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整治

王府裏的三位側妃沒有一個是好像與的,自從惠寧王妃過世後,三人便開始了明爭暗鬥,都想著要扶正,有兒子的更是想著要取代成日裏不見個人影兒幾乎跟空氣一般的世子。

府裏的人鬧騰,惠寧王是從來不管的,而且還攛掇著後院的那些女人鬧騰。

王府越亂,越能說明他能力差勁,自然就能迷惑別人,讓眾人都以為他是草包一個。

惠寧王的女人們之間勾心鬥角,元青菲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若有人欺負到她的頭上,或者是陸徵的頭上,她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王府裏的大小事務幾乎都是由肖總管來打理,但是也有一部分是三位側妃管著的,比如說針線房、茶水房一類的。

尤側妃管的便是針線房。

元青菲這幾日想著要給陸徵做一身新的冬衣,因要用到金線來滾邊兒,昨日便打發了桃珠去針線房拿。

可是,桃珠卻空著手回來了,說是已經全都用完了,再要用,就要等上一個月了。

元青菲在心裏冷笑。

尤側妃這是要跟她較勁了呢!

王府裏的這些女人,都碾壓別人慣了,她這個才及笄的世子妃一來,立即就成了她們一直碾壓的對象。

她們都還不知道,如今她已經有了對王府實質管控的權力,惠寧王與陸徵都已經放手了,肖總管知道底細,王府的對牌早都給了她了。

元青菲叫了肖總管來,客氣的對他笑道:“肖總管,我看著針線房這幾日都不成個樣子,府裏想要用根線裏頭都拿不出來,就想著與你商量商量,尤側妃平日裏許是比較忙碌,沒什麽時間管這麽個小小的針線房。逄側妃如今沒什麽事,不如,就讓她暫時管著罷!”

肖總管昨日就知道了世子妃想要用金線,針線房卻不肯給的事兒。他管了整個王府好幾年了,王府裏發生的大小事情幾乎沒有能瞞過他的眼睛的。

兩個月來,他早就看清了惠寧王與世子二人對這位歲數極小的世子妃的態度,二人從她一進府開始,態度就很不一樣,世子妃簡直就是世子心尖尖上的肉,寵的跟什麽似的,王爺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一早就瞧中了這位世子妃,而是當真拿她當晚輩來看。

肖總管是個人精。他漸漸發覺,隻怕皇帝與已經薨逝的太後都被這父子二人給坑了!

瞧著世子與世子妃成親後的樣子,若是說他們早前不認識,鬼都不信!

這世子妃還真是個有能耐的,這兩個月的接觸。肖總管已經完全把她當成王府的正經主子了,這不單單是因為王爺與世子對世子妃放心放權,而且因為他知道,元青菲不是好糊弄的人。

原以為她是元府的庶女,縱然頂著個公主的封號,身份雖然上去了,閱曆經驗應當是不行的。

沒想到。她竟然對王府的庶務還有後院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都十分熟稔!

肖總管卻不知道,元青菲以前常往北安郡王府跑可不是白跑的。

她每回去的時候,必定會幫著北安郡王妃打理王府事務的,倒不是因為郡王妃早就料定元青菲會嫁到王府裏去,而是她一直都存著讓元青菲給陸征做側室的打算,日後王府就會全都交給元青菲來管。至於沈楚涵,郡王妃是從來都沒有把她當自己兒媳婦看的。

因此,元青菲進了惠寧王府之後,隻用了幾日的時間,很多事情就能上手了。甚至根本不用肖總管來指點。

肖總管心裏自然是覺著元青菲能力出眾,加上她做事情條理分明,孰輕孰重一清二楚,而且對待下人十分的和氣,他也越發的佩服了。

且不說別的,單單是能製住惠寧王與世子這兩個極其難伺候的主兒,他就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他伺候了這二人好幾年了,如今依舊沒摸清兩人的脾性,瞧瞧世子妃,來了第一日就把王爺哄得眉開眼笑的!

他這種精明人,實在是不明白府裏那幾位側妃怎麽就那麽不開眼,非要得罪世子妃!

得罪了元青菲,後果隻怕比得罪王爺與世子更為嚴重,據他近些日子觀察發現,元青菲多數時間十分和氣,但是若有人招惹她,她也不是善茬兒!

看看,尤側妃就因為幾根金線,就丟了管針線房的權利!

他有些謙恭的應道:“世子妃說的是,逄側妃心思細膩,想來管些針頭線腦的小事,還是能管的不錯的。”

府裏的庶務自然都是肖總管打理的,王府的田產、鋪子、莊子等等,都是盈利極好的,這些都是王府的命脈,惠寧王一直都緊緊的攥著,隻交給他來管,府裏的幾個庶子,甚至壓根兒都不知道這些產業的存在。

府裏的女人們管的都是些小事,縱然想從中撈銀子,也撈不了太多的。

但是,管著府裏的事情,不是為了撈銀子的,而是象征著某種權力和地位。

尤側妃被剝奪了管針線房的權力,錢財上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麵子上定會很難看。

而且,肖總管心裏清楚,元青菲雖然是很客氣的跟他商量,其實隻是給他麵子而已,這件事她就算不通過他也一樣可以辦到。如今提前知會他一聲兒,已經算是尊重他了。

他自然不會不識趣兒。

因此,很快王府裏便都知道,尤側妃如今連管針線房的權力也沒有了,據說,連她去針線房要東西也是沒有了的。

王府裏的人俱是心思各異,有一樣卻是一致的,她們都在等著看元青菲的笑話。

才來兩個月,腳跟都沒站穩,就想要動王府裏的老人,而且還是生了兒子的尤側妃,簡直是自尋死路!

尤側妃是什麽人,她能在王府裏這麽多年不倒,還在惠寧王妃之後很快便生了兒子,手段可見一斑,而且,她是整個王府裏最有希望扶正的,因此王府裏但凡有幾分眼色的,不管心裏如何想,麵子上都是敬著她幾分的。

在眾人的心裏,她所出的庶子陸得,不管是才華還是名聲,俱是要比世子陸徵強好幾倍的,京城的人大都知道惠寧王府的二公子,卻極少有人知道陸徵是個什麽模樣的。

因此王府裏鬥得死去活來的,平日裏見了卻還會笑著說話,就是怕萬一哪天誰得勢了,也好留個一線生機。

尤側妃半躺在貴妃榻上,一個姿色頗為出眾的小丫鬟在給她輕輕的捶著腿,一個圓臉的嬤嬤在上頭給她不輕不重的按著頭。

“唉,那丫頭哪,白長了一張好臉,嘖嘖嘖,連點兒腦子都沒有!到底是年輕氣盛哪,想我年輕那會兒,還不是誰都不怕的,連王妃我也是要去爭一爭,鬥一鬥的,可是她這些手段也太拿不上台麵來了。”

尤側妃半眯著眼,舒服的由一老一小伺候著,仿佛沒有因為元青菲拿掉了她管針線房的權柄而生氣。

老嬤嬤是自從尤側妃一進門就貼身服侍她的,夫家姓竇,眾人便都一直稱呼她“竇嬤嬤”。竇嬤嬤對尤側妃的性子很是了解,知道她其實氣的壓根兒癢癢,卻偏要裝作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她人老成精,自然是不可能戳破尤側妃此時的裝模作樣的。

不過,她的想法倒是跟尤側妃一樣的,元青菲太年輕,以為針線房說換人就換人嗎?尤側妃管了這麽多年,裏頭的人全都是她的心腹,哪一個不是聽她的話,縱然換了逄側妃來管,她也根本就指使不動針線房的任何人的。

她趕緊笑著奉承道:“尤妃說的是呢,世子妃年輕,想法兒難免就天真,這不是還需要您這個做母親的去教導教導她嘛!”

在惠寧王府,所有的側妃都是姓氏加上一個妃字來稱呼的,下人們都是這樣叫,顯得很尊重主子們,若是哪一個不小心叫了句某某側妃,隻怕挨一頓皮肉之苦都是輕的。

“側妃”兩個字,沒有一個側妃愛聽,這兩個字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們,她們是妾室,縱然已經上了皇家的玉牒,依舊是妾室,生的孩子,也是身份地位要低上一等的庶出。

叫尤側妃一句“尤妃”尚且說的過去,但是竇嬤嬤稱呼她是元青菲的母親,這就已經很是大逆不道了。

在惠寧王府,元青菲就隻有一個母親,那邊是惠寧王妃,而惠寧王妃如今已經不在了,那她自然就沒了婆婆,而竇嬤嬤故意用了“母親”兩個字,就是從側麵說尤側妃是元青菲的婆婆了。

這是犯了忌諱的。

但是,尤側妃聽了,卻十分的受用。

她佯裝生氣的搖搖頭:“我哪裏是她的母親,嬤嬤說這話該掌嘴,她呀,我可教不了,你瞧瞧,就為了根線,就弄的整個府裏雞飛狗跳的,還巴巴的請了肖總管去商量。肖總管也是她能指使動的人?連我跟他一個閹人說話都得客客氣氣的!等著吧,這針線房啊,還是得交回到我手裏來才成,不過,要去容易,想要再送回來,我可不會輕易收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