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進宮結交好友
盛唐王朝的選秀采取三年一選，秀女大多從民間甄選出，另有一部分，便是如冷凝霜這樣，從朝中一些官員家中甄選。官家千金出身的秀女若是在第一輪篩選中有幸被選中，便可封為才人，成為妃嬪。
坐在進宮選秀的馬車之中，冷凝霜獨自歎息，不知道當冷思賢和沈氏發現她進宮了，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這十日內，她每日都會陪伴在沈氏和老夫人身邊，盡力的去討她們歡心，給她們留點回憶，大概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在冷雨蓉心灰意冷準備進宮的時候，她卻換了秀女庚帖，自己進了宮。
其實，她自己現在也是有些後悔的，原本，她隻是想借助冷府，讓自己在這個異世活的安穩些，順便享受一下家人的溫暖。
她以為以她在青樓待過這一事情，這一生她都不會被迫嫁人，可以安穩度日，沒想到她卻把自己送進了那個四方地。
她是最怕束縛的，可是每每想起冷雨蓉之前的笑容和那日的哭聲，她便不忍心，最終還是選擇犧牲了自己，原來，這半年，她終究是放了感情在這個家的。
正想著，馬車停了下來，一位嬤嬤樣子的婦人掀開簾子，“請小姐下車吧！”
冷凝霜理理衣裳，下了馬車。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雄偉樸實的不規則長方形的宮殿，鐵畫銀鉤的寫著丹鳳門三個大字。
冷凝霜粗略看了看，那城牆一眼望不到邊，大約有兩公裏，以此來算，整個皇宮的麵積比起北京故宮還要大個三倍左右。
那位嬤嬤領著冷凝霜往宮門口走去，途中還看見了很多其他進宮選秀的秀女，每個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路笑語盈盈的。
冷凝霜暗自搖頭，這些人還真的是不知死活，這座宮殿真有那麽好嗎？難道榮華富貴比自由更好？
進了丹鳳門，右轉便是一條長長的青石路大街，兩邊豎著高高的城牆，抬頭望去，便是那四四方方的天。
九曲十八彎，約莫半個時辰後，眾秀女進了儲秀殿，排隊的站在院子中，隨後又有一個年紀稍大，類似宮中女官首領的女人走了出來，眼光掃過一眾秀女之後，才淡淡的開口：“各位小姐安好。”
“嬤嬤安好！”
那嬤嬤略略點頭，似乎很是滿意眾秀女懂規矩，向她請安問好。
“眾位小姐都是禮部千挑萬選而來，以後便是要入宮侍主的，福氣大的便是正經兒的後宮主子了。”
說完，又看了看眾秀女的反應，隨後又說道：“該說的奴婢已經都交代，其它的要看各位小姐自己的造化了。現在，請各位小姐稍等片刻，隨後會有人給諸位小姐安排房間。”
不一會兒，冷凝霜便被安排到西邊拐角的一間房中。冷凝霜粗略打量了一下，房間裏除了兩張床和一張桌子，連一些擺設都沒有。
疑惑的看著身邊的那位宮女，那宮女卻抬了手伸到冷凝霜的麵前。冷凝霜瞬間明白了，想要一個好房間，就得拿錢財疏通，不過，她倒是沒有這個想法，再破的地方她都住過，還在乎這個？反正她又不指望做妃嬪。
“多謝姐姐帶路。”冷凝霜道了聲謝，便開始收拾東西，在房間住下。
那宮女看冷凝霜是個不懂事的，憤憤地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冷凝霜失笑，這人還真是貪財，連她這種身份的也敢輕易得罪，就不怕她有朝一日得勢，沒她的好日子過嗎？不過，這種人也是最好駕馭的，隻要給她點錢，便能拿捏住她。
“這位姐姐好。”
聽到一陣脆脆的聲音，冷凝霜抬首望去，隻見一個清秀的綠衣小女子站在她身邊，揚起大大的笑容看著她，臉頰上還掛著兩個深深的大酒窩。
“你也住在這裏？”
“是啊！”那女孩子笑嗬嗬的說著，“能和姐姐這樣的美人同住，我真是開心。”
冷凝霜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這個丫頭嘴還挺甜的，隻是不知這笑容是單純的，還有別有居心的。
“姐姐，我叫玉琳琅，敢問姐姐大名？”
“冷凝霜。”
“凝霜？”玉琳琅低低的喚了一句，隨後有笑道：“姐姐的名字真好聽呢！名字美，人更美！”
冷凝霜不說話了，這丫頭想套近乎的心意太明顯了，她不想跟她多交流。玉琳琅見冷凝霜不說話，一時間也覺得訕訕的，隻好走到自己的床邊，收拾行李。
沒過一會兒，冷凝霜便聽見低低的啜泣聲，回頭一看，竟是剛才的玉琳琅在哭。冷凝霜蹙眉，難道因為她沒有回應她的熱情，她便哭了？
玉琳琅抬頭看見冷凝霜愣愣的盯著她看，立即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對不起，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是你的什麽人，沒有資格去怪你，你想哭就哭。”
玉琳琅苦笑，“是啊！沒有人會在乎我的，我從來都是一個人，一個人。”
冷凝霜聞言，心下一震。這番話語是那麽的熟悉，曾經也有一個孤獨無依的小女孩，躲在黑暗的房子中這樣喃喃自語過，若是當時能有人上前給她一個擁抱，一句溫暖的鼓勵，隻怕也不會變的那麽的猜忌多疑，冷漠無情。
“別哭了，以後你會有我。”
玉琳琅傻傻的看著抱著自己的冷凝霜，剛才她還那麽的冷淡，如今怎麽會對自己那麽好，這是她在做夢嗎？
冷凝霜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些突兀，隻是看見剛剛她哭泣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多年自己的無助，心下一動便這樣抱住了她。
“我們有緣能住在一起，以後便要相互扶持，互相照顧。”
“嗯，”玉琳琅重重的點頭，滿心歡喜，“我以後要把冷姐姐當做自己的親姐姐。”
“好，以後你便是我妹妹了。”冷凝霜笑著揉揉她的頭發，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心性，正是該讓人嗬護的時候，她不能再讓自己的悲劇重演。
“姐姐，你真好。”玉琳琅試探性的抱住冷凝霜，一雙明眸怯怯的看著她。
冷凝霜怎能看不出她的害怕，心中一陣酸楚，她的家人怎麽會舍得送自己的女兒進這吃人的後宮呢？
“是不是想娘了？”冷凝霜轉移話題，分散她的心思。
“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玉琳琅低低的說了一句，隨後又很憤慨的喊著，“我沒有娘！”
冷凝霜倒是意外，看玉琳琅柔柔弱弱的，怎麽會這麽生氣，“那，你爹呢？”
“爹爹是男子，從來都不會管後院的事情，而且那個女人怎麽會讓爹爹管我呢？”
原來是娶了續弦，冷凝霜心下了然，怪不得會把玉琳琅送進宮了，隻怕是掃清障礙吧！
“你還有其他妹妹嗎？”
“有，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
果然，冷凝霜擰眉，自古後娘的心最毒，尤其在這嫡庶分明的古代。有了自己的 孩子，自然要禍害前太太留下的嫡子女，給自己的孩子正位。
“沒關係，以後你有姐姐，不要怕！”
“嗯，姐姐你真好。”
冷凝霜輕輕的拍拍她，她不是心善，而是不想在造就另一個冷凝霜罷了。
翌日，冷凝霜和玉琳琅早早的便被喚起，跟著女官去了永安宮，進行秀女的甄選。
甄選分為初選和終選，初選是要甄選秀女的禮儀，大概便是端茶遞水、行禮問安。冷凝霜是存了落選的心思的，便想著在初選的時候出點差錯。
初選開始了，不斷有秀女進殿進行選試，出來的時候，也有人歡喜有人愁。冷凝霜不關心這些，便躲到一旁玩著花草。
玉琳琅走到冷凝霜麵前，輕輕扯著她的衣袖，“姐姐，我怕！”
冷凝霜這才想起自己剛認了一個妹妹，還要顧著她呢！“沒事的，不要害怕，放平常心就好。”隨後，她又想了什麽，“小玉，你想做妃嬪嗎？”
玉琳琅聞言不停的搖頭，“不，我不要，姐姐，我不要!”
冷凝霜欣慰的笑笑，她還好沒有看錯，玉琳琅不是一個貪圖富貴的人。“沒關係，既然你不想，姐姐一定會幫你的！”
“真的嗎？”
“當然！”說著，冷凝霜俯身在玉琳琅耳邊說了幾句。
“姐姐，你真聰明！”
冷凝霜是和玉琳琅一起進殿的，輪到她的時候，她借機踩了自己的裙擺，身體慣性的搖晃了一下，撒了茶水。小玉則是表現的十分緊張，晃晃悠悠的摔了茶杯。
結束之後，冷凝霜偷偷瞧見，審查的女官紛紛搖頭，便知這件事算是成功了，悄悄的對她笑了笑。
三天之後，甄選的結果便出來了，毫無意外的，冷凝霜和玉琳琅都落選了。
按照律法，秀女未能當選為妃嬪，就隻能淪為宮女服役，直到年滿二十五歲才能求得恩典出宮。
宮女服役的地方是由宮中總管安排，因為要先預備著中選秀女的宮殿，所以落選秀女差事的安排還要等幾天。索性閑來無事，冷凝霜這幾日便一直呆在屋中看書。
“凝姐姐，你還看書啊？”
看著玉琳琅一臉憂色，冷凝霜擔憂的問道：“怎麽了，差事分配下來了？”
“嗯，我和姐姐被分配到了浣衣局。”玉琳琅有難過。
浣衣局是宮中專門負責洗衣服飛地方，每日都是要將雙手浸泡在汙水之中的，就連寒冬臘月也不例外。
“我們在一起不好嗎？”冷凝霜笑道。
“浣衣局的差事有苦又累，還好嗎？”玉琳琅苦著臉，哀怨道。
冷凝霜了解，玉琳琅雖說在家裏不受寵，但也是閨閣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能受的了這種苦？隻是，如今已然成這樣了，除了默默忍受，還能如何呢？這裏是皇宮，不是在家裏，沒有她們說話的資格。
“別氣了，已然成了這樣，再氣除了傷了自己，沒有任何改變。”冷凝霜寬慰她。
“我隻是氣不過而已。這定是那趙公公使壞！”玉琳琅生氣道。
趙公公是宮中內務府副總管的遠房表親，負責安排她們這些落選秀女的出路。這幾日，不少秀女都前去賄賂他，都是一個心思的，就算不能出宮，也想做些輕鬆的事情。
玉琳琅原本也想去賄賂趙公公，可是卻無意間看見趙公公對那些前去的秀女動手動腳，當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眾多的秀女中，隻有她和冷凝霜沒有送禮，也隻有她們被分到了浣衣局的差事。
“不管原因是什麽，如今我們也隻能忍受。”
“難道就這樣任他欺負嗎？”玉琳琅反問。
“傻瓜，我們去了浣衣局就算離開他的管轄範圍，他無法拿我們怎麽樣的。若是由他安排些好差事，隻怕永遠也脫離不了他的魔掌。”冷凝霜笑道。
玉琳琅恍然大悟：“是啊！我怎麽把這個忘記了。”
“浣衣局的日子也許會很苦，至少賺了我們的自由。”冷凝霜安慰道。
“嗯，還是姐姐想的長久。”
“好了，去收拾行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