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晨,周由顧不上披衣,急急打開了厚重的赭色窗簾,又索性拉開裏層的白紗,好讓室外的陽光,把水虹白皙的身體照得更亮一些。他靠在窗口的牆上,交叉著胳膊,遠遠望著水虹,感歎說:“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像你這樣困難的美。”
“我也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癮君子,我看你是把我當成罌粟花了。”水虹用手掩著嘴,打著哈欠,臉上帶著一絲甜蜜的倦意。“快過來吧,會著涼的。不過我大概也上癮了,更喜歡看你。被動吸煙中毒更深呢。”
水虹摟住周由,舒服地躺在周由**而溫暖的懷裏。她撫摩著他發達光滑的胸肌,也在細細欣賞著周由的男性人體陽剛之美。她知道那是胸大肌、肱二頭肌和胸鎖乳突肌,它們富有彈性地鼓脹著,飽含著男性的**、充滿了梟雄般的力量。那力量既能支撐這個地球,也能摧毀這個世界。那麽孱弱而柔韌的女人,就是調控和製約這種力量的限壓閥了。
周由用雙手握住水虹的**,輕輕著力,溫柔地觸摸著。他在享受和儲存著自己的感覺。他說:
“水虹,你知道嗎,一般女人體最難畫的是哪個部位?”
“眼睛?”
“哦,也對也不對。在肖像畫中,男人和女人的眼睛是最重要的,但在人體畫中,就不能算重點了。再說,女模特的眼睛往往很空,什麽什麽都沒有,畫不出耐看耐想的內容,眼睛也就並不太難畫了。如果是畫你,當然很難,你的眼睛裏有眸語,眸語裏有愛和美,還有一種夢幻般的光澤。用畫筆很難表現出來。不過畫你的眼睛是一種享受,畫的時候,心裏愛極了。”
“那……最難畫的,是不是手呢?古人說,‘畫人難畫手’嘛。”
水虹鬆開周由,把兩隻纖細柔軟的雙手伸在他眼前。那光滑的手背和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猶如琺琅質一般亮澤。
“也不對。手是外露部分,肖像畫也經常把手畫進去。而且手上骨骼結構清晰,並不難畫。中國古代的畫家從不畫人體,不研究人體解剖,不懂人體結構,大多數人物畫不是駝背就是沒脖,連人都畫不好,當然畫不好手了。”
“那就是**了?”
“也不是。**是不太好畫,但是它的形狀凸出,還是可以把握的。”
“女人體這麽神秘啊,那我可不知道了。”水虹笑道。
“好吧,我來告訴你。一般的女人體模特,最難畫的是腹部下麵的兩三條腹線,很細很細,而且斷斷續續,喏,就在這裏……”周由用手指在水虹美麗光滑的下腹部輕輕地劃了劃,水虹癢得咯咯大笑。周由移動著手指繼續說:“你看,就是這兩條線,其實是兩條半,那半條是若隱若現的。你看看,這兩條線多麽優美、細膩、微妙。隨著你的呼吸,它會微微起伏變化,你隻要稍稍一動,變換姿態,它也會跟著變化,而且變幻無窮。腹部是女人體上最柔軟的地方,麵積和體積也最大。你想,最柔軟的部位、最柔軟的細線,怎麽容易畫好呢?人們常說女人的曲線美,指的是縱向的三圍曲線,其實最美的曲線,隱藏在腹下,連遊泳池和健美賽場上都見不到,隻有到妻子和情人那兒去欣賞體味了。在西方傳統的人體藝術中,女人的腹線被看做女性人體美的主要內容之一。尤其是扭動彎曲的腹線,是表現女人**和情欲的重要語言。如果畫不好腹線,很難傳遞出女人隱蔽的愛和性,內心的渴望和呻吟。”
水虹扯過被單蓋住自己的身體,故意問:“那你呢?你抓住那腹線沒有?”
“在美術學院上學的時候,我們畫過幾次女人體後,羅教授看我們的作業直搖頭。他說一看你們畫的腹線,就知道你們大部分人都沒有接觸過女人。你們把腹線畫得這麽死板、這麽僵硬,肚子裏好像懷了一塊大石頭。這怎麽行啊?整個人類都是在女人的腹中誕生的,畫不好女人的腹部,就是對人類母親的不敬。你們應該抱著深深的敬意和愛心去畫好它。後來……後來我鼓起勇氣第一次和一個女友上了床,除了性衝動以外,還有一種衝動,就是特別想觸摸這幾條腹線,等我撫摩了它之後,我才知道自己原來畫得是多麽糟。真的,畫畫光靠視覺印象是遠遠不夠的……”
“那你後來到底畫得怎樣了呢?”水虹不想放過他。
“當然大有進步啦。可是,羅教授對我也心裏有數了。那天他表揚我時的目光,讓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虛。”
“你們的教授把你們都教壞了。”水虹捶了他一下,格格地笑起來。
“不是他把我們教壞了,是藝術教會我們懂得了人。連偉大領袖在六十年代都無奈地下達指示說:畫人體不惜有些小犧牲嘛。”周由大笑。
“哼,這種時候你還總想著畫畫,你心裏還有沒有我啊?”水虹似乎有些生氣了。
“這是職業病,誰讓你愛上一個畫家?”
“那你以後畫我的時候,可千萬別利用這幾條線,泄露我心裏的秘密呀。”
“沒有神秘內涵的藝術怎麽能叫藝術啊。”周由自信地說。“現在中國人的欣賞水平,還停留在盯著**和黑三角區部位的初級階段。我就是畫出你的秘密,恐怕也難有人看懂呐。不過,你這個特別的女人,最難畫的還不在腹線上。”
“你又要故弄玄虛了?”
周由把水虹扶起,為她披上衣服,讓她的身體正對著自己,然後說:“我一直納悶,你的肌膚怎麽會是半透明的呢?一點不誇張,至少有四分之一的透明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你的容貌和體形的美,還有不少影星什麽的能同你相比,但是你的肌膚美,恐怕真是獨一無二的,將來也隻有阿霓才能有這種美了。”
水虹把一條胳膊伸出被窩,自己端詳著說:“江南一帶氣候濕潤,那裏的女人一般都比北方的女人皮膚細膩白嫩。但細膩的皮膚也很少有半透明的。我媽媽說過,她那個家族的女人,好像皮下肌肉有些特殊,水分特多,皮膚就透明。”
在明亮的光線下,周由透過水虹白潤的肌膚,隱隱看到了裏麵的血管和臂骨,像一張X光片。他情不自禁地捧起水虹的胳膊輕輕地咬住它,想感覺那裏麵到底是由什麽東西組成的。
水虹說:“我想這也許是遺傳。老吳給我媽媽動手術的時候,也發現我媽媽的皮下組織和脂肪與常人不同,肌肉纖維非常細膩柔軟。那時我媽媽已經四十多歲了,但肌膚比二十多歲的女人還有彈性。聽我外公說,外婆剛嫁到外公家的時候,小河邊上的人都說她的皮肉像蹄髈凍……”
“蹄髈凍!”周由叫了一聲。“蹄髈凍用北方話說,就是肘子凍。對對,這是一種感覺。過去北京就有一道名菜叫做‘水晶肘子’,又細膩又光滑,關鍵,它是半透明的。這個比喻形象挺生動,可惜太俗了,像酒館裏的酒鬼們,流著口水談論著下酒菜,不好不好,這個感覺不能入畫。我要是把你的肌膚畫得讓人聯想到豬肘子凍,那我真該挨殺豬刀了。絕對不行,趕緊倒帶洗掉。”
水虹又說:“下層市民、船工的語言粗俗但很形象,後來我外婆就是被那幫在酒館裏胡鬧的船工劫走的。等我媽媽長到十五六歲,小河邊的人又盯住了她,垂涎欲滴,有點文化的人,說她的皮膚像剝了殼的生蝦肉一樣。”
周由連連搖頭,“這絕不是我要的感覺,到了俗人嘴裏,女人都成了人肉包子,美神也得加調料了。我想,你們家族的母係祖先,一定是古代的某個王妃或是公主……”
“這種想象很誘人,我也這麽胡思亂想過的。”
周由忿忿說:“我看中國的人口政策有問題,一對夫妻一個孩,不分智商、不分物種優劣、不分美醜,統統一視同仁。這樣下去,幾千年延續和保留下來的優秀品種就會滅絕。假如你生了個男孩,像阿霓那樣未來的絕代佳人就會絕種。這樣下去,中國的種族優勢就要退化了。我認為,應該對本民族的特殊珍稀品種采取傾斜政策。現在隻規定癡呆和近親不準生育,少數民族可以多生,那麽,為什麽不可以規定像你這樣的美人佳麗多生一兩個孩子呢?我將來如果有了錢,一定發起成立一個保護民間珍稀品種基金會。每年尋找和評選美女美男,建議國家計生委給予多育的人口指標,並由基金會撫養他們的孩子,為華夏民族創造更多的佳麗俊男,也為畫家提供更美的模特……”
水虹笑個不停,終於打斷他說:“你太幽默了,真是個偏激的大幻想家。這個方案根本行不通。首先,美人就不願意多生孩子,一多生她自己就不美了。其次,美人也不一定能生出美女來,遺傳工程的科學還沒有發達到這個程度。再說,美人常常嫁給有錢有勢但也許醜陋的男人,如果他們的產品取其父母的缺點,你的夢想就破產了。還有,美人最容易受到不美的女人嫉妒,那些女人不把你罵死才怪呢。用你們北方話說,你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傻帽,傻得可愛。”
“你可別責怪美人,正因為她們太美,才需要尋求美的保護。”周由一臉正經地辯護說。“美所受的**最大,美是資本,激起人許多貪欲;美又被人爭奪,得不到美的人,寧可把美毀掉。所以美女的命運也許比普通女人更艱難。反正我這個無可救藥的現代護花騎士,是當定了。”
水虹說:“可你說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對我人體的準確感覺呀。”
周由攬過水虹,摩挲著她的肩頸,一時無語。
“美玉和絲綢固然很美,但那是幾千年來文人雅士的感覺,不屬於我自己的體驗。”周由說。“其實,美玉是塊冰涼堅硬的石頭,絲綢又太繽紛了;而我現在抱著你,那種純潔溫暖柔軟的感覺,卻是任何東西都無法代替的。我在蘇州第一天晚餐時見你,覺得你就像是明豔的逆光下的天鵝蛋。”
“這感覺很獨特。天鵝蛋很美,而且是有生命的。”
“不,我還是不滿意,覺得它無法表達出我對你的理解。你的美太深奧含蓄,即便將來有一天你老了,但你內心的美也永遠不會消失。你就是你,我要畫你一輩子。假如有人問我,秦水虹有多美,我想我最後隻能回答說:水虹和水虹一樣美。”
“這是最高分。”水虹仰起身子,給了周由一個長吻。
周由突然掙脫了水虹的懷抱,**一般抓起她的手,顫栗著說:“水虹,回去離婚吧,嫁給我!”
水虹那夢幻似的眼睛裏,晶瑩的淚水一滴滴滾落下來。
歸期已臨近。
七天七夜夢遊般的日子,使水虹已經幾乎把蘇州和阿霓都忘記了。但纏綿已不可能無限地繼續下去,她至少必須回去“處理”自己的家庭問題。麵對周由急切的期待,她才突然意識到,重新走進蘇州那幽靜的小院,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情。
水虹明白自己的艱難並不在老吳,而在阿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迎接阿霓那雙眼睛。還在蘇州的時候,水虹就已很多次躲避過女兒凝視著牆上周由的作品時,那種無所顧忌的熾熱目光。如今,阿霓那種少女純真的眼神,穿透了周由多日來籠罩著水虹的癡情,重新向她逼視,令她一陣寒戰又一陣迷惘。
水虹知道,那是自己一直想要回避,卻最終無法回避的。
她在阿霓那個年齡,曾暗戀過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男老師,有一段時間,上課時她隻是呆呆地看著他,連他講了些什麽都沒有聽見。現在想想,那個男人除了黑板上一手漂亮的粉筆字,再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印象。但阿霓不同,她差不多是個小小的藝術瘋子,悟性加上靈氣,遇上一個可愛的藝術家,情竇初開,必然刻骨銘心。而周由更加與眾不同,他身上幾乎具備了一切讓女孩心醉神迷的內容。他已成為阿霓心目中,一個近於完美的青春偶像,無人能夠替代。再過幾年,阿霓就會長成一個美麗的大女孩,散發出迷人而誘人的光芒。但在她的人生經曆中,也許很難再遇到第二個像周由這樣,能使阿霓產生情侶和老師雙重愛意的男子了……
水虹覺得心裏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隱痛,一下一下地刺紮著她的神經。當阿霓長大了,如果阿霓對周由的愛不僅沒有冷卻,反而越發熾烈,她會不會孤注一擲地向他們衝過來,撞開水虹和周由的雙星體,占據她的位置,或者形成一種尷尬的三星體呢?水虹不敢想象自己能夠坦然迎接若幹年後的挑戰,因為阿霓畢竟是她的女兒。在現代社會,如今已什麽都可以更換,換單位換住處換朋友換丈夫,可是惟有母女父子的那種血緣親情,卻是換不了也棄不掉的。母親為了女兒可以獻出鮮血獻出皮膚,水虹為了女兒也可以獻出她的心腎和角膜,她愛女兒視若自己的生命。母愛之偉大,在於它是人類情感中,唯一不會被權勢和金錢收買和征服的愛。如果女兒由於母親而陷入極度的痛苦,母親真的還會感到幸福麽?
然而糟糕的是,真正美麗的情愛卻不是單方而是雙方的。如果僅僅為了阿霓,水虹覺得自己可以為女兒放棄這一切,重新關閉感情的大門,而把周由送還給她。但那樣做的話,周由怎麽辦呢?難道她能忍心讓周由像那隻絕望的白色大鳥,再一次墜入黑暗的深淵麽?再重複一次更加瘋狂而持久的轟炸麽?她已經太了解周由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了,他是一個需要她悉心調理和愛撫、執拗而又真摯的大孩子。
水虹望著窗外的藍天,覺得自己幻夢成真的天空是那麽溫暖;而腳下的這片現實的陸地又是那樣寒冷。她這隻重擇寒枝棲息的小鳥,就要暫時飛回蘇州去了。她不知道這次降落,是軟著陸還是硬著陸,她會不會墜毀在陸地上呢?
早飯後,她坐在沙發上,靠著周由的肩膀,默默無語。
周由轉過身,捧起她的臉,輕輕吻了一下,詫異地問:
“怎麽了?你今天好像很不舒服?”
水虹搖搖頭。
周由恍然說:“我知道,你不願意走。那更好,就別走了,管它呢。”
水虹喃喃說:“不!要走的!”
“我不讓你走。我不去給你買票了。”
“我不走的話,怎麽能再回來呢?”
“那你為什麽不高興?我看得懂你的眸語,你的眼睛裏有話。”
“那你替我說好了。”
“不,你不是那種喜歡別人替你說話的人。”
水虹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去,背對著周由,她覺得也許會說得容易些,深秋幹爽的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窗下是一片布滿坑窪的空地。
“……謝謝你,周由,你給了我世界上最美好的愛……在我一生中,再不會有第二次了……但我想……我想,我們暫時還是維持這種情人關係吧,我會常來看你的,和你一起住一段時間,讓你畫我……但我……不想……不想那麽快就和你結婚……”
“你在說什麽?”周由從沙發上跳起來。“你說什麽?為什麽?”
“為了阿霓。”水虹平靜下來。“為了你和阿霓。”
“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
“你不懂?你應該明白,阿霓始終在愛著你。直到現在。我愛你愛昏了頭,差點忘了自己還是母親。阿霓比你小十五歲,將來她長大了,會比我更有魅力的。至少可以延長你十五年的創作衝動和藝術生命……”水虹一字一句地用力說著。“所以我無權占有你的未來,我隻想好好地愛你幾年,把以後的空白留出來……”
“你瘋了!”周由大聲打斷她。“你以為愛是什麽?你真的以為母愛是高於情愛之上的麽?中國偉大的母親們,幾千年來為子女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包括愛情、幸福甚至生命,這種犧牲難道還不夠殘酷嗎?你一個九十年代的女人,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念頭,我真為你……為你惋惜。再說,你為什麽不問問我,我是不是也愛上了阿霓呢?”
水虹還從來沒有見到周由如此激動和憤怒。他的大手在空中揮舞著,臉色紫脹,由紅而黑,因氣憤而扭曲的五官漸漸變得一片灰白。水虹有些害怕,她抱住周由,把頭依偎在他的懷裏。
周由用一條胳膊麻木地環繞著她,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他低下頭,用嘴唇吸著她腮上的淚水,柔聲說:“阿霓還是個小姑娘呢,那種朦朧的早戀,過幾年就會慢慢被她自己淡忘的。她誤會了我的關懷,還分不清愛和愛護的區別。你因為怕傷害她而縱容她的感情,結果也許會傷她更深。”
水虹抬起頭望著周由。她覺得周由突然變成了一個深沉而成熟的男子。
周由又說:“你沒來北京的時候,我望著你的照片和阿霓的畫像,眼前常常出現幻覺,好像你們倆是重疊在一起的。阿霓是你的童年,而你是阿霓的未來。那幅《江南霓虹》,就是你們兩人重合的形象,我想以此補償我沒有得到你之前的那些歲月。我喜歡阿霓,但我需要的是一個像你這樣的女人,一個能駕馭我、讓我的肉體和靈魂都能燃燒起來的女人。我愛的隻是你。我相信這種愛一旦得到,就將付出永遠,絕不是年齡和青春就能奪走的。在你以前,我有過許多女友,對於今天的現代女性來說,同她們喜歡的男子上床,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所以我的生活中並不缺少性,我沒有性饑渴,我要的是情、是愛,是超越**之上的情愛。也許因為上床太容易了,我反得了情愛饑渴症。每次同女友**之後,心裏總是空空****的,像一片在風裏飄飛的羽毛,沒著沒落。但自從愛上你以後,我再沒有那種感覺了。這一個星期,大概是我成為男人以來,付出最多消耗最大的日子,但我心裏很充實,渾身漲滿了精力,好像進補一樣,比原來還更結實更有勁了……”
周由抓起水虹的手,拍著自己胸脯和胳膊上的肌肉。水虹被他死死箍得透不過氣,手指滑過他緊繃繃的腹部,不由得含著淚水笑了起來;
“那就再給你三天三夜?行了吧?”
“今天不算……”
“親愛的,還是讓我快去快回吧。回來時,我就完全屬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