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冰是最先離開黑樓的人,臨走時,她握著悅娘的手依依惜別。她說她出去後一定會想辦法,讓大家一起離開。

她也許真是個守承諾的人,在她離開後一天,夏君羽又派人將悅娘放了出去。至此,房間內便隻剩她們三人。

“悅娘走了,隻剩我們三人了!”勾欄坐在高高的房梁上,透過房間內被打開的小氣窗,將外麵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夏君羽是打算把她們關在這裏了,他每天都來,卻從沒推開過這扇門。她忽然覺得有些傷感,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又是一天,夏君羽照常在門口躑躅,然後對著守衛說了些什麽。守衛便開門進來,帶走了紅珍。

又是一個被釋放的人啊!勾欄木訥的看著紅珍,看著她分外得意的麵孔上掛滿了不屑,她突然想下去撕了那張臉,那張臉她看著不舒服。

紅珍走了,幽萍瘋了,勾欄一個人呆在小黑屋裏像個傻子一樣,沒人聊天,沒人解悶。第五天的時候,勾欄又看到了夏君羽,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大病初愈的嘉雲。她看起來很憔悴,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開門!”這是這五天來夏君羽第一次進門,勾欄靜靜的等著,看他要說些什麽。而事實上他什麽也沒說,隻一個動作,縮在牆角的幽萍就被帶了出去。

“月兒姐姐,你爬那麽高幹嘛,很危險的,快下來!”嘉雲放開挽著夏君羽的手,滿臉憂慮的衝著勾欄叫喊。勾欄巋然不動,依舊**著腿坐在上麵。她在等夏君羽的解釋。

“王兄,你別楞著啊,你也來勸勸嫂子嘛!”一聲嫂子刺痛了勾欄的心,她沒等夏君羽開口就一個縱身下了地,拍了拍嘉雲的頭,道,“姐姐會輕功,那地方其實一點也不危險!”

“真的嗎,那下次也帶上嘉雲吧,嘉雲想上屋頂看月亮!”

“不行!那樣太危險!”勾欄剛想答應,夏君羽就已經搶先拒絕,一個好字就這樣哽在喉嚨。

“什麽嘛,有月兒姐姐在會有什麽危險?”嘉雲賭氣的回答,嘴巴撅的老高,身體也向勾欄那邊靠去。

就是因為有她在才危險!夏君羽撇了一眼勾欄,最終沒把這話說出口。有些話不需言明就可以心知肚明。夏君羽心裏所想勾欄早已猜中七八,故不等他言明,她已經做出解釋,“嘉雲乖,聽你王兄的,姐姐的功夫是半吊子,隻能顧到自己,如果嘉雲真要看月亮,可以找你的王兄,他的功夫可要比姐姐好多了!”

“可是……”嘉雲還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突然看到勾欄手掌上的傷,驚呼道,“姐姐,你的手怎麽了,疼不疼?”

手不疼,但心疼!勾欄撇撇嘴角,溫柔的揉著嘉雲的頭發。她的頭發很軟,擦過手掌,會有一些些癢,一點點痛,恰到好處的觸感讓她有些欲罷不能。就好像她和夏君羽之間的關係,總是介於幸福和痛苦之間,想要逃離卻又難以放棄。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優柔寡斷,毫無擔當。她想變回以前的那個自己,敢愛敢恨,逍遙自在,做一個快樂的腹黑守財奴。沒事的時候,氣氣院裏的姐妹媽媽,捉弄一下跑堂的丫鬟龜公,替那些奸臣富商散散財,積積福……隻是有時候,有些事,一旦做出選擇就再也回不去了……

自從落水事件過後,勾欄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她不知道這世道的人都怎麽了,都喜歡半夜的時候撓牆揭瓦,什麽毒蟲啦,迷香啦,通通都往她的房間裏麵丟。起初的時候,她也權當打發無聊的時間,扮扮鬼嚇嚇人,誰知,那些人竟然和狗皮膏藥似的,還粘上她了,趕不走,嚇不跑,到最後,勾欄煩了,就隻能下毒手了。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勾欄絕對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小女人”。為了守住屋裏的財寶,確保自己和嘉雲晚上睡覺不被荼毒,她開始在屋外放置各式各樣的毒蟲。別問她哪裏來的毒蟲,高手一支香,一銅鼎往往就能搞定一切。

“啊!”沉悶的叫聲轉瞬即逝,勾欄輕輕一笑,帶著與她一同守株待兔的嘉雲彎著腰,一路小碎步,跑到窗台下,悄悄將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透過細縫,她們看到兩個白麵書生模樣的人正互相捂著嘴巴,努力的扭動著腰身在地上打著滾。

“唔,唔……”他們沒有蒙麵,月光照著他們姣好的麵容,臉上爬滿了細小的蟲子,滿頭大汗。

“師…師兄……”其中一個年齡較小的男子小心的挪開捂在嘴上的手掌,醞釀了許久,才壓抑著聲音,痛苦難耐的說道,“師兄,這…這女子太厲害了,我…我們還是先撤吧!”他實在是受不了了,這一身的細小的蟲子,簡直比螞蟥還要磨人。螞蟥吸人血,它們卻讓你渾身發癢。

“說什麽傻話,你以為青王府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嗎?”男子痛苦的呻吟一聲,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努力用痛覺來掩蓋身上的瘙癢。

“那……”年輕男子剛想說什麽,就被那人打斷。“廢什麽話,在地

上躺爽了就給我站起來,我們速戰速決!”說著,男子已經率先起來,一臉正義凜然的看著仍舊躺在地上打滾的人。

“好!”受到了激勵,另一人很快也從地上起來。兩人手握著手,一步一步的靠近房門。

意誌力還蠻堅強的嘛!勾欄扯了扯嘉雲的衣角,示意她回**躺好,卻被她突然發生的尖叫聲嚇了一跳。人嚇人,嚇死人,這話勾欄今天總算是領教了。近在咫尺的尖叫,發生的這樣毫無預兆,她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解的看向嘉雲。

“啪!”窗門被無情的拉開,勾欄下意識的帶著嘉雲連退了好幾步,直到到達她認為的安全的位置。

“師…師兄,怎…怎麽她們,還…還醒著!”男子一邊說話一邊用手在身上到處抓撓。勾欄頭疼的看著他,不知他是天生的結巴還是被身上的蟲子折磨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問我,我問誰去!”男子沒好氣的回他一句,鬆開他的手率先跳入房中。他們原本是要走正門的,隻是在屋外吃了虧,唯恐房門也埋了機關,就想從窗戶進入,沒想到突然出現在窗前的他們嚇壞了正偷笑他們的嘉雲。

“嘿嘿,小王妃,我勸你還是乖乖的交出勾欄玉,免得受皮肉之苦!”男子拔出背後的長劍在勾欄麵前晃悠,勾欄皺著眉,後悔沒在屋外放致命的毒蟲。

屋內的空氣有些不同,透著一股特殊的香味,攀附在兩人身上的蟲子在聞到這味道後,紛紛逃離屋子。男子覺察到這點,放肆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他在心裏暗爽這次行動的好運,雖然遭遇了磨難,卻總能逢凶化吉。

怎麽這麽倒黴?勾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正瑟瑟發抖的嘉雲不知如何是好。麵前的人幾斤幾兩她並不清楚,若是高手……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是神偷,逃命的功夫一絕,殺人的功夫卻隻是一般……

“嘉雲,拉好我!”

已經沒時間管那麽多了,勾欄抓起嘉雲的錦衫就從另一邊的窗戶跳了出去。嘉雲不重,隻是沒有功夫底子,勾欄帶著她並不輕鬆。才逃出沒多遠,就被兩人攔住去路。

“不愧是清絕的好友啊,王妃的輕功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了!”男子持著劍向她慢慢走來。勾欄攬過身邊的嘉雲,護在身後,並小聲的囑咐,“待會我纏住他,你就馬上離開,知道嗎?”

“嗯!”嘉雲扶著勾欄的腰重重的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