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知私會暗潮洶湧
又過了幾日,顧澤南仍沒有來見白絮樺,卻派人悄悄送來了一方錦帕,上麵繡了一棵柳樹,是當年白絮樺相送的定情之物。白絮樺見到信物,稍稍安心了,雖然沒有見到人,卻能稍稍一解相思之苦。
這日,冷凝霜幾人正在做活,突然闖進一大群侍衛,進門便大聲嗬斥她們放下手中的活計,站到一旁去,眾人不知所措,隻好乖乖的站到一邊。
那些人衝進來之後,便開始大肆搜索,冷凝霜冷眼瞧著,他們搜的很仔細,連寢房都不放過,貌似找什麽?而且各個神情嚴肅,看樣子,宮中出了大事。
約莫一刻鍾的時間,一眾侍衛又呼呼地走了,張公公一直賠笑著送到門口。待他們已經遠去,張公公一臉肅穆地告誡:“從今天開始,沒什麽事情不要隨便出浣衣局,否則,後果自負!”
“是。”
冷凝霜轉頭看看白絮樺,見她神色有異,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麵前問,隻能隱在心中,待回去再問。
晚上的時候,冷凝霜待玉琳琅睡著之後,才跑到白絮樺身邊,悄聲問道:“你還好嗎?”
白絮樺緊緊抓住冷凝霜的手,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我有不安的預感,總覺得他出事了。”
冷凝霜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要不,今晚再去那裏看看?”
白絮樺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心不下顧澤南,決定再去那裏等他。
“我們馬上就去吧!”說著,便胡亂的穿了衣服,拉著冷凝霜離開了浣衣局。
到了院子,意外發現顧澤南也在那兒,白絮樺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有見到顧澤南,現如今見他安好的站在那兒,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了。
顧澤南發現有人時,轉身一看竟是白絮樺,心下大喜,朝著白絮樺伸出了手,白絮樺見狀,猛地撲到顧澤南的懷中,緊緊抱著他,冷凝霜很是識趣,悄悄離開了。
顧澤南看著白絮樺這幅模樣,笑意浮上嘴邊,單手環著白絮樺的腰,在她的發頂上落下一吻,“絮兒,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我想著你,便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見到你了。”
白絮樺靦腆的回應了一聲,卻不抬頭,仍是賴在他懷裏,蹭著他的衣服,像隻乖巧的貓咪。可是白絮樺還沒有高興一會兒,便聞到了一股血腥氣,當下,胃裏一陣惡心,急忙推開顧澤南,在一旁吐起來。
顧澤南以為白絮樺身體不適,一陣心慌,趕忙上前扶著,“絮兒,怎麽了?”
白絮樺吐過一陣,心裏的那份惡心感消退了些。見顧澤南一臉擔憂,忙安慰他:“我沒事,別擔心。”
“是哪裏不舒服?”顧澤南還是有些擔憂。
“沒有,我挺好的,就是剛剛······”白絮樺想起剛才那股血腥氣,突然看向顧澤南,問道:“澤南,你是不是受傷了?”
顧澤南一震,他以為自己瞞的很好,卻不想還是被白絮樺發現了,隻想著能有機會來見她,卻忘記白絮樺的鼻子很靈敏。“隻是一點小傷,不想你擔心,所以沒說。”
“怎麽可能會是小傷?你越瞞著我說明越是嚴重。”白絮樺仔細瞧著,沒看見顧澤南哪裏包紮著,望向他,有些生氣地問:“到底哪裏受傷了?”
顧澤南見她真的生氣,拉起袖子,露出受傷的胳膊。一見那泛著血的胳膊,白絮樺頓時紅了眼眶,淚流滿麵。 顧澤南心生不忍,略帶薄繭的手指輕輕拭幹白絮樺臉上的淚,柔聲說:“絮兒,別哭,真的隻是小傷,不痛的。”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不是在家裏暫休嗎?為什麽會受傷?”
“最近邊關不寧,我今日奉召前來,參與邊關布防,誰知遇見了刺客。一番爭鬥之下,才受了輕微的傷。”
顧澤南說的輕鬆,白絮樺卻聽的心驚膽戰,“真的沒有其它傷了?”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確定了顧澤南真的傷的不重,白絮樺才放心,環住顧澤南的腰,輕聲說:“澤南,我隻有你了,你不能有事!” “嗯,我也是,我會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出事。”
“你保證?”白絮樺仰著頭,睜著還有些濕意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顧澤南。顧澤南隻覺得一陣熱意從下湧上,傻傻的說了句“我保證”,便吻向那片朱唇。
翌日
白絮樺從院中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有些微亮。白絮樺在院子沒有尋著冷凝霜,便以為她回去了,卻沒想到在院外不遠處的一座大石頭上見到睡著的冷凝霜。
冷凝霜安靜地睡著,身上卻披著一件黑色蘇錦披風。白絮樺大驚,趕緊拍醒冷凝霜。
冷凝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白絮樺一臉焦急的站在一旁,以為出了什麽事,忙站起來問道:“出什麽事了?” 白絮樺見她一臉迷茫,大約是夜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便撿起因她起身而落在地上的披風,交到她手中,“你看,我剛剛在你身上發現了這個。”
冷凝霜看著白絮樺交到手中的披風,也不知發生什麽了。她仔細看了看,這是上乘的披風,一般人用不起,難道說昨夜還有別人在這?
想到這,冷凝霜猛地抬頭看向白絮樺,正想說些什麽,卻無意間看到白絮樺白皙的頸上有著點點紅印。想起白絮樺昨夜與顧澤南在一起,呆到這會兒才出來,這一夜他們······
腦中蹦出的想法,使得冷凝霜紅了臉,忘了剛才自己要說什麽,隻是拿著披風呆呆地站在那裏。
白絮樺看冷凝霜紅著臉,就那麽看著她,下意識地覆上頸邊,卻又意識到這本就是欲蓋彌彰,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冷凝霜先反應過來,把披風扔在遠處,淡淡的說:“我們快回去吧!不然該被人發現了。” “嗯。”
兩人沒有心思再顧及披風的事,悄悄往浣衣局方向走去,一路無語。
時間匆匆又過了兩個月,期間顧澤南和白絮樺又見了幾次,每次都是滿臉紅暈的回來。冷凝霜也已見怪不怪,他們兩人經曆了這麽多,如今也算有些好結果,但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這幾日,白絮樺臉色有些蒼白,而且用餐也很少,冷凝霜覺得她的不對勁,悄悄將白絮樺拉到一邊,問道:“你這幾日究竟怎麽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白絮樺欲言又止,看看周圍沒有什麽人,才悄聲說:“我總是覺得惡心難受,聞著飯菜就想吐。”
惡心,想吐。冷凝霜突然想起兩月前看見白絮樺頸上那抹紅印,瞬間想到了什麽,附在白絮樺耳邊,問道:“你的月信可來了?”
白絮樺聞言,有些害羞,臉上有些紅暈,小聲回答:“已有兩個月未來了。”
綜合白絮樺所說的症狀,冷凝霜大約猜到了白絮樺的病症,可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白絮樺見冷凝霜有些為難,心下一沉,有些顫抖又有些期盼的問道:“凝霜,我是不是······”
“我猜,你大約是有了身孕。”
“真的?”白絮樺又驚又喜。
“噓!”冷凝霜製止她出聲,“你小聲些,這事不能張揚的!”
“好,我知道了。”
自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白絮樺更加小心。可是顧澤南卻一直聯絡不上,白絮樺以為顧澤南在忙,抽不出時間來,也隻好靜靜地等著。
這天,白絮樺輪休,在房中休息。冷凝霜和玉琳琅在池邊洗衣服,突然闖進來一群侍衛,將浣衣局眾人攔在一旁。 隨後有一位身著絳紫青莽大袍,手拿黑色拂塵的太監走進來。張公公緊緊跟在那太監後麵,點頭哈腰。冷凝霜猜測這位約莫是總管太監之類的,正想著,邊上就有人小聲嘀咕:“這不是皇後身邊的大太監江福安江公公嗎?”
“是啊!江公公怎麽會到我們浣衣局來?”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上次不是還有侍衛前來搜查嗎?”
“不知道哎!”
冷凝霜擰眉,浣衣局裏都是些粗使的宮女,沒有什麽重要的人物,哪裏能動用到皇後身邊的大太監?難道說,是白絮樺和顧澤南的事情暴露了?
越想越不安,冷凝霜悄悄躲到人後,想要去通知白絮樺,轉身卻發現白絮樺已被人架了出來,剛要上前,卻被一人拉住,回身去看卻是玉琳琅,“姐姐,我怕!”
冷凝霜輕輕拍拍玉琳琅的手,安撫她,“不要怕,沒事的,不要擔心!”
等冷凝霜回頭再看白絮樺的時候,她已經被帶離了浣衣局。
承和宮
白絮樺被江福安領著進了大殿,隻見大殿中央擺著一座青鶴瓷九轉頂爐,正冒著青煙。香爐兩旁各安置了四張了紅木靠背椅,兩兩桌椅間有一座酸梨木茶幾,上麵擺著繪有三陽開泰紋飾的青瓷茶杯。
坐在椅子上的都是各宮主位娘娘,而皇後便端坐在大殿正方的釉裏赭花卉寶座上,一雙纖纖玉手正緩緩的撫摸著架在腿上的羊脂白玉玉如意。
江福安走上前,跪在主位上的皇後娘娘麵前,跪下行禮:“奴才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皇後外罩一身金銀絲百鳥朝鳳繡文華服,裏麵是一件月白蝶束衣,下麵是白色百褶如意月裙,頭上戴著百鳥朝鳳桂冠,兩邊簪著赤金鳳尾瑪瑙流蘇,通身彰顯國母的氣派。
白絮樺斂住心神,上前一步,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後娘娘,各位娘娘,願各位主子福壽安康。”
皇後娘娘並未說話,抬起帶著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的右手,輕輕一揚。江福安見狀,起身走到皇後身後站好,白絮樺未得到旨意,隻能繼續跪著。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皇後才淡淡地開口:“白絮樺,你可知罪?”
雖然隻是輕輕地一句話,白絮樺卻驚得一身冷汗。她和顧澤南的事果然是被知道了,可現在顧澤南既然沒有在,那麽,他應該還是安全的。隻要他安全就好,白絮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鎮定地說:“奴婢不知何事?請娘娘賜教。” 皇後瞥了白絮樺一眼,又略微低頭,撫摸著手中的玉如意,笑著說道:“有人告訴本宮,浣衣局有人私通,且懷了孽種。”看著白絮樺身子一顫,皇後心下了然你,便又不緊不慢的說:“本宮掌管六宮事務,自然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但是本宮也不能冤枉好人,所以便將你傳來,請禦醫一驗真偽。”
聞言,白絮樺臉上瞬時失了血色。皇後字字句句都在說,是為她的清白著想,若她不允,就是作賊心虛,若是允了,隻怕她和腹中骨肉,再難存活。這是她和顧澤南的孩子,她舍不得。
皇後見白絮樺臉色異常,便知她心虛。向江福安使了個眼色,江福安立即領會,宣了禦醫進殿。
禦醫先向各個嬪妃行了禮,然後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一方絲絹,覆在白絮樺手腕上,探出兩指,開始診脈。 不一會兒,禦醫便向皇後回稟,“稟娘娘,微臣確診,此女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皇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便讓禦醫退下,隨後,又看向白絮樺,仍是淡淡的問道:“你可有什麽要分辯的?” 白絮樺仍舊是原來的樣子,沒有要分辯的意思。事實擺在眼前,有什麽可說的,早在開始之時,她便料想過會有這麽一天的,隻是可憐了腹中的孩子。
白絮樺自覺沒有活命的可能,抬起頭,直直的看向皇後,說道:“我沒什麽可說的。”
皇後又問:“那奸夫是誰?”
“不知道。”
皇後微眯著眼,略略歎了口氣,“真是冥頑不靈,便是如此,本宮也不得不秉公辦理了。來人!”
“奴才在。”
“將這下賤東西拖出去,杖斃!”
白絮樺聞言,絕望的閉上眼睛,澤南,我注定是要辜負你的,隻是可憐了我們的孩子!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