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珠錦看舒穆祿氏不說話,也不欲再與她爭辯,更不想把舒穆祿氏逼到惱羞成怒的境地,她說這些話不過是點到為止,玄燁還沒有與鼇拜攤牌,玄燁還在前朝哄著鼇拜,她也不必對舒穆祿氏太狠了。
見珠錦不逼她了,舒穆祿氏臉色倒也回緩了一些,但周遭坐得近一些福晉和夫人們都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了,但誰也沒有想要加入進來討論的欲/望,就連兩位親王福晉在接到了珠錦的眼色之後,也是不說話了,這行營最中央的位置倒是安靜了下來,不如旁邊那些地位稍微低一些的官員女眷們熱鬧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珠錦本也無意跟她們說話,就這樣沉默也挺好的,期間也就是離她最近的康親王福晉和安親王福晉能間或說上兩句話,不少人受不住這樣的沉默,都跟行營兩側那些女眷一樣,自己去尋了馬匹下草場撒歡去了,否則在行營上端坐一個時辰不說話她們肯定都是受不住的。
珠錦是不能去下草場去騎馬的,她即便是再想騎馬,也不會選擇這個現眼的時候去,她其實也沒有被鼇拜夫人的話給影響到,當時是怒極,反唇相譏之後倒也丟開了,人都去騎馬去了,她倒是清清靜靜的在行營中央坐了一個時辰,直到眾人狩獵返回——
限定一個時辰內所獲獵物最多者為勝,自然時辰到了,眾人都是一同返回的,看見那邊叢林裏大批人都在馳馬返回,除了行營中央的人,兩側的女眷早就站起來張望了,可在看清隊伍頭前第一人時,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第一個縱馬而歸的竟不是皇上,而是鼇拜!
皇上的棗紅禦馬竟是落在鼇拜的馬後頭!
眾人都有些不敢說話,心道這鼇拜也太囂張了些,難道他當真驕橫的連君臣之禮都不顧了嗎?
珠錦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目光遠遠地掠過鼇拜馬上掛著的那些獵物,轉而看向鼇拜的夫人:“本宮瞧著鼇中堂所獲頗豐,看來夫人所言倒是對的,這一次鼇中堂當真要獨占鼇頭了!這黃馬褂,原來皇上自個兒還真是穿不上的!”
鼇拜夫人早已沒了先前那挑釁之心,隻覺皇後娘娘這話甚是誅心,也不敢回答,隻幹笑兩聲便作罷了,鼇拜夫人都不答皇後娘娘的話,旁邊的人自然也不會接茬了,但鼇拜的驕橫眾人都是瞧在眼裏的,自然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罷了。
相比起女眷這邊的暗潮洶湧,男人們那邊就要明朗得多了,在侍衛們點出各人所獲獵物並大聲報出數目之後,果然是鼇拜所獲獵物最多,其次是安親王嶽樂,再次是康親王傑書,之後才是玄燁,餘下眾人也有跟皇上同數的,也有比皇上少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為了照顧皇上年幼罷了。
就算皇上少年奇才,但他如今也還是個不滿十四歲的少年,就目前這些獵物數目來說,已是相當不錯了。
玄燁下得馬來,對著鼇拜笑道:“鼇中堂,果真是朕不如你!梁九功,賜黃馬褂!”
鼇拜也下了馬,接了黃馬褂謝了恩,也望著玄燁笑道:“皇上再練幾年,就會趕得上臣了!以皇上的年紀,如今能獵到這些獵物已屬難得!”
周圍的人聽見鼇拜如此說話,都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樣,但心中都是震動非常,鼇拜以為他是誰?!怎敢如此點評皇帝?!
此刻敢怒不敢言的人多得是,到底是安親王嶽樂看不過眼,微微笑道:“皇上所獵數目雖少,但其中有兩隻成年的麋鹿,還有三隻活的年幼麋鹿,這比起臣等獵到的野兔、獐、狐狸等物實在要費力氣得多,也不可等同視之。”
“所以老臣才說難得!”
鼇拜驕傲的揚了揚下巴,道,“老臣十四歲的時候,一個人就能獵殺一頭熊!”
鼇拜這話,仍舊是變相得在說皇上不如他,鼇拜的聲音不小,行營這邊的女眷很安靜,因此在場的人十之八/九都是聽到了的,不少人臉上都忍不住出現慍怒之色。
反觀玄燁卻還是笑嗬嗬的模樣,好似對鼇拜的話一點也不著惱,他揮揮手,自然有人將各人獵物拿下來收拾,他隻望著鼇拜笑道:“朕早就聽說鼇中堂巴圖魯之名,先帝爺在時,就與朕說過的,鼇中堂的騎射摔跤都無人能敵!要不然,先帝爺也不會選鼇中堂來做朕的輔政大臣呀,先帝爺對鼇中堂的評價,朕是字字記在心裏的!”
“臣愧不敢當!臣定當不負先帝遺命,好好輔佐皇上!”
鼇拜口中說著愧不敢當,實際上神色間是一點兒愧意都沒有的,反而在接收到幼帝那眼神中的崇拜之後,心中便有些飄飄然起來,覺得自己是大清的肱骨之臣,若是沒了自己,大清可怎麽辦呢?
君臣說話的當兒就已經走到了行營這邊,珠錦早已迎了下來,眾臣見皇後出迎,自然都是都跪下請安道吉祥的,珠錦抬手讓眾人免禮,她這才向玄燁屈膝行禮,玄燁伸手將他扶起來,卻望著鼇拜笑道:“今日鼇中堂得了第一,可見這滿洲第一勇士的稱號除了鼇中堂旁人也是配不上的!朕還聽說鼇中堂一身武藝,即便在戰中也是以一敵百的,隻可惜朕未能親見,隻是不知今日朕與眾臣有沒有這等眼福親見鼇中堂施展武藝?”
鼇拜是被人奉承慣了的,聽幼帝如此說,他也並不覺得違和,反而撫掌大笑欣然應允:“好啊!皇上想要老臣如何展示?”
按理說,輔政大臣乃是朝中重臣,是不應該再當眾施展武藝供人觀看的,玄燁此等提議也是有失偏頗的,然而鼇拜不同於常人,對於他自己的一身好武藝他是極其自傲的,他是武夫,是戰場裏殺出的草莽性子,深信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硬這就是老大。
再加上皇上大婚之後,京中流言四起,說皇上大婚後就要親政,並且還會裁撤輔政大臣,這對鼇拜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他是不肯讓皇上親政的,即便親政他也是不肯交權的,因此,他決意利用這一次機會好好的給皇上展示一下他的武藝,讓皇上看看他這位滿洲第一勇士到底有多厲害!
玄燁帶了幾分孩童心性的望著鼇拜,不好意思的笑道:“朕在宮中練騎射的時候,覺得跟太監們對打甚是無聊,侍衛們又總是故意輸給朕,朕若是命他們認真與朕打,朕又從來沒有贏過,所以朕突發奇想,就組建了一隻布庫隊,這才與朕練了不足半月,朕竟覺得大有意趣,這布庫隊也跟著來了南苑,不如就叫他們陪著鼇中堂玩玩兒,也好叫朕和大臣們瞧瞧鼇中堂的武藝呀!”
“不過鼇中堂,朕可要事先說好的,隻可點到為止,不可傷及性命!”
鼇拜是無所畏懼的,他早已換了宮中侍衛,宮中校場裏自然也有他的人,他也自然知道皇上日前組織了一個少年布庫隊專門陪著他折騰,在鼇拜眼中,這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罷了,半點都沒把布庫隊放在眼裏,說白了,這些個皇上一時興起從世家子弟裏選出來的少年,哪一個能堪大用?到了他鼇拜手裏,都跟小雞仔一樣,不過是待殺待宰之物。
“好!皇上隻管叫人出來便是,老臣就陪他們玩玩兒!”
鼇拜一語才罷,那邊玄燁就招了招手,自然有人去帶了這布庫隊出來,一水兒的世家少年,全是和玄燁差不多年歲的,十幾個人一字排開,就在鼇拜對麵擺開了架勢,鼇拜早把外頭的官服脫了,他裏頭還穿著內甲,這也是他多年從軍的習慣,虎目一凜,倒是麵目凶惡得緊了,就聽布庫隊中有一少年呼喝一聲,就招呼了上去。
原本還是一個一個的對打,漸漸的就失去了控製,鼇拜紅了眼睛,戾氣漸重,十幾個人他是一塊兒收拾的,那十幾個人被他收拾的慘不忍睹,鼇拜卻毫發無損,依舊威風凜凜。
珠錦從布庫隊的十幾個少年出來後,眼光就一直盯著其中的兩個少年看,她看得一清二楚的,那隊伍裏頭有她的大哥和二哥,看著自己的親哥哥被鼇拜揍成那樣,珠錦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又那麽一瞬間,她是真的想衝下去不管不顧拔了侍衛的劍去砍了鼇拜的!
她忍不住轉頭對著玄燁怒目而視,為什麽她兩個哥哥進了布庫隊,她卻一點都不知情?
聽玄燁的口氣,兩個哥哥在宮中陪練都已有半月了,而她竟一點風聲都不曾收到,玄燁更是從沒有提起過,如今要布庫隊和鼇拜對打,他也是直接就說了,絲毫也沒有告訴過她,這一路上,他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她的,玄燁卻選擇不說,也不告訴她,甚至都沒有提醒過她哪怕是一句暗示,暗示哥哥會被鼇拜打得這麽慘……
結果是沒有,一句也沒有,而現在她對著玄燁怒目而視,玄燁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專注的盯著那激烈的打鬥,就仿若她不存在一樣。
珠錦不再看玄燁,轉頭去看安親王福晉,卻見安親王福晉微微紅了眼眶,與她對視一眼珠錦就知道了,安親王福晉是知道此事的,珠錦心裏忍不住動怒,合著大家都是知道的,知道皇後娘娘的親哥哥在布庫隊裏,就隻瞞著她一個人嗎?
感冒了真難受,寫完之後腰酸背痛啊~~淚奔,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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