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月的幽禁,直接把十阿哥這個憨子禁擺爛成這副鬼樣子,別人是啃老,他儼然是一副啃哥蠢弟弟,也不知道九哥想不想擁有這種弟弟?
格佛荷挪愉瞟他上下打量,可能是安逸的日子過慣了,人容易心寬體胖,見此格佛荷口中發出嫌棄嗤嗤聲搖頭道:“十哥你現在身子已經往橫向發展了,比懷胎十月的婦人都辛苦幾分,若是挽成姑娘發飾活脫脫就是婦人形象。”
幸好十阿哥用不著每日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務農,如若不然還養不出那麽白嫩的臉蛋,現在看著肉乎乎的小胖子頗有富態,一副憨態可掬可愛相,還行!
聽見這話,十阿哥立馬急得噌地一下子坐起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滿臉通紅,瞪圓雙眼激動辯解道:“你胡說,我這明明就是富態相,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語畢,頓時反應過來傲嬌輕哼一聲,重新入座雙手抱在胸前,姿態慵懶掀開眼皮子看向格佛荷得意道:“我這是憑本事吃出來的,若是清減下來,我還不樂意呢!”
“且不說每日花銷那麽些銀兩全都用來開銷吃喝,能不養出一丁點富態相嗎?”要是吃那麽多好東西還是一副瘦秧子,可不就浪費銀兩了?
再說了,福晉可是說了,最喜歡自己肉乎乎的模樣,看著就歡喜,他可舍不得減肉。
聽見這理所當然強大理由,格佛荷啞然沒話說,隻好轉移話題,放下手中酒壺置於桌麵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收斂臉上笑容緊盯十阿哥的眼眸認真問道:“造成今日景象,十哥可後悔當日舉動?”
見格佛荷神色認真,十阿哥也漸漸收起麵上嘻嘻哈哈之態,眉頭浮上一層煩躁,毫不猶豫搖頭:“我從未後悔當日舉動,就是遺憾不能給八哥求情,讓皇阿瑪多看重八哥幾分。”
說完,語氣稍加怒氣:“你是不知曉皇阿瑪當日有多過火,他竟當著文武百官之麵……”
“十哥我勸您慎言!”聽到這格佛荷已經心有不滿,匆匆打斷十阿哥未說完的話,語氣加重帶上些許怒色。
見十阿哥都被嚇得一愣,格佛荷頭疼無奈輕歎一聲緊接著道:“皇阿瑪再不好他也是阿瑪!八哥與十哥身為人子,對於我們而言,不管是生命還是衣食住行前程都是皇阿瑪賜予的,十哥您可別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啊!”
“換位想想,太子身為諸君,肩負整個大清的未來,一國百姓的前程,其中需要具備多少才能,才可以坐上那個位置?”
“十哥你拍胸口捫心自問一下,八貝子同二哥相比,他真的就比二哥能做得好?二哥自幼便被皇阿瑪領在膝下親自教導,而八貝子不過是被尚書房裏的夫子囫圇教習,光是師資力量就比不過二哥,更何況是被皇阿哥時常帶領見識過各種各樣場合,和專門研習了為君之道的二哥。”
“你們如何相比,拿什麽和起點就是你們的終點的二哥相比?”
說著說著眼看十阿哥委屈巴巴稍稍撅起的嘴,格佛荷的語氣不由軟了下來,態度上帶著一丟丟哀求:“十哥還是別摻和進去了,這是一條見不到底的不歸路,你們若是求仁得仁,倒也還好,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被你們寄以厚望的八貝子這輩子已經被斷絕大統繼承權。”
“要是不成功的話,你可想到後果有多嚴重?世上誰不知從龍之功有多重,能封侯拜相的人不在少數,可成為新帝眼中釘肉中刺的人,你說新帝會不會恨得剔骨血肉煲湯喂狗?”
“你縱使不想活命,好歹也得想想你郭羅瑪嬤一家,你額娘一生榮耀,敦郡王滿門,你膝下那麽些個孩子,他們那麽稚嫩單純,還為好好享受來到世上的喜悅,十哥難不成真的忍心見他們全都夭折?”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這憨貨還是牛脾氣一意孤行的話,她可得好好在康熙身邊吹耳旁風了,關著總比跑出去送死來得好。
當然也不是說八阿哥能力不行,不然也不會有八賢王自稱,一個光杆司令還能籠絡到那麽多朝臣和錢袋子九阿哥,地位隻比太子低上幾分的十阿哥,全都為他鞍前馬後死心塌地地辦事,可見手腕和心智謀略都不低,可以說是一位勁敵。
但就是一出生就拿了一手爛牌,母出身罪奴辛者庫,對比旁人沒有顯赫的外家作為支撐點,因他的出生單憑是被良嬪算計康熙來的,就夠小心眼的康熙記恨很久,從那之後較為得寵連後宮妃嬪都忌憚的女人就此落寞成為夕日黃花。
有這種額娘,八阿哥自然不受康熙待見,不過礙於他是爛牌中的好牌,生來就是皇子,有一丁點繼承權,可不就滋生野心了嘛!
聽格佛荷句句仔細掰碎了分析透徹,然十阿哥還是一副就算是撞得頭破血流也義無反顧的模樣,梗著脖子嘴硬道:“你們這是門縫裏看人,把人都看扁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就不信八哥不成?”
說著眼神幽怨地看著格佛荷,仿佛在看什麽負心漢似的,哀怨道:“怎麽連你也覺得我是在癡心妄想?連你都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十哥的苦衷有剝出人膽化成汁的苦嗎?還理解你,我不掰開你腦子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臭水溝裏的水都不錯了,還理解!”聽到這,格佛荷已經不耐煩繼續聽十阿哥拐彎抹角想要為八阿哥說話的言辭,緊急不耐打斷,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現在她真的理解為什麽康熙見到十阿哥為感到無奈和頭疼了,因為這孩子壓根就是沒有腦子,儼然是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說了半天全都對牛彈琴,除了把自己說得滿腹火氣之外,一點收獲都沒有,她生怕多洽談幾句,自己都先被氣出腦溢血。
完了還嘴硬,你說一句他就回懟一句,最後還來你不理解他,她理解個鬼啊!賞你兩巴掌要不要?
格佛荷此時對十阿哥很是嫌棄默默啐了一口,但自家“牛”哥哥說說還能要,得愛護環境不能亂扔垃圾……啊啊!!!
見格佛荷氣得滿臉緋紅,額頭上的碎發都炸立起來,十阿哥一時之間不敢張嘴說話,生怕格佛荷一氣之下昏厥過去。
可憐巴巴地縮著脖子,雙手垂在膝蓋上搓弄,小眼神時不時瞟向格佛荷。
到這一步了,天已經被十阿哥這個牛脾氣聊死了,行吧!今日之行半點用都沒有。
和十阿哥等人吃過午膳後,閑聊幾句,趕在宮門落鎖之前回宮。
次日清晨,康熙動作十分迅速,說想要複立太子後,立馬對太子餘下勢力和自己的勢力暗示,等上早朝的時候,接到康熙使眼色後,立馬一個接著一個站出來求情,使勁扒拉出太子所有閃光點,哪怕是小時候給康熙穿鞋一件小事都能被他們渲染成感動天地知恩孝順父母的大事。
趁所有人驚愕緩不過神之前,康熙立即歡喜起身拍掌,麵露一起過往感動點滴模樣歡喜之態,火速下令複立太子,聖旨下了之後,眾人才堪堪緩過神來合上驚愕的張大的嘴,嘴剛合上又被這聖旨消息嚇得呆滯光知道傻愣。暗中眾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相互無聲試探詢問。
此時康熙不欲等大臣緩過神來和自己拉扯,趕緊退朝溜之大吉,等走出金鑾殿之後,才扭頭遠遠看著大臣們滿臉驚愕蒙圈的模樣失聲狂笑,滿意點點頭,邁著歡快的步伐雙手背在身後離開。
與此同時,四阿哥對十三阿哥得意挑眉,好似在說:我就知曉會這樣。
十三阿哥讚同,對四阿哥投去敬佩目光,左右警惕看了一眼,見無人注意到他們,立即悄悄對四阿哥豎起大拇指湊近低聲歡喜道:“還是四哥有遠見!”
四阿哥嘴角輕勾,深深看著十三阿哥點頭,麵上冷淡笑意直達眼底,抬腿離開,聲音低沉飄忽穿進十三阿哥耳中:“太子可是皇阿瑪的心頭寶。”
除非太子真的犯下冒天下大不為,亦或者是弑父登基,如若不然的話,就算是太子這輩子都在又廢又立的歲月裏度過,他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也不是誰都可隨意比較的。
說句難聽的實話,他們這幫皇子綁在一塊估計都比不上太子在皇阿瑪心中的分量,可見太子有多受寵。
十三阿哥了然讚同點頭,他也無心帝位,隻因自己並非治國之才,還是別拿天下百姓開玩笑,跟緊四哥的腳步才是最好的,他進退自己亦跟隨,憑四哥謹慎的性子,左右走不上岔路。
這聖旨無疑跟滴進油鍋了的水滴一般,迅速在前朝、後宮和民間炸開。
連同梁九功拿著明黃色聖旨宣讀兩遍之後,太子爺還是反應不過來,感覺自己今日醒來的姿勢不太對勁,怎麽被廢了還能有翻身的機會?難不成他真是錯怪皇阿瑪了?這不過是當日皇阿瑪的權宜之策?
他依舊猶如民間傳聞那般是皇阿瑪的心頭寶?可看著當日被廢景象也不太像還是開玩笑的啊!
想不通過,實在是想不通!
一旁的太子妃才不管太子想得通亦或者是想不通,這聖旨都已經進家門了,那便沒有放飛的道理,迅速輕咬一下舌尖醒神,暗中輕扯一下呆愣的太子,神色焦急對他努嘴使眼色,好半晌,太子才堪堪回神。
不過這太子他實在是當得厭倦疲累,這次複立,那是不是表明下一次還能廢掉?如此折騰,倒不如現在斷個幹淨,也不至於日日和那幫憨子鬥得你死我活,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來得好。
太子扶起太子妃起身,目光沒有停留在聖旨上半分,不顧眾人愕然的目光,對梁九功客氣道:“勞煩梁公公回去之後和皇阿瑪說,這太子之位我已經做得厭煩疲倦了,他願意立誰就立誰,我是不願意沾染了。”
“胤礽性子執拗並非是諸君最好人選,皇阿瑪如今春秋鼎立時期,就算是多在位幾十年都不能問題,眼下倒是不需要這般焦急立太子。”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好似已經適應了被幽禁的這段悠閑時光,腦子許久未想朝事,難免癡呆很多,定會跟不上皇阿瑪的腳步,胤礽還是不給皇阿瑪添亂了。”
語畢,不顧梁九功的反應,直接牽著太子妃的手抬腳離開,背影堅定挺直,腳步沉穩有力,初陽打在太子身上出現光暈,好似從光裏走出來的聖人一般,令人不敢直視。
其餘妾室見自家主子爺都走了,她們縱使心有不舍,也不得不起身緊跟其後,畢竟太子爺才是她們的天,凡是進了毓慶宮,往後是生是死都係在太子身上,怎麽可能跟他唱反調?
而梁九功平生做人那麽多年,頭一回見到這種硬茬子,竟敢無視聖旨,說不接就不接,走得那叫一個幹淨利落,背影那叫一個瀟灑。
大概他是觸犯天條了,才會被皇上派來宣讀這種神聖的聖旨,才會遇見連對太子之位都不屑的聖人,旁人想要皇上直接一口回絕,可太子是硬塞在他手中都不想要,這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不過皇上交給的差事還是得辦好啊!!!
梁九功緩緩合上驚得張大的嘴,不可置信眨眨眼,緊盯太子遠去的背影喃喃道:“走了?”語畢,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猶如燙手山芋的聖旨,這是……拿回去,還是……塞到太子懷中?
旁邊的四喜同樣驚愕瞪圓眼呆愣點點頭:“走了!”
“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聽見這話,梁九功扭頭看了一眼身後依舊傻愣站著的眾人,氣得咬牙怒踹一腳身旁站著的小太監低聲怒喝:“都知曉人走了,還傻楞著幹嘛?趕緊追呀!!!”
“難不成還想讓這聖旨自己蹦到太子懷中不成?雜家們就帶了這麽一幫蠢貨出門?”說完,顧不上繼續訓誡太監們,趕緊拔腿去追趕太子的腳步,衝著太子的背影焦急叫喊:“太子您等等奴才啊!這聖旨可不能帶回去啊!”
此聲一出,眾人紛紛被驚回神,迅速衝出去追趕太子步伐。
因梁九功是奔跑,而太子是邁著優雅的步伐離去,兩人速度上有巨大差異,幾息之間梁九功立馬追上太子,猛地滑跪在太子腳下,下意識緊抱住太子腳踝不鬆手,邊哭著哀求,邊使勁舉起手中明黃色聖旨塞在太子懷中:“奴才求太子憐惜奴才,別讓奴才把這聖旨還回去啊!”
“皇上好不容易重用奴才一回,把這種頂要差事交付給奴才,若是奴才辦砸了,還不知皇上……嗚嗚!”
話都沒有說完就被太子不耐煩伸手捂嘴,抽出聖旨隨意遞給太子妃,然後眉頭緊鎖頗為嫌棄鬆開捂住梁九功嘴的手,抬起糊上口水的手在他身上蹭了蹭:“我已經許久未曾領差事辦公,所以最近毓慶宮開支緊張,就不留公公用膳了,公公趕緊回去吧!”
老是麵對這張老臉,對自己哭唧唧就感到一陣惡寒,惡心得慌,大不了他拿著聖旨回頭找皇阿瑪說理也是一樣。
說完,腳步匆匆頭也不回離開,獨留抱著聖旨的太子妃和梁九功等人不知所措麵麵相覷,後太子妃迅速反應過來,對梁九功點點頭抬腳離開。
梁九功搓了搓空空的雙手,欣喜得熱淚盈眶,總算是送出去了,雖然被太子嫌棄!
辦好差事心情好,梁九功趕忙帶人回去給康熙稟報。