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報仇
惠寧王一本正經的端坐著，淡淡的開口道：“何事？”
元青菲有些不太適應惠寧王如此冷淡，但是心裏覺著，他冷淡些也好過總是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兒的浪**模樣。
“世子去了宮裏，如今的形勢，隻怕皇宮是龍潭虎穴。”
元青菲低聲說著，心裏卻越發的有些不安了。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隨著她與陸徵感情的加深，幾乎已經可以洞察他所有的心思、預知他的安危了。
惠寧王依舊沒有什麽表情，昏黃的燭光照在他的一側臉上，另一側卻是留在了陰影裏，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皇宮一直都是龍潭虎穴，他日日都去，無妨的。”
元青菲看著惠寧王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心裏卻也真的感受不到他真實的想法，她不由的有些著急，幹脆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父王，他還年輕，也容易衝動，您還是也進宮去看著他吧！”
“你個臭丫頭，本王的命就沒有那臭小子的命值錢是吧？”惠寧王的淡然之色立即就裝不下去了，跳起來伸手指著元青菲道：“沒有聖旨，本王能隨隨便便就進宮嗎？宮裏頭現在這樣亂，本王這種沒本事的，進去也是送死！那小子命硬著呢，死不了！這大半夜的，你趕緊回屋去吧，那個，本王都累了一天了，你說說你說說，連個覺都睡不清閑！”
隱在暗處的曹力心中一歎，唉，王爺才裝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又原形畢露了。還以為他會在兒媳婦麵前多裝一會兒呢，看來還是沒有什麽長進。
元青菲愕然。
惠寧王變臉變的也太快了點兒吧？
他不是很疼陸徵的嗎？
虧她方才還覺著惠寧王也滿身的高手風範，原來都是裝的！
她有些無奈，但是惠寧王都趕人了，她也隻能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元青菲剛一走，惠寧王就後悔了。他一把將隱在暗處的曹力給拽了出來。
“哎哎哎，你說，我剛才話是不是說重了？哎，我剛剛是不是罵人了？有沒有？你說。她會不會以後對我印象不好了呀？那丫頭原先可是很敬重我的，本王還從來沒有得過別人這樣敬重，我的形象是不是全毀了……”
曹力任一言不發，權當沒聽見惠寧王說話，任由惠寧王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晃來晃去，麵部表情沒有任何改變，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毀了就毀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早點兒讓世子妃認清楚你的為人也好！更何況。世子妃看起來可不像是個膽子小的。
惠寧王知道曹力是個多少巴掌都拍不出一個屁來的，也不指望他說話，自顧自的道：“哎喲，我剛才一著急，就沒忍住。快快快，你快去把她叫回來，本王重新說，我這話是說溜嘴兒了，一不留神順口就說了，本王可不是那樣的人，趕緊把世子妃叫回來。本王要跟她說清楚了才行！”
曹力沒動。
惠寧王卻依舊在那裏嘀咕：“她該不會把這事兒告訴那臭小子吧？完了完了，臭小子回來肯定又不給我好臉色了！完了！你說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哪！想當初，他小的時候，我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啊，又當爹，又當媽……”
曹力依舊沒動。不過，他很想伸手掏掏自己的耳朵，惠寧王這話沒說上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隻是高手的基本涵養讓他生生的忍住了，但是心裏卻極其鄙視惠寧王。
他什麽時候拉扯過世子了，世子的飲食起居全都有太後給的老嬤嬤照顧著。等著他來伺候，世子估計是長不大的！
這廂元青菲回了自己的院子，仔細想了想，卻覺著惠寧王肯定不會放任陸徵一個人在宮裏涉險的，他對陸徵安危的關注一點兒也不比她少。
陸徵在宮裏，元青菲怎麽也睡不著，便幹脆披了外衣，讓流煙流竹兩個陪著她做針線。
她從深夜一直等到天亮，卻依舊沒有等到陸徵回來。
本應該困倦的她，此刻卻睡意全無，心裏頭有些發慌。
而且，最要命的是，她的直覺這會兒完全失靈了！
元青菲知道，這是因為她精神高度緊張的緣故，因為她太過擔心陸徵，以至於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
英珠看出了她的恐慌，難得的笑著開口安慰她：“沒事，世子妃不必擔心，主子不會有事的，他以前吃過不少毒藥，挨過不少刀劍，有一回血都要流幹了，可是也沒死，所以啊，他是死不了的。”
元青菲聽了卻越發的擔心了。
陸徵若是沒事，至少應該會打發個人回王府捎個信兒，讓她知道他是安全的，而如今連個信兒都沒有，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她又熬了一個白日，到了太陽落山時，總算把陸徵給等回來了。
而陸徵幾乎前腳剛一回府，後腳整個京城就都得知：皇帝駕崩了。
元青菲雖然也知道了皇帝駕崩之事，但是這件事對她而言並不重要，她隻想知道陸徵是否安好。
“陸徵，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在宮裏用飯了嗎？”元青菲拉著陸徵的手臂，上前解他的衣扣，想要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他現在臉色很難看，泛著不正常的蒼白。
陸徵卻一把將元青菲抱住，摟在了懷裏。
他抱的很用力，似乎要把元青菲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讓元青菲有些喘不過氣。
元青菲卻敏銳的感受到了陸徵此刻的脆弱，不由的立即回報住他，卻聽陸徵聲音有些沙啞的道：“是我殺的他。”
元青菲身體微微一僵，隨後卻恢複自然，一手將陸徵抱的更用力，一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樣安慰他：“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沒事的，陸徵，沒事了，我在這裏……”
陸徵身體微微輕鬆了些，把頭擱在了元青菲的頸窩裏，啞著嗓子輕聲道：“我一直都想殺他，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
元青菲知道陸徵是要告訴她緣由了，否則他是不會這樣問的，忙柔聲道：“為什麽？”
“因為他玷汙了我母妃。”陸徵說出這句話，似乎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他整個人都靠在了元青菲身上，聲音裏，透出一種悲涼和憤恨。
元青菲渾身一震，竭力控製自己才沒有驚呼出聲。
她從來沒有想過，惠寧王妃竟然遭受過這樣的侮辱，怪不得她年紀輕輕的就去了，想來不是被惠寧王氣死的，而是不堪受辱自盡而亡的。
怪不得陸徵看到皇帝的時候心裏會有那樣刻骨銘心的恨意，怪不得他想方設法的一直都要殺了皇帝！
怪不得陸徵對惠寧王一直都是冷淡的，而惠寧王見了自己的兒子總是訕訕的，總是一副老鼠見了貓一樣的懼怕。
他不是真的懼怕陸徵，而是覺著對不起陸徵，對不起自己的王妃。
妻子被人玷汙了，他卻根本無法報仇。
想來，這是陸徵性格轉變的最根本原因了。
這份仇恨和痛苦，應該是一直都折磨著他，這麽多年，他都在封閉自己，他拚了命都想要取了皇帝的命。
而當他真的做到的時候，整個人卻都有些發虛。
她就近把陸徵扶到一張椅子上坐下，隨後順勢坐在他身上，把陸徵的頭抱在自己的胸前。
“你給母妃報仇了，應該高興，母妃知道了，也會高興的。”元青菲輕柔的撫摸著陸徵棱角分明的臉，此時此刻，他像是一個脆弱的孩子，需要她的安撫。
“他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我殺的太晚了，我顧慮的太多，對不起母妃。”
陸徵的聲音裏明顯帶了痛苦。
“傻瓜，母妃不會怪你的，要是你冒冒失失的就去把他殺了，到時候丟了性命，她會傷心的。母妃最大的願望，一定不是你去給她報仇，而是你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可是，我也不算是殺了他，頂多就是把他給活活的氣死了，也算不得是給母妃報仇。”
元青菲雙手捧起陸徵的臉，額頭抵住他的額頭，溫柔的笑道：“哎喲，你是把他氣死的呀，那這人死的可真是不值，這種死法兒最丟人了，這還不算報仇啊。”
陸徵沒有說話，隻是靠在元青菲的懷裏。
他知道元青菲是在安慰他，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心裏已經莫名的放鬆了許多。他抱住元青菲的腰，喃喃的道：“幸好我還有你，青兒，幸好有你……”
元青菲輕輕的拍著陸徵的背，想問他是怎麽氣死皇帝的，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卻又根本無法問出口。
陸徵此刻狀態明顯太差了，還是等他心情平複了再問吧。
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有沒有人知道都已經成了定局了，以陸徵的能力，想來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就算出了問題，惠寧王也會替他擦屁股的。
她把陸徵摟在懷裏，心裏止不住的心疼，不由的低頭去吻他的眉眼，想要把自己的愛意都表現出來，都告訴陸徵。
陸徵起初隻是輕輕的回應，到後來，卻是狂風暴雨一般，幾乎要把元青菲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