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了了之

等著嘉慶皇帝走後,章佳貴人立馬就睜開了眼睛,縱然她喝下了安胎藥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她安不下心來,這後宮裏能有這本事幹下這樣事情的人不多。

其實範圍很窄,這宮中除了嘉慶皇帝皇後庶妃鈕祜祿貴人戴佳貴人外就沒有其他人能動手了,至於慈寧宮和寧壽宮的太妃太嬪們,她們手裏的後宮勢力早就被皇後娘娘洗清的差不多了,就算有如今這後宮裏也沒有和她們利益相關的人,因此這凶手必定就是在這些人裏頭。

戴佳貴人應該經過上次一役還沒緩過氣兒來,應該不至於這麽蠢。皇後娘娘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是想著她的,不過也指不定,因為這陣子嘉慶皇帝很是寵愛自己,盡管有劉答應分去這風頭,但也止不住嘉慶皇帝對自己的濃寵。博爾濟吉特貴人一向不參與這樣的事,應該不會是她。

淑妃娘娘與劉答應是一夥,淑妃娘娘是最有可能的,因為劉答應一開始便是淑妃娘娘宮裏的人,可是淑妃娘娘又為什麽想害劉答應呢?劉答應正在保胎,若是劉答應生事,淑妃娘娘也會落得個管教不嚴的罪名。而且如今淑妃娘娘年紀大了,身下無子,恰好劉答應懷了孩子,若劉答應生下一個小阿哥來,淑妃娘娘抱養了去也不是很好嗎?總比日後膝下無子好。

章佳貴人越想越是茫然,究竟是誰?難不成真是雅利奇?見她這般出風頭就像挫一挫她的銳氣?

若是讓章佳貴人再見上那宮女一見,必定能查出她最應該對付的人,可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機會,主要是她現在應該也不可能再見劉答應一麵。是再次推波助瀾,還是給劉答應留下一線?

不成,她以往一直心慈手軟,若這次還放過劉答應,她這七個月的肚子恐怕還是不得安寧。既然對方也不想讓劉答應好過,那她為什麽要放過這個害她以及小包子的人?劉答應的胎兒是保下來了,日後若是她想去見她再獲取她所想要的信息也是可能的。

如果再不出意外的話。小包子還有三個月就會生下來。這三個月她還真得嚴防死守,不能功虧一簣,她也一定要查出這個人來。重點提防。

算了,先解決劉答應的問題,隻怕是要對不起太醫院院使那副凝神靜氣定驚的藥。

章佳貴人想了一大通,忽然用手緊緊抓住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單。這夏日本就分外的熱,她的身上都是汗珠。正是方便了她的行事,章佳貴人作出一副做噩夢的樣子,嘴裏大聲道:“不,別不要。粽子不……”章佳貴人忽然睜開了眼睛,她七個月的肚子起不來身,隻好喘著氣。裝出一副受驚的樣子。

蘭草紅藥將她扶起,二人在詢問她是否做了噩夢。福惠直接爬到了她的**抓著她的手道:“章佳貴人,章佳貴人,你怎麽了?不是做夢夢到粽子了吧?”

章佳貴人微微喘著氣兒低聲安撫道,“無事,我並無大礙。”

“主子一定是做噩夢了吧?今日那粽子山倒塌,主子必定是嚇到了吧?”蘭草一臉緊張的看著章佳貴人說道。

“我真的沒事。”章佳貴人暗暗的深呼吸,結果紅藥手中的帕子擦汗籲了一口氣道:“我隻是又看見了當時的情景,不知怎麽就……算了算了,紅藥,你先去給我準備點吃食,睡了這麽久,我現在是饑腸轆轆,什麽都想吃。”

“早就備下了,隻待主子起身了。”紅藥明顯是鬆了一口氣。

“剛才出了一身的汗,待我用完膳,便伺候我沐浴罷。”

“奴才曉得了,若是主子仍不舒服,奴才就把太醫叫過來給娘娘把把脈。”紅藥點了點頭,又不放心的問道。

“不必了,”章佳貴人坐起來,準備下床“今日發生之事怎麽樣了,待會我一邊用膳,你一邊說與我聽聽。”

“主子,讓蘭草說與你聽,奴才先去準備其他的了。”紅藥將章佳貴人扶到桌子旁,又給章佳貴人倒了一杯水。

章佳貴人揮了揮手讓她下去做自己的事,她昏睡了這麽久,早就餓得不行了,肚子裏的小包子正在抗議呢,剛一停下思考,這饑餓的感覺就朝著她的大腦衝了過來,所幸紅藥手腳也快,很快就給她準備好了吃食,不過因為她吃過藥,準備的膳食都偏清淡的,蘭草此時也開始給她講今天發生的事情。

雅利奇揉了揉太陽穴,她本以為嘉慶皇帝親自出手調查此事,這事應該很快就能被調查清楚,便沒有多花多少精力在上麵,可她很快就知道她放心得太早,因為在劉答應醒過來,聽過整件事的發展後,突然大吵大鬧的說此事是皇後娘娘指使她這麽幹的,這麽一吵一鬧,又讓她暈闕過去。

於是,這事便越發的複雜了,後宮,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人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時候它偏向弱者,有時候卻將弱者踩得更低。弱者不一定能博得到同情,特別是是非黑白隻有人說了算的時候。如何把握住人心所向,是一輩子修煉的課題,所謂人心難測,便是這麽回事。

也許劉答應就是這麽一個悲劇式的典型代表,且不說她究竟與誰合謀,若非她心存害人之心,興許她還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她的孩兒,就是答應份位不夠,這龍裔生母的身份擺在那兒,熬個幾年,有子嗣的妃嬪很可能就出頭了,若是她的肚皮再爭氣一些,好事接踵而來,還怕沒有出頭日嗎?

隻是人啊,總是被一些眼前的過眼雲煙所蒙蔽,也會被一些私利和嫉恨的情緒所左右,不自覺的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不過,劉答應出的昏招。大抵隻有一個字能形容她蠢

愚蠢到了極點,讓人生厭。

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千不該萬不該,劉答應在醒來聽到整件事後,便大聲嚷嚷這事雅利奇指使她的,還板上釘釘的表示確有其事。

雅利奇是誰?

與嘉慶皇帝相伴經曆過宮廷鬥爭,亦將舊日嘉慶皇帝府邸把持得井井有條。直把劉答應的指責當失心瘋笑話。輕描淡寫的就給揭過去了,重點在於,這樣的指責沒人信啊。若說劉答應是頭腦發熱一時迷糊胡亂栽贓的可能性可比雅利奇是幕後的主謀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而且她之前是淑妃喜塔臘淑賢身邊的宮女,她醒來一口咬向平時就沒有和她接觸過的皇後娘娘,這不但不讓人懷疑皇後娘娘,反而覺得這事皇後娘娘真是無辜的。這事的幕後主使看起來反而像是淑妃喜塔臘淑賢。

這後宮可沒有人是傻子。

更何況劉答應掉下水後失了心智,根本想著沒有否認指責。而是拉人下水,這樣的策略不是蠢是什麽?既然劉答應承認了,那麽這事也就這麽了結了。

至於她被推落下水的事,那倒是敲了。這頭她剛指認皇後娘娘,那頭就有人跑出來自首,還道是劉答應曾經因為一點小事就故意處處為難她。她氣不過才趁亂把人推下福海。現在跑出來自首是因為劉答應醒了,她自知跑不掉。還不如先自首,留個全屍。

雖然這宮女說得合情合理,有沒有貓膩也隻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但劉答應設計陷害章佳貴人是她供認不諱的事實,加之嘉慶皇帝聽聞章佳貴人睡夢中還經常被粽子倒塌的噩夢困擾,心裏更是惱怒了幾分,這劉答應自然更無路可走。

自此,劉答應貴人的份位直接被嘉慶皇帝剝奪了,現下她的胎兒不穩,其餘的若是能順利生下龍裔後再議,若是在此間滑胎,那麽劉答應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經曆了這次,嘉慶皇帝才真正是將章佳貴人保護的滴水不漏。不好要其他宮妃遷園,便直接將章佳貴人移至暢春園,那滴水不漏的程度,差點讓章佳貴人以為遭到監禁的不是劉答應,而是她自己。

其實單就兩園的環境來說,不過是從一個人間仙境轉移到了另一個世外桃源,章佳貴人原本也以為自己還是挺幸運的,還特地從知情人那兒打聽了暢春園的情況,但非常不幸的是,章佳貴人除了自己的院子,也周圍的被劃定的範圍,哪裏都不能去。

但比起腹中這塊肉的安全,看來還是要忍忍為好,這回嘉慶皇帝給章佳貴人選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僅章佳貴人過去了,太醫院院使也一同過去,嘉慶皇帝不說章佳貴人的每件事都過問一遍,可每日章佳貴人的情況他都得了解一番。

遠離宮闈爭鬥後的章佳貴人越發容光煥發,這人一沒壓力,整個人就放鬆了,心情也自然好起來,再加上太醫院院使仔仔細細的調養,章佳貴人雖然有些孕婦的症狀,但那皮膚嫩的就像能掐出水來。

章佳貴人的肚子越來越大,現在都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腳了,雖然章佳貴人沒懷過孩子,不過好歹耳濡目染了一些,每日就在庭院裏讓人扶著走走,秋日的氣候有點反複,但這太陽沒有夏日的毒,溫度也剛剛好,倒是很宜人。

很快這秋老虎一過,便是金秋送爽的好時節。話說有一日,暢春園內微風徐徐,將那滿枝椏的桂花香氣飄得整個園子裏都是,香而不濁,甜而不膩,一聞便有神清氣爽之感,這日章佳貴人外出走著走著便犯困了,卻又不想這麽快便回行宮裏,便命汀竹拿了毯子與披風,讓章佳貴人在亭子裏小憩一陣。

此時嘉慶皇帝正好駕到,見亭子裏大腹便便卻依舊清麗動人的某人,忍不住命人拿來了筆墨紙硯,當場揮毫畫下了一副金秋丹桂美人午睡圖。

章佳貴人這一覺時間有點長,更是直接錯過了與嘉慶皇帝見麵的機會,倒是嘉慶皇帝見章佳貴人睡得安穩,不忍打擾,於是章佳貴人醒來後,便見一畫卷放在自己麵前。

難得章佳貴人沒有一醒來便喊餓,而是被畫卷吸引了目光,聽說這是嘉慶皇帝親自畫的,章佳貴人亦是吃了一驚。出自嘉慶皇帝的手筆,無論嘉慶皇帝畫成什麽樣子,這已經是一難得的寶貝了。

更別提這畫上的內容了,章佳貴人起初倒是沒多大感覺,隻是以純粹的藝術眼光去看。大概也曉得嘉慶皇帝的功底不錯,大氣而不粗糙,但也不至於十分精致,但懂行的人就給章佳貴人跪下了,直接恭喜章佳貴人,害得章佳貴人一頭霧水。

蘭草跪著不卑不亢的說道:“主子,小主子正是八月臨盆,想來也不會差太遠,正是丹桂花開的日子,自古以來不僅石榴多籽,丹桂亦是,而丹桂又有另一層意思,自古科舉中第為折桂,因以丹桂亦比喻科第,這是皇上對主子的眷寵,主子可得好好把握了。”

這一席話倒是差點沒把章佳貴人繞暈,不過章佳貴人也聽出了一件事,就是嘉慶皇帝對於她肚子的這一胎有莫大的期許,金秋丹桂,名列前茅,這分明是有所暗示,讓章佳貴人放寬心。

又過了兩日,這中秋亦越發臨近,章佳貴人的肚子隱隱有下墜的感覺,章佳貴人身邊雖然有嘉慶皇帝安排的生育過的嬤嬤給她做準備,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太醫院院使前來診斷。太醫院院使給章佳貴人把了把脈,便道興許便是這兩日,讓章佳貴人早些做好準備,其實女人生孩子便是一道坎兒,但章佳貴人這胎應該不算凶險,之前太醫院院使便檢查過,章佳貴人沒有胎位不正的問題,而章佳貴人也有在最後一個月裏控製了食量,還有胎兒亦足月了,所以太醫推斷過,順產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但這事可由不得人,中秋當日,章佳貴人本是應該回圓明園的,但這臨盆之日臨近,嘉慶皇帝特別準許章佳貴人在暢春園內一同祭月,不想剛將月餅放上,章佳貴人的羊水便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