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霏的心裏明白,如果是換做從前的蔣夫人,隻怕立刻就會害怕,然後乖乖滴去做飯了吧?

然而此時此刻,蔣夫人卻是瞪著眼睛看著蔣大人,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語氣堅定:“你立刻給我寫下和隸屬,我們二人,伺此後再無關係!”

不錯!看著這樣的蔣夫人,靈霏的嘴角都勾勒出了笑容來:女子該當如此,蔣夫人此刻終於醒悟,也算不晚。往後的日子便是諸多辛苦,也總好過在那樣的一個男人跟前兒受委屈吃苦吧。

將擔任這才愣住了,似是終於意識到,蔣夫人並不是在和他賭氣。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夫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蔣夫人點頭,眸色越發堅持:“自然知道。蔣兵兵,我已經想好了,我要與你和離!我不欠你蔣家什麽,對你也夠好。可你仍然不珍惜,那我們之間,便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可能了。”

蔣夫人在蔣大人的麵前,隻怕是甚少如此。

所以此刻看著江夫人的樣子,蔣大人便知道,她並非開玩笑,更不是在威脅自己什麽。

蔣大人的眸色之中,生出了幾分慌亂。

但這慌張很快就消失不見,他隻是故作鎮定:“哼——就知道你是如此,如今見著我落魄了,便想離開我了不成?你別忘了,當初你們家在那村子裏都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是誰救了你們!你說你不欠蔣家什麽,你就大錯特錯了!嫁給我這麽多年,你連個孩子都沒有生出來,你讓我們蔣家絕後,這叫不欠蔣家什麽嗎?”

“嗬——”

然而蔣夫人還未說話,靈霏便聽到了一旁路過的沈戈突然冷笑一聲。

靈霏都不知他是在笑什麽,那蔣大人倒是有些敏感地看向了沈戈:“你笑什麽?!”

沈戈走上前,大約也是早就看不慣蔣大人了。

他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蔣大人:“蔣大人,不要將所有的錯事都推給蔣夫人好不好?你們二人之間之所以這麽多年不能有耗子,並不是蔣夫人的問題。你怎麽從沒想過,是你自個兒的問題呢?”

沈戈作為一個大夫,說話幾乎從不會拐彎抹角。

然而如此消息,讓靈霏聽著都有些忍俊不禁——

在此處的人除了餘水兒之外,其餘的女子都不是那單純無知的少女了,自然都明白沈戈說的是什麽意思。

尤其是蔣夫人,她倏然回頭,驚訝地看向了沈戈:“沈大夫這話……是何意?!”

蔣大人更是不可能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忙對著沈戈怒吼:“沈大夫,你到底是個大夫,可不能亂說話!我怎會有問題?!絕對是她的問題!”

沈戈撇了撇嘴,對蔣大人這話不屑一顧:“蔣大人的身體看上去是沒有問題,但蔣大人在那汀州城裏頭流連花叢那麽久,碰過的女人隻怕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可曾有一個女人,給蔣大人生出來過一個孩子?”

這事兒靈霏都知道,就不說蔣大人在外頭的那些女人了,便是府中都有七八個姬妾,數不清的通房,還真是沒有一個人開花結果的!

蔣大人愣了愣,是不願意承認沈戈說的話:“神答複,你可不能這般毀了我的名聲!”

沈戈卻是從不說謊之人,隻是看著蔣大人,冷冷一笑:“蔣大人這一路上不管有什麽病痛,都是我在給蔣大人診治,難道我還會欺瞞蔣大人不成?”

一說起病的事情,沈戈就顯得格外嚴肅了起來:“我個蔣大人把脈多次,早已看出來了。蔣大人隻是常年流連花叢,不知節製。雖身體瞧著還可以,但其實早已內耗空虛了。蔣大人是否常常覺得身體乏力?偶爾還會頭暈目眩?甚至有時候興致所致,但卻需要以藥物助力?”

當著她們的麵兒說這個,其實讓靈霏聽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沈戈是個大夫,他隻是覺得自己在探討病情,所以倒是大大方方。

這樣的事情,靈霏的心裏又生出了許多好奇的心思來,總要聽一聽,便也裝作一副正經模樣。

那蔣大人卻是在意不了旁人如何,此刻臉色就變化了:“在……在那煙花柳巷之地,若不是為了尋求刺激,誰會去那?我從曾主動服食什麽藥物,你可別冤枉了我!”

他這話說的就帶著幾分討巧了,從不曾“主動”服食藥物,可不代表著別人沒有給他吃過。在那煙花柳巷之地,備著些藥物給客人,隻怕也是平常事吧?

沈戈聳了聳肩,好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沈大人吃沒吃過藥物,大人自個兒的心裏命吧就是了,到不必與咱們解釋那麽多。隻是上述症狀,便是內耗空虛所致。所以沈大人是用身太過,導致了大人即便是看上去沒有什麽問題,但事實上早已不能生育了。這些年大人是半點兒節製都沒有,更是加重了病情。”

說到這裏,沈戈都好似是惋惜一般地歎了一口氣:“哎……大人日後若想要孩子,隻怕哪怕華佗在世,都是沒有法子了!大人還是認命吧,這事兒與蔣夫人本沒有什麽關係,歸根究底,都是大人自個兒的問題,大人又何必要為難蔣夫人,也為難自己呢?”

不知為何,沈戈分明是正經嚴肅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但在靈霏看來,卻總是有些忍俊不禁!

再看那蔣大人,他的臉色已然一點點地變成了難看的豬肝色。想想也是,這種事情對男人來說,隻怕是比死還不能接受的恥辱吧?

偏偏又是被沈戈這樣的神醫給下了定論,隻怕這會兒蔣大人的心裏都要覺得,他這輩子也就徹底完了!

但當著靈霏他們的麵兒,蔣大人自然不能承認,甚至還要繼續嘴硬:“哼,聽你瞎說什麽?”

他惡狠狠地看向了蔣夫人:“是你在背後搗鬼是不是!?你若想和離,也不必用這般陰狠的法子,來侮辱於我吧?!”

他如今就是在嘴硬,是個人都瞧得出!

蔣夫人也是撇了撇嘴,心裏頭是無盡的委屈:“蔣兵兵,你冤枉了我這許多年,原來幾個事你自個兒是個不成事的!若是叫早已死去的婆母之大哦了,隻怕她都要從那棺材板裏跳出來了吧?”

看著蔣夫人如此,靈霏的心裏也篤定了一句老話說的沒錯:永遠不要欺負老實人。

如同蔣夫人這般的老實人真的生氣的時候,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住的。

而蔣大人如今雖然是階下囚,他可以被任何人瞧不上,卻是心裏唯獨不能接受,這個被自己欺負了多年的蔣夫人,竟然在此刻瞧不上他!

他怒火中燒,手也狠狠地砸在了囚籠之上。

“砰——”

隨著一身巨響,蔣大人看著江夫人,也是憤怒地目眥欲裂:“你給我閉嘴!你們合起夥來侮辱我,難不成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的眼珠子轉了轉,心裏是心虛,也是害怕:“叫你這想下來的婦道人家和我和離?!那我日後的臉麵可真是沒有地方放的,和離是不可能的!”

他似是費勁了力氣,才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但一直休書,我還是可以給你的。休了你,便如你所願,咱們之間再沒有了任何瓜葛!從此之後,各走各的路,我倒是要瞧瞧,有沒有人再要你這棄婦!”

若說能見到的嘴不要臉的男人,靈霏覺得這個蔣大人是算得上一個。

都到了這一步,他還要如此對待蔣夫人?!

和離和休書,完全是兩碼事。女子能和離,大多是錯處都在男人。而一直休書,便是見蔣夫人的錯處給釘死了!獎大熱呢這樣的男人,不隻不堪托付終身,他簡直就是個破皮無賴!

靈霏有些擔心地看向了蔣夫人,其實也會擔憂蔣夫人是個傻的。若是她為了能早日擺脫蔣大人,而答應了這一直休書的事情,那麽日後隻怕她就算是回到村子裏,也是抬不起頭來的。

但顯然,經曆了這一場生死,將豐潤是早已看清了蔣大人。

她對著蔣大人冷笑一聲,語氣篤定:“我要和離書。本不是我的錯處,為何要休書?蔣兵兵,你別再糾纏這些事情了好不好?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們和離不好嗎?”

“這不可能!”

蔣大人卻也仿佛已經抓住了蔣夫人的軟肋一般,拒絕得斬釘截鐵:“你若想離開我,就隻有休書一封。否則的話,這輩子便是將你綁在這裏,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若不想要休書,就快些給我去做飯!隻要一日你我之間還有關係,你就是我蔣家的女人,就要聽我的!”

“你太過分了——”

然而聽到了蔣大人這樣的話,蔣夫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是將拳頭捏在了身側。

趁著靈霏他們都沒有注意,蔣夫人突然走上前去——

靈霏甚至沒來得及攔住蔣夫人,就瞧著蔣夫人突然從一旁的緹珠手裏頭抽了一柄短刀,而後朝著蔣大人的腿上便狠狠地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