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府,汀蘭院中。

白落梅坐在年芝蘭下首,裝模作樣的咳了半天,咳的嗓子都有些發幹了。

她端起那據說是陳年普洱泡的茶,喝了兩口。

這一嚐之下,她眼睛都亮了。

雖然她不是很懂茶道,可這普洱味道醇厚,又甜絲絲的,滿口都是餘香回甘。

“怎麽,喜歡這茶?”年芝蘭瞥見她臉上的表情,微微一笑招呼下人道,“將剩下的都給白格格包回去!”

白落梅雖然很喜歡這茶,可也深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

尤其這位年側福晉,那可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年妃,她的東西,能是那麽好拿的麽?

她急忙放下茶盞,咳了幾聲,“咳……多謝側福晉,隻是我身子弱,大夫不叫我多喝茶……”

年芝蘭不以為意的微微搖頭,“你這麽年輕,一時弱,還能一直弱不成?”

“這麽點子東西你都不肯要,可見是沒把我當姐妹。”

她翹著小指上約有三寸長的金護甲刮著茶葉,似笑非笑道。

話說到這份上,白落梅也沒了別的辦法,隻得賠著笑,連連跟她道謝。

“今兒找你來,是有兩件事,”見她將茶葉交給秀玉,叮囑她妥善收好,年芝蘭臉色才緩和下來,“第一件麽,是想幫你請個大夫。”

她說的輕描淡寫,白落梅卻好像被個炸雷直接劈中了腦殼,震的腦子嗡嗡直響。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這裝個病,四爺、福晉三天兩頭來看不說,現在居然連年側妃都要給她找大夫了!

莫非這咳疾,在這個年代還是什麽疑難雜症、未解之謎不成?

不然為什麽就連隻見過一次麵的人,都忽然對她這麽上心起來?

她心裏驚訝,麵上也帶了出來,年芝蘭看了,忍俊不禁的一笑。

“不過是我那哥哥最近回京,他有些戰場上受的舊傷,所以特意在民間尋訪了一位醫術高超的神醫為他調養,”

“我想著這府裏,也就屬你身子最弱,所以想著順帶幫你瞧瞧的。”

她這解釋看似合理,白落梅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要說身子弱,聽說有幾個早些年來的侍妾,因為落了孩子,一個個都病歪歪的。

年側福晉若真是一片好意,怎麽就不說替她們瞧瞧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是好心,可自己壓根就沒病,這一瞧,可不得出大事了!

白落梅心裏驚疑不定,又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急的渾身都冒了汗。

為今之計,也隻有先拖延過去再說了!

她作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用手帕擦著眼角道,“側福晉,您真是菩薩心腸!”

“可妾身這病,四爺已經請太醫來瞧過了,這藥還每天吃著呢!”

“若是半路再請別的大夫來看,未免有些不敬,得罪了太醫不說,萬一四爺再多心……”

說著,她麵上露出一副左右為難的神色,看向年芝蘭。

聽了這話,年芝蘭一頓,隨即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才開口。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便這樣,你再吃幾個月太醫的開的藥,若是還不見好,再請那神醫來看看不遲。”

聞言,白落梅鬆了口氣,連忙不迭的道謝,這才將這事給遮掩過去。

危機暫時解除了,可她心裏的疑慮,卻是絲毫沒減。

年芝蘭身為高高在上的側福晉,忽然對她一個小小的格格這麽熱心,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呢?

兩人喝著茶,說了一會閑話,年芝蘭才提起她口中的第二件事。

她喚人取來了一個紅木首飾盒,當著白落梅的麵揭開了盒蓋。

白落梅定睛一看,隻覺得眼睛都被那裏麵珠寶的光芒給刺了下。

“這些都是哥哥在邊關打仗時,得來的戰利品。”

說著,她拿起一個翠綠欲滴的翡翠手鐲,“這可是老坑的好東西,就算帶著進宮,也不怕被那些娘娘們給比下去。”

放下那手鐲,她又拿起一個紅寶石鑲嵌的金戒指,戴在手上給白落梅看。

“這可是正宗的鴿血紅,顏色、個頭都不錯,就是這樣子過時了些。”

她邊說,邊拿起跟這戒指配套的一對紅寶石耳墜,“這幾樣也如此,找個銀樓重新鑲嵌一下,倒也還能湊合著看。”

白落梅一邊聽著她輕描淡寫的話,一邊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怪不得人家年側福晉那麽底氣十足,誰叫人家有個好哥哥呢!

光那戒指上的紅寶石就足有花生米大小,戴在手上,估計得壓的手都抬不起來吧?

可在年芝蘭眼中,也不過是個“湊合著看”的東西!

更別提那帝王綠的翡翠手鐲了,那顏色、水頭,比她之前在故宮看到的還要好上幾倍!

還真是壕無人性啊……

她一邊感慨,一邊拿起茶盞,喝了口茶。

“……這些小東西也不值什麽錢,白格格不嫌棄的話,就拿回去戴著玩吧。”

“噗”的一聲,白落梅一口茶噴出去,被嗆的連連咳嗽起來。

“呦,這是怎麽了,”年芝蘭微微蹙眉,“可是那咳疾又犯了,用不用服藥啊?”

白落梅一邊咳,一邊連連擺手。

還吃什麽藥,直接咳死她算了!

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居然輕飄飄一句話,就要送給她戴著玩!

她就是做夢,夢裏也沒這樣的好事啊!

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她連忙開口推拒,“萬萬使不得,這樣的好物件,側福晉自己留著便好,無功不受祿,我怎麽好意思白白拿您這樣貴重的東西呢!”

年芝蘭似是早知道她會拒絕,微微一笑,“誰說是白拿了,我可還有事要跟你說,你這樣生分,讓我怎麽開的了口!”

來了!

白落梅在心裏喊了一聲。

這又是茶葉又是神醫又是首飾的兜了半天圈子,可算是說到正題上了!

“側福晉實在太客氣了,您若是有事吩咐就是,這些東西麽,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白落梅雖然對那些東西很是眼饞,可還是態度堅決的拒絕著。

一個茶葉她拿著都覺得燙手了,這麽貴重的東西,她收了隻怕折了自己那微薄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