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晚一步,可惡!”掃街回來的劍舞氣呼呼的把手上的畫像揉成一團扔到桌上,拿起桌上的茶壺一口氣就灌下三大杯水。一整個上午,她都拿著畫像在街上溜達,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兩個冰山男帶著一個淑女。半天下來,她連口水都沒有喝上,好不容易逮到個見過他們的人,結果卻得來這樣一個噩耗——他們兩天前剛離開。

“別氣了,有時間生氣不如坐下來休息休息,問了半天也夠累了!”勾欄一臉鎮定的坐在桌邊,手裏拿個杯子,在鼻尖處晃悠,也不喝,就隻是盯著桌上的茶壺想事情。她很疑惑,如果決明子所說非假,那麽,她的姐夫明明被軟禁在宮裏,他們去西壑幹什麽?如果不是來救她姐夫的,那麽,她的姐姐勢必會跟他們分道揚鑣,但是她沒有,這又代表什麽?

“小姐,這事情有些蹊蹺!”平靜下來的劍舞終於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合理之處。

“啊!是有蹊蹺!”勾欄放下杯子,做了決定,“劍舞,今天晚上,我要去墟落的皇宮看看,你負責接應我!”

“不行!”劍舞斷然拒絕,“要不就讓我陪你一起去,要不你就別想出這個門!”考慮到勾欄的路癡情況,和她身上潛藏的連冬青子都無法排除的病後反應,劍舞絕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行動。

“好吧!”勾欄很勉強的答應,“記得不要扯我的後腿!”

“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吧!”劍舞失笑。

夜晚,趁著夜色,兩人很容易便潛入皇宮。在進入宮牆的時候,勾欄突然回憶起一些東西,一些讓人痛苦的東西。她覺得她的頭很痛,有什麽東西要從她的身體裏流出來,濕濕的,滑滑的。她猛的一拍臉,企圖用異樣的疼痛來讓自己清醒。

“小姐,你沒事吧!”劍舞很快就發現勾欄的不對勁。她拉著她,打算撤離,卻被勾欄一下攔住。

“好不容易進來了,難道你要這樣回去?”勾欄指指宮牆,示意她們應該往裏,而不是向外。

“宮牆出去了可以再進來,但是你的身體,一旦出了什麽問題要怎麽重來?”劍舞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在重兵把守的皇宮裏出了什麽難以預料的事情,以她的功夫,能不能把她安全的帶離。

“我很好,我沒事!”勾欄再三強調,“我隻是想起了一些東西,讓我覺得不舒服,但那隻是心裏不舒服,和身體完全沒有關係!劍舞,相信我,我是一個大夫,沒有

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身體!”

勾欄的再三保證取得了效果,劍舞答應她繼續深入,但是作為交換條件,她的一切行動,都要聽從劍舞的安排。勾欄覺得這很窩囊,不符合她向來見招拆招,隨意出招的性格。但是,為了能繼續留在這裏,她還是答應了。

探路的事情,劍舞包了,偷窺的事情,劍舞做了,這些都還不算,連宮衛來了,她要藏在哪個位置都要聽從劍舞的指揮。勾欄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全方位式的保護。尤其是在劍舞花樣百出的暗語手勢下,勾欄簡直要瘋掉了。手指向前擺動意味著前進,手掌豎起意味著停下腳步,手掌側揮表示有人前來需要躲藏,手指交錯擺動然後握拳代表小跑後下蹲……等等等等,光是研究那些手勢的含義就已經讓勾欄崩潰。

“劍舞,等等……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沒有聽從劍舞的指揮,勾欄擅作主張的跑到她身邊,拉著她不讓她前進。

“好吧!”劍舞應下,兩人迅速撤到一旁的樹叢裏商量。

“劍舞,你不能這樣!”勾欄動作誇張,聲音卻壓的極低,“我們是同伴,應該互相配合,這樣效率才會高!你不能一個人單槍匹馬,做了所有的事情,而我,卻隻是跟在你的後麵無所事事。這樣會讓我放鬆警惕,更容易讓人發現!”勾欄說的不假,她太無聊了,跟在劍舞的身後,她幾乎都要開始犯困。

“我說過,一切都要聽我的!”劍舞強調,“你隻要好好的跟在我的身後,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做!否則,我們就出去!”劍舞堅持讓勾欄閑著。她認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安心。

劍舞的執拗讓勾欄看不到談判勝利的希望。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與劍舞頑抗到底,“好,既然你不同意我們互相配合,那我們現在就分頭行事,你負責這邊,我負責那邊,我們出宮再見!”

“你瘋啦,你答應過我什麽?”劍舞急了,論武功,她勝勾欄幾成,但是論輕功,勾欄超她好幾分。

“是你逼我的!我已經按著你的意思盡量配合你了,但是你不能因為一點點的擔心而毀了這次的行動。照你這樣的速度,我們要在這裏呆到天亮嗎?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怎麽分別宮裏的這個皇帝是不是真的,最後還不是要讓我去認。既然我始終避免不了露麵,那麽早和晚又有什麽區別?”

勾欄句句在理,劍舞無話可說。接下來的時間,兩人相互配合,不再大海撈

針似的尋訪,而是循著範宸軒往日的習慣開始按線尋訪。

能記得範宸軒的舊習是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勾欄甚至都不知道為何會對他的舊習如此熟悉。她記得國破後她來過墟落,然後在墟落的皇宮裏住了一段日子。但是,接見她的一直都是她的姐姐,她甚至連範宸軒的麵都沒有見過。在她印象中,她唯一一次見他是在她姐姐的婚禮上,那時,他騎著高頭大馬來蒹葭迎親,她躲在白色的象牙護欄後偷偷看他。他是個英俊的男人,那天,他笑的很開心。她以為,這就是她有關於他的所有記憶了。但顯然,她又記起了什麽,隻是還不全。

“去那裏,他可能會在那裏!”

偏僻的角落,寧靜的院子,沒有守衛,燈卻亮著。劍舞領著勾欄,小心的從側門繞到院子裏,被滿地的金黃驚呆了。

“這是什麽?”劍舞踮著腳,努力穩住身體,不讓自己踩到地上的東西。

“我也不清楚,但是看著,像是用黃水晶做的金枝槐的花朵?”勾欄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國家的帝王是腦子有病還是怎麽的,用上好的黃水晶來雕金枝槐的花朵,一雕就是一堆,還用來鋪地,而且是一個沒人看管的偏僻小院的草地?

“這有什麽用?”劍舞實在想不明白。

“額……”勾欄絞盡腦汁,盡量往不正常的方向去靠,但是顯然,她還太正常!至少,比起這個國家的君主,無論真假。

“或許,是用水晶來祈福吧!”不靠譜的解釋很快就迎來劍舞的白眼,“用一地的水晶來祈福,這國君還真是奢侈啊?”

“嗬嗬,也許吧!”勾欄一個閃身躍上房頂,很快就在屋頂開了個洞。

“怎麽樣?是不是他?”隨後跟上的劍舞問。

“沒見到人,我也不知道真假!”勾欄無奈的道。

“不在?還是我們被發現了?”劍舞擠開勾欄,自己眯著眼睛往洞裏麵看。底下的確沒有人,周圍也很安靜,不像是已經被發現。

“或許,他根本就不在這裏!”勾欄提醒。

“那這燈為什麽亮著?”

劍舞的疑問同樣也是勾欄的疑問。既然不在,那開著燈幹什麽?不是請君入甕,還能有什麽其他的企圖?

“我想,我知道他的意圖了!”半響,勾欄回過神來,拉著劍舞離開。接觸地麵的時候還不忘從地上順幾朵水晶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