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萬防,夏君羽都沒有防到武功盡廢的冬青子會對自己下手。當他的眼皮不自覺的要合上,腦子變得不清晰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冬青子之所以會有那樣的態度變化無非是為了讓他寬心。

“月兒……”冬青子帶勾欄離開的時候夏君羽突然死死的抱住她,讓她寸步難行。

“放手!”冬青子踢他一腳,想脫離他的桎梏。誰想到他竟然紋絲不動,“放手,這樣對你們兩個都有好處!”冬青子不敢傷他太重,怕勾欄日後怨怪她。可她又不能讓他拖住她的計謀得逞,隻能好言相勸。

“姥姥,求您,求您不要帶走她。我說過,隻要看著她沒事,就任您處置,您讓她留下來吧。”意識模糊了夏君羽就拿自己的雙手用力敲打地麵保持清醒,冬青子心有不忍,決心再撒點什麽讓他停下這自殘的行為。誰知決明子突然出現。

“師妹!你曾經是最重諾言的!”半夜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房中的決明子失望的說到。

“怎麽,你希望我遵守諾言當著月兒的麵殺了她最愛的人?”冬青子的話讓決明子啞口無言。是啊,難道讓她遵守諾言,當著勾欄的麵殺了夏君羽?

“師兄,相信我,分開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冬青子說完又往夏君羽的臉上撒了幾滴透明的**。**觸到皮膚,瞬間化出一股白煙,夏君羽兩眼一番,昏了過去。

“這已經是我對他最大的寬容,師兄,希望你可以理解我!”言盡於此,冬青子說完就帶著勾欄揚長而去。決明子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心中悵然若失,這一別,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他已經七十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

低頭,扶著昏迷的夏君羽躺到**。看著他似乎就看到了四十年前的自己,一覺醒來,最愛的人已經不在身邊,連一句口信都不曾留下。隻是,他又比自己幸福。至少,他們兩情相悅。

其實,隻要他動一動手指,他就有追回她的可能。隻是,追回了又怎麽樣。冬青子說的對,他們不會被祝福,被鮮血浸染過的愛情怎麽可能被原諒。如果這段感情必將走向悲劇,那麽,還是及早抽身,這樣傷的才不會那麽深。

不知道怎麽會睡著,決明子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溫煦的陽光透過大開的窗戶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睜不開眼。遮著眼睛,他費力的從**坐起,身邊空空的,早已沒了夏君羽的蹤跡。

起身

出門,碰到同樣睡到日上三竿的豆蔻,問她夏君羽的下落,她也搖頭說才醒來。

院子裏一片寂靜,鏡如的房門緊閉,房間裏根本就沒有人,由她照顧的薑弦月和範子矜也不知去向。一夜之間,豆蔻山莊所有的“不速之客”都消失無蹤。

“老頭,你說,他們去哪裏了?”習慣了打打鬧鬧的豆蔻山莊,突然寧靜下來的山莊讓豆蔻感到不適應。她發現他們才離開她就開始想念他們了。

“誰?”決明子悵然若失的問。

“還能是誰,不就是勾欄他們了!”豆蔻不解的看著決明子。

“她們啊,她們昨夜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裏!”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她們去了哪裏。隻要一個住址,他保證,他絕不會去打擾她們。

“君羽終於想通了。”豆蔻欣慰的轉頭望向初升的太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道理,不知道他的哥哥什麽時候才能參透!”君善,再等你三年,三年後,我不會繼續呆在你編織的愛的牢籠裏。三年後,我會離開這裏,為自己而活。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決明子轉身對著一臉陶醉的豆蔻,“師妹把勾欄帶走了,她有心分開兩人,他們不會再見了!”

“他們不是一起離開的嗎?”豆蔻詫異,她一直以為,他們是一起離開的。

“不是!”決明子搖搖頭,“師妹說的對,他們也許真的不該在一起。他們都還年輕,他們還有機會。”

“什麽機會不機會的!”豆蔻跺著腳說,“愛了就是愛了,什麽適合不適合的,適不適合他們自己最清楚了,外人憑什麽插手,憑什麽去破壞他們的幸福。”也許是因為自己並不幸福,所以一聽到有人要破壞那兩個人的幸福就格外激動。

“國仇家恨,並不隻是說說而已的。”

“國仇家恨,已經過去七年了。瀚海有錯,但是換個角度想想,被瀚海吞並總好過被西壑奴役。屠殺皇族的行為或許是殘忍了點,但是換做任意一個明君,他都不會放任潛在的危險存在不是嗎?這不是他的錯。”瀚海當年出兵或許是錯了,它該選擇一個更加的溫和的手段,比如說聯姻。隻是那樣,夏君羽一定會娶滄瀾的公主吧,曾經,他那麽深的愛過她。

“他們都沒錯,錯的是命。命運不該讓他們相遇,相愛。其實現在這樣也好,師妹她心意已決,我想,即使利用藥物,她都會

用她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勾欄不受傷。”

“老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利用藥物?”故作高深?豆蔻最討厭這樣拒人於千裏的決明子了。

“如果真的有機會再見,也許他們會成為彼此的陌生人……”

冬青子走了,也帶走了夏君羽的最愛。他不知道,這一生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他想為她做些事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知道她最看重她的家人,也知道如果可以,她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把被軟禁的墟落王救出。所以,他帶走了薑弦月,希望借著她的指引,救出她的家人。

“主子,再走一天就到墟落了。”林擎騎著馬從前方探路回來。

“怎麽樣,裏麵的人有什麽新消息嗎?”所謂探路,其實是去打聽消息,而被稱為裏麵的人的,正是瀚海安排在墟落的奸細。

“沒有!棘薪城一片祥和,沒有任何異樣。”

“宮裏也沒有異樣?”

“沒有!”

“沒有?”怎麽可能。薑弦月母女被押往山陲,作為限製範宸軒的籌碼,他不可能沒有事的。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他還是七國出了名的慈父。

“據細作說,這一個多月來,範宸軒都有按時早朝,定時批閱奏章,除了少去了幾趟勾欄館外,並沒有什麽不同!”林擎據實匯報。

“他不是範宸軒!”在那車內聽到兩人對話的薑弦月撩起簾子探出頭來。

“有何憑證!”林擎問。

“就憑他少去勾欄館這件事情!”薑弦月有些痛苦的閉上眼,說,“想必兩位對勾欄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吧!不錯,就是我的好妹妹,薑洲月。一國的公主竟然會流落成一個妓女,對,妓女,還是傾國傾城的妓女。一個能詩會畫,琴棋雙絕的女子,做什麽不好,非要去那種地方,還那麽不知廉恥的要去勾搭自己的姐夫。說什麽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說什麽她是他此生的最愛,唯一真愛。他們有沒有想過我,我是她的姐姐,是他的皇妃啊,他們怎麽能背著我,怎麽能這樣對我……”薑弦月越說越激動,高漲的情緒讓她不能自控。她是皇妃,不該這麽失禮的。可是,她真的很恨,這份憤恨在她心裏埋藏了幾年了,越藏越深,越藏越濃。如果沒有這次的變故,她想,她一定會繼續藏著。可是,她又出現在她麵前了,她就忍不住的要去怨恨她,想要她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