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慶生辰再遇寒軒
冷凝霜微微抬頭，來人身著粉霞錦綏藕絲羅裳，配著累珠疊紗粉霞茜裙，梳著百合髻，頭戴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乍看之下，容貌與雲貴妃還有幾分相似。
那女子走近雲貴妃，虛虛行禮，“雲娘娘安好！”
雲貴妃淡淡地應了一聲，那女子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拉著楚寒熙，笑說：
“小熙，生辰快樂！”
“謝謝八皇姐。”
冷凝霜拉拉玉琳琅的手，向著那女子的方向拜了一下，
“奴婢參見八公主，公主萬安。”
楚漪冉聞聲看了眼跪著兩個人，有些疑惑，安寧宮很少出現外人的。
“你們是誰啊？”
“回公主的話，奴婢們是浣衣局的宮女。”
“浣衣局？”
楚寒熙向楚漪冉解釋道：
“皇姐，她們是我請來的，為我慶祝生辰的。”
楚漪冉笑道：“哦，是這樣啊！那快起來吧！”
冷凝霜淡淡一笑，目的達到了。
“謝公主。”
冷凝霜拉著玉琳琅起身，沒有注意到雲貴妃一直在注意她們，眼中閃過一絲狠冽的目光。
楚漪冉從身邊的宮女手中，拿過一個漆木盒子，交到楚寒熙手中，笑著說：
“小熙，這是送你的生辰禮物，你看看喜歡不？”
楚寒熙笑嘻嘻地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對漢白玉鎮紙。
“謝謝皇姐。”
冷凝霜暗歎，果然是聖上的掌上明珠，小小的生辰禮物都價值連城。
楚寒熙拿著手上的禮物，不由得想起玉琳琅剛才說的，冷凝霜也為他準備了禮物，忙問道：“凝姐姐，你的禮物呢？”
冷凝霜讓玉琳琅將食盒打開，小心翼翼的將裏麵的糕點拿出來，楚寒熙認不得那東西，看著冷凝霜問道：“凝姐姐，這是什麽東西？”
“這叫生日蛋糕！是生辰的時候吃的。”
“沒聽過。”
“很好吃的。”
楚寒熙剛想要嚐嚐，卻被雲貴妃製止。冷凝霜知道，雲貴妃是對她不放心，便自己先嚐了一口。
“娘娘，請您放心，奴婢不會傷害殿下的。”
雲貴妃依舊沒有說什麽，隻是鬆開了手。楚寒熙忙拿起桌上的勺子，舀起一塊蛋糕放進嘴裏。糕點鬆軟香甜，上麵的一層甜甜的，還入口即化。
“真好吃！”
楚漪冉看的心癢癢的，也急忙嚐了一口，
“嗯，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糕點唉！”
楚寒熙又舀了一勺，放進雲貴妃麵前的碟子中，
“母妃，您嚐嚐。”
雲貴妃不忍心拂了兒子的心意，也就勉強嚐了嚐，味道果然不錯。
冷凝霜見楚寒熙喜歡，也就放心了。
“生辰不止是要吃蛋糕，還要聽生日歌的。”
說完，便拿起一旁預備好的琵琶，在一旁閑置的椅子上坐下，緩緩唱到：
恭祝你福壽與天齊,
慶賀你生辰快樂!
年年都有今日,
歲歲都有今朝!
恭喜你,恭喜你!
恭祝你
老如鬆柏 少若芝蘭,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冷凝霜唱完，虛虛行禮，“奴婢獻醜了。”
楚寒熙很高興，拉著冷凝霜一口一個姐姐的喊著，楚漪冉也很開心，叫嚷著要和冷凝霜學唱歌。
雲貴妃看著楚寒熙那麽歡喜的模樣，看向冷凝霜的時候，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什麽事情這麽高興啊？”
楚寒熙正開心，看見來人立馬撲上前去，大叫道：
“二哥，你來了。”
冷凝霜抬眼望去，大驚，竟是寒軒。楚寒熙叫他二哥，那麽他就是二皇子楚寒軒，八公主的同胞哥哥。雖早已猜測他身份非凡，卻不知他身份如此尊貴。
楚寒軒一眼就看見了冷凝霜，見她一看見自己就冷了臉，暗叫不好，她一定是為了他隱瞞身份而生氣吧！
“二哥來晚了，小熙不生氣吧！”
“不生氣，二哥來了小熙就很開心了。”
雲貴妃就坐在一旁，楚寒軒上前行禮，
“貴妃娘娘安好。”
雲貴妃隻是淡淡地應了聲，便偏過頭去。
楚寒軒也不惱，從袖中掏出一份禮物，遞到楚寒熙麵前，楚寒熙欣喜的收下，打開一看是一對狼毫筆。
“謝謝二哥。”
楚寒熙將禮物都收好，眾人便坐好準備開席。冷凝霜和玉琳琅是宮女，不便和主子坐在一起，就站立在一旁。楚寒熙見狀，拉著雲貴妃的衣袖，小聲說著：
“母妃！”
雲貴妃看楚寒熙一臉不高興，淡淡的開口：
“既然是熙兒的客人，便不用守禮。坐下吧！”
楚寒熙聽到後，跑到冷凝霜麵前，拉著她和玉琳琅坐下，然後又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頓飯下來，玉琳琅吃的戰戰兢兢，一隻手放在桌下，緊緊的握住冷凝霜的衣服。冷凝霜當著麵也不好說什麽，隻能輕輕拍拍她的手，讓她能放鬆些。
用完膳，雲貴妃沒說什麽便徑自回房了，冷凝霜也準備和玉琳琅離開，可楚寒熙不卻讓，攥著她的手不鬆開，
“二哥，你也幫忙勸嘛！讓凝姐姐和玉姐姐留下嘛！”
此言正和楚寒軒的心意，他還有事情要和這個小丫頭解釋呢！
“小熙都說了，你們就留下吧！”
冷凝霜冷笑道：
“殿下吩咐了，奴婢豈敢違抗。”
看樣子還真在生著氣呢！楚寒軒苦笑，孔聖人說的沒錯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冷凝霜坐在回廊上，看著玉琳琅和楚寒熙和楚漪冉兩人在院子裏玩耍，楚寒軒走近，在她旁邊坐下。
“還在生氣啊！”
冷凝霜淡淡道：“奴婢不敢。”
楚寒軒輕笑：“我不是故意隱瞞的，隻是當時卻是不是合適的場合，所以才······”
“這不是你欺騙我的理由！”
“難道你要我掛個牌子在身上，寫上我是當今二皇子，見者跪下行禮？”
想著堂堂二皇子掛個大牌子，在宮中到處閑逛的情景，冷凝霜不由得笑了出來。
“笑了，便是不生氣了。”
“我隻是一個奴婢，就算真生氣又如何？”冷凝霜問道。
“我不希望你生氣，尤其是生我的氣。”
許多年之後，冷凝霜依舊記得，那日在夕陽的餘暉中，有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輕柔的說著，我不願你生氣。心動，也許隻是這一刹那。
雲貴妃在寢殿裏看著院子裏的楚寒熙笑得那樣開懷，當下一陣心酸。這麽多年，因為自己的固執，讓他吃了很多苦，不僅沒有其他皇子應有的尊榮，就連父親，也有五年未見到了。
看著回廊上坐著的冷凝霜，雲貴妃深深感到疑惑，按理說，她現在跟冷宮中的廢妃沒什麽兩樣，並不值得冷凝霜來巴結，而若是有人想害她，又怎麽會用兩個生麵孔，她再蠢也不會對兩個生人沒有防備，她實在想不通。可是，無論是什麽原因，她都要防患於未然，保護她的孩子。
回廊上，楚寒軒正在逗冷凝霜開心，雲貴妃卻突然出現，看著她淡淡地開口：
“冷凝霜，你進來，本宮有話跟你說。”
冷凝霜明白這是個機會，安撫了下玉琳琅，朝著側殿走去。
雲貴妃坐在椅子上，冷凝霜走上前，跪下行禮，“娘娘萬福。”
“你有何目的？”雲貴妃直言不諱。
“奴婢沒有惡意，隻是不願默默的活著。”冷凝霜想了想，選擇安全的說法。
“那你是找錯人了，本宮幫不了你。”
冷凝霜明白，雲貴妃是想錯了，解釋道：
“奴婢沒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意思，隻是不願輕易被人利用，不願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不願白白浪費來之不易的生命。”
雲貴妃懂了，冷凝霜隻是想求個自身安穩，並不貪戀榮華富貴，可是，在這宮中，安穩是最不易得的。
“本宮早已不涉足後宮，幫不了你。”
“娘娘當真願意就這麽渾噩度日，不想再見皇上一麵？”冷凝霜反問。
“不，本宮已心如止水，見不見皇上，對本宮沒有意義。”
“那娘娘如何解釋大殿中央的美人垂釣圖，如何讓解釋今日筵席上那些精美的菜肴？”冷凝霜一語道破雲貴妃的謊言，“娘娘趕走了安寧宮所有的宮人，毀了所有的擺設，卻獨獨留下了那幅圖，隻因為那是皇上所畫。娘娘閉不見人，誓與皇上永不相見，卻在明知是皇上派人送來膳食，替十三皇子賀壽的時候，依舊接受。”
“夠了！不要再說了！”雲貴妃拍案而立，怒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小宮女，竟敢如此放肆！”
“奴婢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娘娘受不來了嗎？”冷凝霜並不在意雲貴妃的怒火，繼續說：“娘娘可知，自己是多麽自私的人，為了一己喜怒，竟要十三皇子陪著你一起受苦，這該是一個母親該有的所為嗎？”
寒熙？雲貴妃一震，她的兒子，那是她心中的痛。
“娘娘應該知道，母親沒有權勢，就算是位皇子，也不會多受人待見。娘娘把自己關在這裏，不與外界接觸，可曾想過，殿下一點點的長大，需要師傅教授學業、武功，否則，他這一生便隻會是個碌碌無用的庸才，一旦他日娘娘百年，殿下便隻能是等死！”
雲貴妃臉色蒼白，血氣盡消，她隻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不想再見楚晟昊，也不想讓楚晟昊見小熙，可是她從未站在小熙的角度考慮過，她真的不配做小熙的母親。
“娘娘，您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殿下掙個前程啊！”
前程！是啊！她作為一個母親，這是她唯一能為自己的兒子做的了。
“你有辦法？”
“不是奴婢有辦法，而是娘娘。”
“我？”雲貴妃擰眉，“我獨居多年，還能做些什麽？”
“皇上對娘娘還是有感情的，隻要娘娘願意，再奪聖恩，寵冠六宮不是問題！”
“你那麽有把握？”雲貴妃挑眉。
“其實，娘娘心裏是比任何都清楚的，問題隻是在於娘娘願不願意做而已。”
雲貴妃沉默了，好半響才開口，“我願意跟你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