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不滾
薑是老的辣。
元老夫人就等著江夫人開口問了。
“青兒今日該著是來葵水的日子,但是今日落了水,葵水不曾來,卻腹痛難忍,這會兒已經徹底暈過去了。她……這日後很有可能影響一輩子!”元老夫人將事情略微誇張了幾分,神情凝重又有些心痛。
江夫人大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女子若是來葵水時落入冷水裏頭,後果確實會極為嚴重。
這要是真的,元青菲很可能會導致日後無法生養了!這對女子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江瀚這個臭小子,可真會挑日子!怎麽偏偏就這個時候把人家姑娘推到水裏去了!
這下可好,人家元八小姐下半輩子算是徹底的毀了!
“姑母,這事兒……可是真的?”江夫人雖然覺著元老夫人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要多問一句。
元老夫人不悅的道:“我騙你做什麽!這又不是什麽好事兒,我犯得著去瞎編嗎!你若是不信,盡可以找個太醫來給青兒瞧瞧看!不過,?有一條,我與青兒的外祖母有舊,她的身份非同一般,我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了,但是也要護得青兒周全。若是太醫來了也說青兒的病難以醫治,隻怕咱們侯府可要表示表示才行了!”
江夫人聞言微愣,她一直在猜測元青菲的身份,沒想到元老夫人今日竟然露了一絲口風,看來元青菲的狀況真的不太好。至於侯府要表示表示。她明白元老夫人的意思,隻是要她們給元青菲進行補償了。隻不過,這事兒對一個女子的影響極深,補償的銀子。隻怕不是小數目。
但是,謹慎起見,江夫人還是決定先請個太醫去給元青菲瞧瞧才行。
別的太醫她信不過,隻信平日裏常去明靖侯府給她診脈的歐陽太醫。因此一從元府出來,她就立即打發惠兒去請歐陽太醫去了。
元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半躺在貴妃榻上,等著明靖侯府請的太醫。
她一點兒也不擔心這件事兒會被拆穿。
太醫院裏所有的太醫,絕對不會隨意說出給女眷們診出來的病症,更不會吹噓自己醫術高明,能治的了某位女子的某種隱秘之症。這都是行醫大忌,太醫院的太醫大多都是口風極嚴之人,偶爾有個愛說事兒的,肯定會在不久之後灰溜溜的離開太醫院。更有甚者會暴病而亡。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太醫們常年行走在宮裏宮外。接觸的人非富即貴。常常可以從蛛絲馬跡的病症中得知一些隱秘。若是不謹言慎行,甚至裝傻充愣,很快就會招來滅頂之災。
因此。宋太醫今日多說了兩三句話,元老夫人和鄭媽媽都覺著十分的驚訝。
實在是太醫們都寡言慣了,忽然間多說話十分的稀奇。
因此,宋太醫絕對不會到太醫院裏頭嚷嚷,說今日給元府的小姐瞧病了,她得了什麽什麽病,我恰好能治一類的。不不僅不會說出元青菲的病,甚至今日去哪裏診脈了,也不會說出去的,旁人也絕對不會去詢問。這是太醫院不成文的慣例。
傍晚,歐陽太醫便踩著絢爛的晚霞來到了元府,但江夫人沒有來。
元青菲躺在**裝昏迷,任由梨珠將竹綠色的帳幔放下,把她的一隻手腕伸到了帳外。
歐陽太醫不惑之年,看起來卻像是三十歲一般,保養的極好。
他抽出一條薄如蟬翼的絲帕,覆在元青菲手腕上,開始診脈。
他診脈的時間比宋大夫還要長,偶爾會在不經意間皺起眉頭。
一炷香的功夫後,歐陽太醫提出要再試一試元青菲的另一隻手腕,看來是遇到難度了。
梨珠與杏珠兩個,將元青菲側過身,將她的另一隻手腕也伸出了帳外。
歐陽太醫依舊覆上絲帕,又診了近一炷香的時間,直到梨珠皺起眉頭,他才收了手。
他診過脈,便去了元老夫人那裏,元老夫人也不多問,便讓他走了。
她根本無須多問,隻要回頭看江夫人的反應就可以知道今日診脈的結果了。
明靖侯府裏,歐陽太醫站在江夫人麵前,二人中間隔著一道半透明的簾子。
“歐陽太醫,元八小姐的如何了?”江夫人等的有些心焦,今日連午飯都不曾好好用過,也沒去管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的江瀚。
歐陽太醫有些謹慎的答道:“元八小姐脈相並不平緩,有些瘀滯,她近日原本確實應當來葵水,隻是今日落水後,忽然受冷,致使寒氣大量入體,她這幾個月,隻怕是不會再有葵水了。”
他並不知道元青菲之前還落過一次水,隻以為她是體質太過虛弱,這才會在落水後,導致大量寒氣淤積。
江夫人聽了這話,越發的焦急了:“那可會影響她日後的生養?”
“元八小姐本就體質虛弱,今次落水,不僅會讓她日後在陰冷天氣全身關節腫痛,而且確實會影響她日後生養,隻怕是日後很難懷上了。”
江夫人跟歐陽太醫接觸的比較多,知道他是個謹慎的性子,從來都不肯把話說死了。但是連他都說日後很難懷上了,隻怕是真的因為自己兒子的一時衝動,害了人家姑娘。
說實話,江夫人心裏也挺不是滋味兒的,女子若是不能生養,人生就廢了大半了。她見過元青菲,一直都覺著那是一個頗有靈性的女子,儀容端方,懂得收斂自己,知進退明事理,若不是出身差點兒,倒也不失為一個做媳婦的好人選。
如今可不止是出身差點兒了,一個連生養能力都沒有的女子,沒有人家會願意要的。
江夫人讓惠兒付了診金,便客氣的送客了。
她想了想,歎了口氣,看來,要多準備銀子了。
今日看元老夫人的架勢,是要讓她出點兒血了!
江夫人隻是略一猶豫,便不再多想了。
江瀚從小到大不知道闖過多少禍惹過多少事,那一次不是用銀子擺平的?遠的不說,單就最近的江瀚把人家涼源寺鬧的雞飛狗跳的,她為了讓涼源寺熄聲兒,直接捐了五千兩銀子的香油錢,若不然,涼源寺豈肯善罷甘休!
不過,這回的事有些不同,涉及到元府老夫人,她還要跟明靖侯商量商量才行。在商量之前,她還要再去元府探一探元老夫人的底兒。
第二日一早,江夫人便又乘了馬車去了元府。
一直到接近晌午才回了明靖侯府,隻不過,她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有些不好看。
江瀚半死不活的趴在**,二毛來給他送吃食,進來一瞧,他還是昨日那身衣裳,都已經壓的皺皺巴巴的了。
他擱下碗筷,趕緊走到床邊伸手去探江瀚的額頭,摸了一會兒,發覺還沒有他的額頭熱,便不由的道:“爺,您這是怎麽了,無精打采的,小的若不是昨日一直跟著您,知道掉水裏去的是八小姐,今日定要懷疑是您掉水裏去了!您快吃些東西吧,昨兒就沒吃了!”
江瀚騰地跳了起來,怒氣衝衝的一把揪住二毛的衣襟兒,吼道:“你說什麽?爺我昨兒就沒吃東西了?”
二毛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說昨日元八小姐掉水裏的事兒,惹了主子不快,沒想到他竟然問的是這個!
他有些茫然的道:“是啊,昨日午飯晚飯都沒吃哪!”吃沒吃飯自己都不知道嗎?用不著這麽大驚小怪的吧?
“你個混賬狗奴才,爺我沒吃飯你都不提醒著點兒?!你都不知道給爺送飯吃?!”江瀚個子比二毛高半個頭,居高臨下的朝他咆哮,說完覺著還不解氣,照他頭上“啪啪”就是兩巴掌。
真是混賬,他沒吃飯都沒有人管嗎?
要不是他今日發現餓了,他們是不是要生生的餓死他?!
看來是他對幾個狗奴才太過放縱了,放縱到眼裏都沒有他這個主子了!哼,真是缺乏管教,等他一會兒吃飽了,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們幾個才行。
二毛覺著自己這會兒簡直比竇娥還冤,他昨日來過好多趟,也送了飯菜來了,可是不論他怎麽叫怎麽央求,江瀚死活不開門哪!而且還脾氣暴躁的讓他滾。
他無奈之下隻能滾了。
可是這會兒又嫌他滾太遠了!
唉,你說這叫什麽事兒!他把人家八小姐推水裏去了,自己倒回來生悶氣,還拿他們下人出氣,這樣的主子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二毛捂住自己的頭,悶聲悶氣的道:“爺,您打屁股吧,打頭容易把我打傻了,您成天說我笨,還不都是您打的。而且,您瞧,我屁股上有肉,您打起來不硌手!”
他說著,還把自己屁股撅起來,朝向江瀚。
江瀚氣了個倒仰,一腳踹到二毛充滿彈性的屁股上,怒吼道:“給老子滾!”
二毛被他踹的一個趔趄,幸好他趕緊扶住了門框,不然真要摔個狗吃屎。
他扶著門框站起身,心裏極其的憤憤不平。
看吧,又讓他滾,等他滾了,又該嫌棄他滾太遠了。
他才沒那麽傻,這會兒堅決是不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