更何況你爸當時幫了我大忙。”陳遠山將紅包往段虎的手裏塞。
兩人也是一個勁的推搡。
一旁的雲風和郭盛都默默的看著,沒有說一句話。
此時,就交給陳遠山和段虎最好。
段虎最終歎了口氣道:“爺,我父親從小就教育我們,在別人遇到困難的時候,一定要伸出援手,我父親如果在世,也一定不會讓你給三千塊錢的,你給我一千就行了。”
陳遠山卻還是倔強的道:“不行,你必須收下,要不我心不安。”
段虎這下真沒轍了。
這錢他一分錢都不想要,可陳遠山執意要給,這要是不收下,他倆今天得在這耗上一天。
“好,爺,我收下。”段虎沉聲道。
他伸出雙手,從陳遠山的手裏接過了這個紅包。
陳遠山擦了下眼角的淚水,道:“你母親現在還在嗎?”
段虎道:“我母親也去世了。”
陳遠山長歎了一口氣:“我當年在西安上班的時候,和你父母都是好朋友,在我困難的時候你父母幫了我,隻可惜你父母都走了,我們沒見上麵,但今天能找到你,我也很高興。”
“爺,我也很高興!”段虎也認真道。
之前聽雲風說的時候沒覺得,這一刻聽著麵前的老人真情實感的講話,段虎也有些感動。
陳遠山感歎道:“好啊!好啊!這錢還上了,我死了也能合眼了。”
雲風笑道:“爺,你能長命百歲呢。”
段虎也笑道:“沒錯,爺,你這身體好著呢,活上一百歲不是問題。”
見兩人已經把大事解決了,雲風道:“都先坐下吧,菜也快上來了,咱一邊吃一邊聊。”
今天這場局是雲風組織的,菜也提前都點了。
段虎和陳遠山坐在一起,雲風則坐在陳遠山的旁邊,郭盛則一個人坐在另一邊,一邊攝像一邊吃飯。
吃了幾口後,段虎也打開了話匣子。
“我爸人特別熱情,當時在佳苑小區的時候,我們這邊人都認識他,還有在現在這個社區裏,你一說老段,就沒有不認識的,我們社區的老人,殘疾人,我爸平時都會給他們送米麵油之類的生活用品,還有輪椅之類的。”
陳遠山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老段是個大好人,這我知道。”
這時候,段虎將紅包放在了桌上,嚴肅道:“爺,這錢我準備捐給我們社區,用來給我們社區的老人們和殘疾人們購買一些生活用品,我爸當年都做了這麽多事,我也得做。”
陳遠山笑道:“好啊!你有這個心就是好的,你隨意處置,我不管。”
段虎又看向了雲風和郭盛,道:“也謝謝你們的幫助。”
“不客氣。”雲風和郭盛笑道。
見到陳遠山和段虎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雲風兩人的心裏也十分開心。
中午,吃飽了飯,四人離開了飯店。
到了門口,段虎對雲風和郭盛道:“我們公司是做包裝生意的,也不知道你們用不用得到,以後要是有需要的地方,你們可以給我打電話。”
“啥包裝啊?”雲風好奇道。
段虎道:“就比如那種紙箱子,這種的外包裝。”
“這樣啊,我記住了,我要是有需要的,我肯定不客氣。”雲風笑道。
段虎下午還要上班,於是就走了。
雲風看向了陳遠山,問道:“爺,你要不要在西安轉一轉,我帶你轉去。”
陳遠山擺了擺手:“不轉,有啥轉的,我年輕的時候都轉完了。”
“爺,那你是準備走啊?”
“走啊,該走了,錢也還了,事也辦完了,該回去了,娃啊,你要是有時間來我屋,我招待你。”
“好啊,我有時間一定過來。”
雲風笑著扶著陳遠山,一起去了火車站。
等到了火車站的入口,雲風喊道:“爺,你站著我給你照張相,下回我去你屋的時候把相片給你送去。”
“照相?行,那就照一張。”陳遠山笑道。
他站在火車站的大廳門口,腰杆挺直,臉上帶著微笑。
雲風將早已準備好的相機拿出來,對著陳遠山,按下了快門。
哢嚓!
畫麵就此定格,陳遠山的身影留在了上麵。
“爺,好了!”雲風喊道。
陳遠山這才朝著雲風走來,一邊走,他一邊在包裏翻找著什麽東西。
翻找了一會,他取出來了一頂八角帽。
帽子是黑色的,嶄新無比。
見到陳遠山手裏的帽子,雲風疑惑道:“爺,你這是送我的?”
陳遠山抖了抖帽子,笑道:“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沒啥給你的,我做了個帽子送給你。”
“對,那我收下了,謝謝爺。”雲風也笑了。
陳遠山將帽子遞給了雲風。
雲風接過來直接戴在了頭上。
這種八角帽又被稱作“紅軍帽”,以前老一輩的人很多人都戴這個帽子。
更何況,這頂帽子是陳遠山親手做的,意義非凡。
“娃啊,謝謝你,我走了。”陳遠山感慨道。
雲風也沉聲道:“爺,你要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