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憂找到夏君羽的時候,他正在勾欄雅苑中尋歡作樂,或者更正確的說是借酒消愁,隻是,這酒是花酒。

作為傾世宮中的大丫鬟,除了察言觀色外她還懂得審時度勢。她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除了青王,再沒有人能幫的上她的主子。所以,在顏妃那裏立下軍令狀後,她第一時間出了宮,去了青王府。憑著顏妃侍女的身份,她輕易的就從管家那裏知道了他的去處。勾欄雅苑,管家說青王回去的時候心情低落,在王府沒坐多久就去了那裏。

勾欄雅苑,又是那裏,專門出狐狸精的地方。雲憂似乎忘記了青王在顏妃那裏受得傷,她隻記得宮門口偶遇那個始作俑者的小太監,他告訴她一個驚人的消息。他說五彩金鳳的屏風被宣帝命人送去了沉魚宮,由季禮親自帶人護送,而宣帝,晚上將在那裏留宿。

人心隔肚皮,越是柔弱淡泊的人,耍起手段計謀來便越是陰狠毒辣。那沉魚宮的主來皇宮一共不過一月,在這之前,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她沒有封號,她不曾侍寢,她甚至深居簡出,也不和後宮的其他嬪妃走往,而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的人,要不不出手,一出手竟然就將目標鎖定在了皇後的寶座上。雲憂後悔,被她的假象迷惑了,以為她是真心實意幫她的主子看病,現在想來,被稱為刺探或者更為妥當。前人不是有句老話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從皇宮出來後,夏君羽回了府,在院中坐了一會,不能消除心中積鬱的情緒便轉身到了這裏。文魁雅晗,舞魁世菲,他幾乎讓老鴇將樓中的絕色都叫了來。叫來了也不說什麽,不做什麽,隻讓她們呆在一邊,陪他喝酒,氣氛緊張異常。最後,不知是誰先開了口,也許是知書達理的雅晗,或許是靈氣逼人的世菲,氣氛一下子活絡起來。七絕琴聲響起,世菲帶著眾人跳起優美的舞蹈。隱隱的,他覺得舞蹈有些眼熟,隻是他喝了太多的酒,累了,不想去想了。

他不知道自己來了多久,好像剛到卻又像在這裏呆了一天了。桌上,地板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酒瓶,有些還往外湧著透明的醇香的**。

怎麽這麽浪費?夏君羽皺了一下眉,想要起身將酒瓶扶正,誰知屁股才離開椅子頭便昏了。

“王爺小心!”

世菲好心的扶了他一把,卻被他壓在身下不能動彈。

“王爺?”

這樣的姿勢讓人遐想紛紛,看著姐妹們

擠成一堆捂著嘴偷笑,世菲羞紅了臉。她是愛慕青王的,從他第一次踏進勾欄雅苑的大門,隻是她一直不敢表露心跡。她自卑,她覺得她配不上他。他是王爺,而她,不過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了那人攀”,她在很久之前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不要說話!”夏君羽從背後抱住世菲,緩緩的將眼睛閉上。身好累,心更累,這人柔軟的身體讓他不想起來。

“出去吧!”看著相擁的兩人,雅晗帶著眾人默默的退下,關門之前還甚是欣慰的看了世菲一眼。世菲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世菲沒瞞她,如果這兩人真能走到一起,她該替世菲高興。

“混蛋,你們知不知道本姑娘是誰啊,竟敢攔著我!”

“我們哪裏知道您是誰啊,我們隻知道,能進的了我們裏麵的女子都是樓裏的姑娘,請問小姐您是我們樓裏的姑娘嗎?”

“你們……你們……”雲憂被氣的不清,連話都說不完全了。想她堂堂宣帝寵妃身邊的紅人,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而對方居然還是區區妓院看門的。

“王爺,青王殿下,奴婢知道您在這裏,請您出來見見奴婢,雲憂有萬分緊急的事情要秉告您!”硬闖闖不進,雲憂也不敢和這些人浪費時間,便扯了嗓子拚命的叫喊,直吵的樓上不斷有人探出頭來。

“什麽事情這麽吵啊,就不能讓人的耳根稍微清淨點嗎,啊?”剛從雅晗屋子裏喝完茶出來的老鴇聽到樓外的爭吵聲便尋聲過來看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慌了神。隻見一個宮女打扮的人和她的人吵了起來,拉拉扯扯的眼見著就要動手了。要說宮女穿成什麽樣,她之前還真是不甚了解,隻是勾欄進宮那天,她見過,便記下了。

“啊呀呀,你們這兩個狗奴才,還不給我退下。”老鴇以為雲憂是勾欄從宮裏遣出來找她的,以為她發生了什麽事,便有些急迫的問道,“姑娘,告訴我,是不是我家閨女在宮裏出事情了?”倒不是她矯情,她是真把勾欄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她覺得她和勾欄是有母女緣的,她是孤兒,自己沒有孩子,雖然她總是想著法的折騰、戲耍自己,但她知道,在她心裏,她是有將自己當做親人的。

閨女?雲憂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家主子和麵前的老鴇哪裏有那層關係啊,但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那老鴇口中的閨女不是別人,正是搶了她主子皇後之位的狐狸精勾欄。

“閨女,誰是你閨女啊!我

家主子那是帝王的寵妃顏妃娘娘,至於從狐狸窩出去的狐狸媚子嘛,我可不認識,也不屑認識!”

剛才還在心裏怪這兩個新來的護院沉不住氣,現在被眼前人的話一激,老鴇順利破功,抬起手臂,二話不說給了眼前人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可不小,直打的那人踉蹌不穩差點沒摔下階梯。

她是真氣著了。她從來都捧在手裏,含在嘴裏,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閨女什麽時候輪到被丫鬟欺負了,就算那人是顏妃的丫鬟怎麽了,那還不就是個奴才。

“你……你敢打我!”

雲憂好不容易站穩了,用手捂著有些紅腫的臉,一臉的恨意。她從沒這麽丟臉過,從她跟了顏妃後,宮裏哪個丫鬟嬤嬤,太監侍衛不要給她三分薄麵,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先是守門的,現在又是老媽子,雲憂覺得,她是忍無可忍了。也不管什麽軍令狀,什麽青王了,抄起手也想還給對方一巴掌。隻是人家終歸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哪裏有這麽容易被她打到。於是,你來我往的,真正就扭打起來了。

“媽媽!”

世菲還來不及提醒老鴇,老鴇便覺得背後一陣寒意,頭都沒來的及回,就被人一掌打出老遠。頓時嘔了好幾口鮮血。

“媽媽,媽媽!”世菲也顧不得身旁的青王會不會不高興,哭著喊著就向老鴇跑去。

“媽媽!媽媽!”

世菲一跑過去,那些被突來的變故嚇傻了的人也紛紛回過神來,不約而同的朝老鴇跑去。

“媽媽,您沒事吧,有沒有哪裏疼啊?”

世菲抽泣著問,她是有預感的。在那個丫鬟開始叫喊後不久,她以為已經陷入沉睡的青王突然鬆開他的手,神情無奈的起身下樓。越是接近樓門,青王的臉色便越難看,在見到那個丫鬟和人廝打的時候他的臉色差到了極點。所以她叫喊了,希望可以提醒老鴇。但她沒想到青王出手這樣迅速,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老鴇已經不在原地了。

沒事,怎麽可能沒事!老鴇幽怨的看著世菲,想象著她被人一掌拍飛的情景,一定比她好看多了,沒準樓裏的人還以為是隻蝴蝶要落地了呢。不敢抱怨也不能抱怨,老鴇隻能咬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吞。她認識些權貴,所以她樓裏的姑娘比別處的自由,可她得罪不起青王,她不能讓樓裏的姑娘因著她受到牽連。不過是幾口血,隻要不死,那就得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